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青然的眼神十分不安：

“冬暝，你又进入梦魇了？”

“这一次，似乎……情况要严重很多！”

冬暝也是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状。

那种不适和疼痛感，就好像是真真切切经历了什么。

如果放在以前的话，也顶多只是稍微疲惫一点罢了。

“我刚才……怎么了？”冬暝不禁问道。

青然起身给冬暝倒了一杯水：

“一开始，只是听到你在喊叫。”

“然后等我冲到房间里的时候，就发现你的意识仿佛被困在什么地方一样。”

“我没办法和从前的梦魇一样，将你直接唤醒，就只能冒险，将我的啼鸣之声，传入你魂魄中。”

“这才将你拉了回来。”

冬暝点点头。

饶是青然没有怎么复述细节，祂也能感知到其中的凶险了。

“那阁主去哪了？”

青然露出一丝无奈之色：“阁主和我冲进来的时候，忽然察觉到一股特殊的气息似乎在监视着幻月阁。”

“你知道的，阁主的幻月阁，也不是谁都能看到的。但凡有点手段的，长安城内也就那么几个人。”

“莫名出现了一道陌生的气息，阁主就追出去一探究竟了。”

“而且……阁主的表情，看上去有些凝重。我估计，对方恐怕还是个高手。”

正说话的功夫，陈篁赶了回来，愁眉不展的样子，显然是没有追到对方。

“阁主，连你都没有抓住对方？”冬暝不由问道。

陈篁靠在门框上，眉头紧蹙：

“对方有些古怪。”

“非神非人非鬼非魔。”

“看来，大唐真的要开始出问题了。”

“最近，接二连三的这些阴诡之事，开始浮现了。”

……

后半夜，冬暝睡得也并不踏实。

虽然没有再进入梦魇当中，但总归是有些心神不宁。

哪怕青然煮了安神的汤药，也没有什么效果。

……

第二日，朱云和刘业来了。

冬暝也将极乐之宴发生的事情，包括安禄山的部分告知了两人。

朱云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我大概明白了。”

“看来，目前来说，安禄山立场并不明朗。”

“可最起码，不是最差的结果。”

冬暝对此也表示赞同。

一个拥有饕餮手段的安禄山，如果和疑似青丘狐族的杨贵妃合作的话，那对于他来说，是极为不利的。

冬暝自问，虽然安禄山身边也安插了莲华释。

但是莲华释本身，更像是个亦正亦邪的人。如果全部指望对方，显然也不合适。

至于长生宫方面，虽说宫主的身份已经确定，但长生宫终究是一个利益组织。

因而，安禄山和杨贵妃并不是真正联手，这一点也算是让人松了口气。

至于安禄山委托调查的胭脂之事。

朱云忽然说道：

“这么说起来，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也就在你们调查水凉村的时候，西市上，曾经出现过一些胭脂水粉的新品种。”

“听闻，是从波斯来的稀罕货。”

“因为数量有限，所以价格也一度被炒的很高。就和当初的极乐茶一样。”

冬暝眉心一皱，眼中不安之色越发强烈了：

“既如此，大哥、二哥，我们可否分头行动。”

“你们帮我去西市查找一下，是否有这种胭脂的货品。”

“我的话……去一趟鬼市问问究竟。”

刘业和朱云自然不会拒绝。

在稍稍修整之后，双方便分头行动了。

冬暝和青然两人，来到了鬼市林前。

此时是白天，鬼市自然是不对外开放的。

不过，冬暝如今的身份、实力，倒是足以鬼市破例。

很快，孟婆打开了通道，在看到冬暝和青然前来时，也十分意外：

“水凉村的事情刚刚结束，你们不会又掺和到什么稀奇古怪的案件当中了吧。”

“跟我来吧。”

石梯上，冬暝无奈一笑，便将胭脂之事告知了孟婆。

孟婆微微点头：“这么说起来，老婆子我也有点印象。”

“前几天的时候，还听楼主说起，好像市面上多了什么古怪的胭脂。”

冬暝眼睛一亮：

“婆婆，这么说来，你知道真实情况了？”

孟婆一边朝前走，一边回应道：

“没。”

“楼主当时似乎在思考什么，只是那么顺口一提。”

“如果这胭脂真的有什么古怪的话，你们就自己去和楼主说一说吧。”

……

说话的功夫，孟婆带着两人来到了怪贩楼。

因为是白天，整个鬼市，包括怪贩楼内，已经静悄悄一片。

绝大部分人，此时此刻都在入睡当中。

孟婆领着两人，来到了怪贩楼的最上层。

“楼主，冬暝和青然来了。”

片刻之后，黑灯瞎火的房间内，燃起烛光。

“孟婆，你下去休息吧，让他们进来即可。”

孟婆看了两人一眼，便转身离开。

冬暝和青然见状，便推开门，走进了怪贩楼主的房间。

怪贩楼主似乎并未休息，而是坐在茶桌前，正在点燃一炉清香。

冬暝拱了拱手，笑道：“楼主，许久不见了。”

“先前，帮助制作肉身之事，冬暝感激不尽。”

怪贩楼主缓缓摇头：

“坐吧。”

说着，对方将点燃的香放好之后，盖上了盖子。

寥寥青烟，很快便密布在整个房间之内。

“你不就之前，去威胁太平子不能置身事外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怪贩楼主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哀乐之态：

“显然，你已经不甘心被八部的其余成员压制。”

“那么，如今的你，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和立场，来找我呢？”

说着，怪贩楼主抬头注视着冬暝：

“因为……不熟悉的人，可能会觉得，你是我们夜行八部当中最正常的一个。”

“但此时此刻的你，应该心知肚明，论野心，论算计，你并不亚于我们七人。”

“和长生宫打交道的你，成长迅速，已经……连八部之中不少人，都对你非常忌惮了。”

冬暝笑了笑，倒是也没有解释怪贩楼主口中的这番言论。

“今日，楼主见我，如果只是为了说这些，那我可就有些失望了。”

“实际上，我今日造访的原因，在我跟婆婆沟通的时候，楼主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看楼主的反应，这种胭脂，应该不在怪贩楼当中出现。”

“那就奇怪了，什么样的西域货色，西市有了，鬼市却没有呢？”

此时，冬暝的笑容带着一丝玩味和挑衅。

怪贩楼主微眯着双眼：

“就算你故意言语相讥，也没有用。”

“虽然我曾经好奇，但是……我不可能因为一种货品的稀缺，而联想到多么危险的事情。”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这胭脂在安禄山的属地已经出现了问题。”

“然后，辗转来到长安城进行售卖的话。”

“那么，长安城内应该也很快会出现相似的问题才对。”

“可事实上，最起码我鬼市的情报网络当中，并没有出现因为胭脂的问题，而死于非命或者是毁容的受害者。”

冬暝点了点头。

怪贩楼主的解释，他并不意外。

掌管鬼市的主宰者，如果要纠结这种事情，那也别活了。

只是……

“楼主，其实……我现在手里头有些情报，但这些情报，我不确定和胭脂的事情有没有关系。”

“我希望……可以让楼主帮我参考参考。”

怪贩楼主点点头：“说说看。”

当即，宁丰便将自己梦魇当中见到的事情，告知了怪贩楼主。

一开始，怪贩楼主的表情，似乎是有一些不屑一顾的。

可是，当宁丰说完这一切之后，怪贩楼主的脸色却变了。

瞬间，他手中的茶杯，竟是直接被自己捏碎。

而如此失态，也让冬暝明白，梦魇中的一切，恐怕不是无的放矢。

同时，那个神秘老者，也许和怪贩楼主打过交道！

“看来……楼主是知道什么了？”冬暝问道。

一旁，青然看着怪贩楼主身上若隐若现的杀气，眉头一蹙，表现的十分警惕。

冬暝却轻轻拍了拍青然的手，示意他安心。

怪贩楼主的表情，似乎有些纠结。

片刻之后：

“冬暝，如果这件事情真的如你所说的话……”

“那情况可就严重的多了！”

“你不用推测，就以梦魇这件事情来说，我的确知道一些事情。”

“因为……我就是当初……从那些畸形的孩子堆当中逃脱出来的！”

冬暝和青然都愣住了。

虽然有考虑到怪贩楼主知道情况，可是这种关联却远远超出了想象。

而且，这其中还有一个问题！

以怪贩楼主的身份、实力，幼年时期遭受这样的待遇和羞辱，一旦实力足够，不可能不去报复。

但是……自己还是梦到了那个诡异的老翁和一群长着兽头的人。

这也就表明，怪贩楼主没有去报仇！

并且，很有可能是……还没有实力去报仇！

怪贩楼主加上怪贩六鬼，和庞大的鬼市交易网络，这样的手段，如果对于那个老翁和麾下之人都如此忌惮的话……

冬暝沉默片刻：“看样子，楼主并不打算将知道的和盘托出。”

怪贩楼主微眯着双眼：“我可以说，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我是个生意人。”

“所以……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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