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阴暗潮湿的一楼，二楼的空气和采光显然要好上许多，真不知道佛斯特女士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二楼拿来出租。

路明非大致扫了一眼，这地方的结构倒也简单，三个房间，一个是客厅，一个比较大一点的很显然是卧室，另一个是杂物间，只不过已经被细致地清理了一遍，所以也能够用作临时客房——只要添上一张床就行。

“现在能够说了吗？”他问。

“当然，专员先生，你想知道什么？”K耸了耸肩。

这话说得好像NPC一样，路明非有种自己正在玩CRPG的错觉。

假设自己面前能够浮现出一块光幕，上面写着几个选项，比如说【询问有关重建分部的事情】【询问有关分部被毁的事情】之类，那就完全一致了。

不过，这种事情终究还是没有出现。

“分部是如何被毁的？”路明非决定先了解一下前因后果。

“说实话，我也是刚从巴黎分部调过来，具体过程不太清楚，毕竟……原本伦敦分部的成员全部失联，无一例外。”K叹了一口气，“只知道分部的人是在3月12日突然出状况的，距今也不过一个月。”

一个月之前么？集体失踪？

“一点线索都没有？”路明非不死心。

“很少，但的确不能说是没有。”K顿了顿，从上衣的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根烟点燃，火光映得他的脸如同山岩一般嶙峋怪奇，“在集体失踪之前，只知道他们正在追查一件S级遗物的下落。”

路明非眉头一挑，说：“那件遗物的名字是？”

“摩伊赖之笔。”K也毫不含糊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该说是不出所料呢，还是命运的指引呢……

路明非稍微感慨了一句，并没有在这个地方多做纠缠。

“在追查摩伊赖之笔的过程中失踪么……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如果连人带资料也一起消失了的话就不太好办了……

K没有说话，指了指桌子上放着的一本笔记。

“那本笔记就是据点里唯一剩下的东西，其他的资料……毁于一场大火。”

路明非能够看得出来，K的脸色有些凝重。

大火……

“这场大火是怎么回事？有人在针对我们？”路明非问道。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他的处境就更加艰难了。

“苏格兰场排除了纵火嫌疑，认为是天气过于干燥，易燃物自燃起火从而导致整个据点化为灰烬。”K说出了苏格兰场的调查结论，“我自己也去看了，找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

“也就是说，的确是一场意外？”路明非说。

“看上去是这样，”K点点头，“不过，时间实在是太过巧合，很难不怀疑其中有别的猫腻。”

“我明白了……那本笔记你看了么？”路明非来到桌子面前，翻开了笔记。

“看了，其中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K回答，“地理会的成员不会在纸质媒介上留下任何有价值的东西，以免被掌握了超自然力量的组织顺藤摸瓜。”

这样说来，地理会似乎与所有超自然力量都是敌对关系……

路明非心底想着，迅速翻看了一下笔记。

的确如K所言，里头只是一些日常琐事，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要说唯一有点意思的，可能就是地理会伦敦分部的上一任会长选择的是经营一家咖啡店，这上面根本没有提及超自然力量，反而全都是经营上面的琐事，比如说今天赚了多少钱，哪些客人给小费很慷慨，又有多少单客人赊账，以及有几个客人试图逃单……

“前任会长选择经营咖啡厅？”路明非决定试探一下K的口风。

“嗯，”K吐出一口烟，并不熟练，“在伦敦，我们的力量不够强大，要想和人打交道就必须要有一个明面上说得过去的身份。”

“亚力克·亚历山大·道格拉斯，枫丹白露宫咖啡店店长……”路明非看着夹在笔记里的名片，不由得把上面的字念了出来，紧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有一丝不自然的抽动，“没人在意过这个名字？”

“专员先生，英国人是很有幽默感的。”K耸了耸肩，“尤其是在面对他们的宿敌的时候，他们一点都不介意开一点无伤大雅的玩笑。”

原来如此……

“既然前任会长这么做，是不是我们也得先弄一个表面上的身份？你有什么建议么，卡尔罗先生？”路明非看向卡尔罗。

虽然卡尔罗也是从巴黎派过来的，但毕竟也是地理会的一员，就算是例行公事也得询问一下他的意见。

“当然，这么做至少没有任何坏处。”K表示同意，“不过，我们这一次要用什么身份呢？”

“没有什么限制？”路明非问。

“只要不是什么贵族就好，地理会的影响力有限，之前说过了，但是，就算我们在伦敦的力量有限，伪造一个不容易查证的假身份也算不上什么大问题。”K再度吸了一口烟，这一次没有吐出来。

看来地理会的确有点能量，路明非想着。

问题又来到了他这边，应该使用什么样的身份进行活动呢？

“伦敦这边的超凡者一般是如何活动的？”路明非话锋一转。

得先了解对手才好决定对策。

“形势比较复杂。”K显然对此有所准备，几乎没有迟疑，“首先，伦敦城内有三大教会，分别是黑夜女神教会、风暴之主教会和蒸汽与机械之神教会，三者之间关系虽然不是水火不容，但也和亲密无间没什么关系，目前各行其是，相安无事。”

“嗯哼。”路明非应了一声，“还有呢？”

“其次，伦敦也存在相当数量的秘密结社。如果说三大教会是伦敦主要的超自然力量，那么这些秘密结社可以说组成了伦敦超自然力量的毛细血管，其中鱼龙混杂，也不乏有三大教会的内部人员。”K简单陈述了一下，“之前袭击我的帮派也算是半只脚和秘密结社扯上了关系。”

路明非沉吟了一下，觉得伦敦的水果然有点深。

“还有吗？”

“最后，就是地理会了。”K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我们虽然立志于从超自然力量的手下保护人类，但是伦敦的情况实在太特殊，其他的地方简单的收容策略在伦敦这里已经被证明是低效的，所以……专员先生，总部授予我们便宜行事的权利。”

说完，K露出一丝苦笑，显然不认为拥有这样的权利是好事。

“也就代表着，总部无法提供强大的支援……”路明非一点就透，说出了关键。

“没错，专员先生，”K点头，“地理会在其他地方取得的胜利与我们无关，至少……现在与我们无关，如今的伦敦分布，只有我和专员先生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