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塞进了后面一辆车子里。

那人坐到驾驶室，戴着鸭舌帽，看不清脸。

苏清欢全身没有力气，连张嘴都使不上劲。

她放弃了。

车子开出去，她能够看到一路的景色和建筑。

路线苏清欢越来越熟悉。

这是去墓园的路。

车子停在墓园，男人下了车，把她从后面拉出来。

苏清欢看到那张脸了。

是阿火。

是熟悉的人，她倒没有那么紧张害怕了。

阿火带着她去了阿金的墓碑前，用力一推。

苏清欢全身没力，这么一推就跪倒在地上。

看到墓碑上的照片，苏清欢的眼眶就热了。

阿金……

那个用命保护了她的人。

在这里已经长眠近四年了。

她有时候在想，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活下来的人，才是最该死的。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真的宁愿死的是她。

“我问你，阿金的死，是不是跟你有关？”阿火目光带着戾气，盯着苏清欢。

苏清欢努力想提一口气，发出了声，“是。”

声音很弱，但在这寂静的地方，很清晰。

“很好。”阿火又问，“你觉得你，是不是欠她一条命？”

“是。”

她就是欠阿金一条命。

还有老爷子的命。

秦琰那么爱护老爷子，为老爷子的病做出了很多的牺牲和让步，好不容易有所好转。

结果因为她……

是她把秦琰生命里最重要的人给害死了。

是她欠了阿金，欠了老爷子，欠了秦琰的。

她还活着，都是用他们的命换来的。

所以，她欠他们一条命。

“那你觉得，你是不是该死？”阿火的声音被风吹散，如同刀子一样刮在了苏清欢的身上。

她该死。

但是她现在不能死。

阿火没有等到她的回应，脸色沉了下来，“他们都死了，你觉得你还该活着吗？”

“我该死，但现在不能。”

如果没有遇见，她死了就死了。

“呵，你觉得你还可以选择？”阿火冷笑，“已经让你多活了几年，是对你最大的仁慈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就是回到京都，回到秦爷的身边。”

苏清欢也知道，她不该回来。

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事情发展的方向早已经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阿火，我有儿子。我儿子还小，他还生了病。我现在不能有事。”苏清欢声音很弱，她实在是提起不劲，“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但不是现在。等我儿子的病好了，我的命随你命去。”

“呵。”阿火嗤笑道：“我说了，你没有选择。没有人的恨意会因为别的事而让步，甚至是延后。你死了，你的儿子自然会有他的去处。”

苏清欢深知，阿火是铁了心的要给阿金报仇了。

既是如此，她说再多也没有用。

唯一可以庆幸的是，遇见在秦琰那里。

他们父子俩相认，就算是没有她，秦琰也会把遇见照顾得很好。

只是可怜了遇见那么小，前三年没有爸爸，后面的日子，没有妈妈。

她希望将来秦琰的妻子，不要求她把遇见视如己出一般对待，只希望她能够不虐待遇见，哪怕是当个亲戚家的孩子那般，也好。

苏清欢眼眶通红，泪水在里面打着转。

看着阿金的照片，眼皮轻颤，泪水滚落下来。

人一辈子，最不能欠的就是债。

罢了。

就这样吧。

她缓缓闭上了眼睛，“我的命，你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