地字十二号房。

赵长陵刚刚踏入，就瞧见一浑身被拇指粗细镣铐锁住的赤发男人正被三名狱卒死死的按在吊架上，男人的每一次奋力挣扎，都会迎来狱卒凶狠的一鞭。

“给我老实点，说不定还能少吃点苦头。”

抽鞭子的人，正是孔三。

比赵长陵年长十岁，在天牢已经呆了整整五年，因为长年累月跟犯人打交道的关系，孔三整个人身上都充斥着暴虐的气息，抽打起犯人来，更是毫不手软。

孔三身后，还跟着两名四扇门的银衣捕快，其中一人赵长陵也认识，外号追风，有名的青年神捕，形貌昳丽，前途无量。

另外一捕快是生面孔，年约二十四五，赵长陵猜测应该是四扇门的新人。

四扇门长期活动在辑凶一线，人手折损的厉害，随时需要补充新的血液。

如同追风这般从业四五年，保证抓捕率的同时，还能自身不旗的，终究是少数。

“罪犯雷天霸，火神军二当家，缕犯大案，曾一夜之间率领部下屠光三座城镇，可谓丧心病狂，判处斩刑，十日后押赴菜市场砍头。”

宣读完，新捕快将判决书往地上一扔，冷笑道：“雷天霸，你可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上头说了，只要你肯老老实实交代火神军的头领下落，或可将功折罪。”

雷天霸狞笑着吐出一口唾沫。

“呸，狗官，区区天牢，也想困住我雷天霸？”

“不知死活。”

新捕快从怀里摸出四枚铁钉扔在了孔三面前。

“去，把这家伙的双手双脚全部钉在吊架上。”

孔三乐呵的捡起铁钉，弄来大锤，看向赵长陵道：“还不赶紧来帮忙把手脚按住？”

“哦，好。”

赵长陵心有忐忑，硬着头皮走上去，这一锤下去，谁敢保证雷天霸会不会暴起伤人？

毕竟连飞剑客都说了，雷天霸十分危险。

新捕快似乎看出了赵长陵的顾虑，淡笑道：“放心，这厮身上的锁链是四扇门专门打造，任凭他有天大的能耐都别想挣脱。”

赵长陵心中稍定。

双手手按住雷天霸足有小腿粗的手臂。

“嘭……”

一锤下去，长钉入木三分，雷天霸果然暴走，但也如捕快所言，根本就挣不脱铁链。

三根钉子全部入肉，血肉飞溅…

这疼痛，恐怕比起锁链穿过琵琶骨都不遑多让。

第四根铁钉即将下去，雷天霸终于妥协。

“招，我招，我都招，不过事关重大，我只能告诉你一个人……”

“哦？”

新捕快眼前一亮，示意孔三停手。

若能从雷天霸嘴里套得火神军下落，绝对大功一件，往后捕快生涯还不得平步青云？

“追风大人，你看…”

新捕快一脸期待，雷天霸可是点明只告诉他一人，这份到手的功劳可不能眼巴巴的就这么分一半出去。

追风半眯着眼睛点点头。

“我们先出去。”

牢房里，只剩下新捕快跟雷天霸二人。

“雷天霸，现在只剩下你跟我了，可以说了吧？”

“你凑过来，我偷偷告诉你。”雷天霸循循善诱。

新捕快利欲熏心，当下也没设防，脖子就直接凑了过去。

不料下一刻雷天霸突然张开大嘴，嘴里还发出阵阵怪笑。

“啊啊啊……救命……”

等外面的几人闻讯破门而入的时候，

至于雷天霸，脸上挂满了癫狂的笑容。

追风皱了皱眉。

“把人打包好送回四扇门，至于雷天霸，好生看管，此人生性凶残，又奸诈无比，从今天开始，不论他说什么，都别相信，也别轻易靠近。”

赵长陵和孔三推着新捕快的尸体不紧不慢跟在追风的后面。

刚刚在顷刻间就没了一条鲜活的人命，而且还是在守卫森严的天牢，最主要的，是在人的眼皮子底下。

这种视觉冲击，让赵长陵胃里翻涌，恶心想吐。

“就送到这里了，尸体会有四扇门的人接手，对了……若是上头问起来具体情况，就说是他不听劝阻，一意孤行，贪图功劳，最终酿下恶果，明白了么？”追风淡淡的问。

孔三笑嘻嘻道：“大人放心，我们知道该怎么做。”

赵长陵暗自咋舌。

心想这位追风大人虽然看着年轻，心思却是稳如老狗。

倘若这新捕快若真的从雷天霸嘴里套出来什么东西，功劳绝对有追风的一份，套不出来再搭上一条命，也就是一份报告的事情。

当然，还有二两银子。

孔三看向追风离去的方向，又掂了掂手里的银两。

“得，明儿个大家一起喝酒去。”

……

后半夜，雷天霸被钉在吊架上呼呼大睡，鼾声震天。

惹来地字狱其他牢房的犯人阵阵骂声。

不过骂着骂着，也都没了力气，喧嚣了一整天的天牢，终于安静下来。

赵长陵看了眼天色，站起身撑了个懒腰。

卯时了，快点卯了。

上百名狱卒，数十名小旗官汇聚天牢，由总旗靳三川训话。

靳三川打着官腔罗里吧嗦半天，归根结底就五个字，按规矩办事。

突然，玄字狱发出一阵骚动。

“死人了……”

狱卒们迅速汇向玄字狱。

好巧不巧，出事的正是工部侍郎卢百颌。

通过询问周边犯人，得知卢百颌是趁所有狱卒不在的时候，一头撞死在了墙上。

可明明前半夜，赵长陵才瞧见卢百颌跟小旗官方舟谈笑风生，好端端的，人说没就没了。

靳三川一脸嫌弃的命令狱卒将尸体收拾好，上报刑部，工部侍郎卢百颌畏罪自杀。

大坝贪污案，自此告一段落。

送早饭的时候，赵长陵在飞剑客面前稍微提了一下此事，飞剑客冷笑：“你以为卢百颌真是畏罪自杀？你也不仔细想想，他若不死，又该有多少人睡不着？”

赵长陵脊背发凉。

铁打的天牢，流水的案犯，卢百颌前脚刚死，后脚玄字狱就又关进来一名犯人。

只不过这位犯人的派头，可跟玄字狱其他朝廷大员完全不同。

其他人进来时要么哭哭啼啼，涕泪纵横，要么捶胸顿足悔不当初，可这位进来之时带着四名恶仆不说，行事还极其嚣张。

“滚开，都麻利的滚开，我可是吏部尚书的儿子钟小豪，我上头有的是人，不想死的，招子都给我放亮点。”

狱卒们无不恭恭敬敬，就连小旗官方舟都全程陪着笑脸。

很快，关于钟公子为何被捕的消息不胫而走，片刻时间就传遍天牢。

赵长陵得知其犯下罪行后，气的牙齿磨的咯咯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