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支？”陆云生看着安静的躺在地上的干瘦人砖，有点无法想象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砖头会有着比那眼睛还高级别的位格。

“是啊，天干地支。只要天上的那些天道不在，那我们就是陆地上的神仙。”牛脸眨了眨眼睛，呲起了牙。

而一旁人脸的吴打断了牛脸的嘚瑟，“厉害的又不是你，你牛逼个锤子啊。”

然后有些不爽的牛脸便去咬那人脸的耳朵，惹得人脸哇哇的惨叫。

看着打闹在一起的三张怪脸，陆云生还是很难将他们与那种毫无感情的妖魔联系在一起。

直到人砖上的三张人脸从打闹和好，吴才吃力的抬起布满牙印的脸，看向站在一旁的陆云生，“怎么？没看见神仙打架啊？”

“确实没看过，以前见过的鬼神都是非人的东西，没有半点人性，没有半分理智。”陆云生摇了摇头，回想着才不久前遇到的青铜神像与泥塑的鬼神。

“那是因为我们曾经是人，现在也是换了一种做人的形式，广义上来说，我们大概还可以算人吧。”

吴说着话，还装作多愁善感的模样想挤出几滴眼泪。可他那干瘪的像葡萄干一样的浑浊眼球却挤不出任何东西，徒显得他挤出来的悲伤有些滑稽。www.medabc.com.cn 江南文学网

“我们就像外面那个人彘一样，变成了那不可言说的私有物，成了祂肢体的延伸，也是祂所铸造的楼，所铺就的路。

“路？像那样连名字都不能说出来的鬼神还会为自己铺路？”

“是啊，这些解释是很复杂的，不过这里就有现成的东西，你往前走就能看到了。”

用看出了陆云生的疑惑，便让陆云生将他们从泥地里捡起来，带着他们往前走走，三尸神想铺就的道路就在那边，而陆云生的疑惑在那边也可以得到解答。

沉默片刻后，陆云生将铺在泥土上的人砖捡起。人砖入手却比想象中的要轻很多，就像是一块中空的牛肉干一样，但透过四四方方的皮肤还能看到那些细小的肋骨。

“你在想什么？是在害怕吗？放心，我们身上没有那么严重的污染。”吴看出来了陆云生的迟疑，解释着。

“不是。”陆云生摇了摇头，“我在想，你们现在就像是晒过头的牛肉干一样。”

“啊？”

人砖上的三张人脸都被陆云生的回答震住了。

“你确实不像人，至少不像个正常人。”吴评价道。

“前面是那边？”陆云生问自己手中的人砖。而环顾四周，地下大部分都是黑漆漆的一片，仅有着幽蓝的羊哺草将四周照亮。

“你只管走就好了，你走向哪边，哪边就是你的前方。”吴倒是一副自信的样子。

听着吴说的话，陆云生深吸一口气，选了一个他认为最不可能的方向走去。

那片血的湖泊和尸堆被陆云生远远的甩在了身后，而前方是布满羊哺草的旧雁城残骸。

“你们三尸是支级的话，你们应该知道干有些什么吧？”陆云生走在幽黑而寂静的地下，听着有风在空洞中呼啸着流过，然后顺便的和手中的人砖说话。

“当然知道，在我们那个时代，谱系图基本上是天文阁、拜月楼还有司命寺内需要背熟的工作文件。虽然可能与现在有一些误差，但有一样东西是肯定不会变的。”

“是什么？”

“落阳与天狗。”用严肃的说着，甚至让人感觉到这个干瘪的脸上有一些害怕。

“落阳是整个天华谱系确立的基础，也是第一个被认定能毁灭整个世界的天道。其实本来没有人重视落阳这个东西的存在，直到三十多年前研究血肉机关的墨家进行了一场叛乱。”

“直到大半个墨家被清洗，才有学者与方士意识到‘落阳’的存在。于是那些污染者被关入不见天日的深牢，大量的血肉机关被销毁，才终止了那场闹剧。”

落阳，顾名思义，就是天上落下的太阳，是那些带来温暖的光。在用的讲述中，太阳的光便是洒落世界的污染，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并改变着世界。直到墨家的一场实验放大了这种影响，才让天华京中的学者发现这种污染的存在。

与落阳污染的研究报告在天华京内掀起轩然大波的时候，还有一个学者发表了‘日影’的报告，不过在当时并没有引起他人的关注。于此同年，因为拜月楼中的一位学者挖出了自己的脑子自杀，由于拜月楼主导的天华的谱系开始编写。

数年后，依据天华谱系编写的三尸工程开始了，姜无圣与他的徒弟开始试图找出一条仙路，改变中土对天华帝国的制衡，也能让天华摆脱唯天华京主导的思潮，让人才可以在整个天华遍地开花，阻止天华京对十三州人才的垄断。

在三尸工程的研究中，天华的谱系被完善，一阴一阳的模式被确定，而在谱系中与落阳对应位置的补完中，有人翻到了当年‘日影’的报告，之后在司命寺的研究中，确认了那太阳上所谓的‘黑斑’便是与落阳对应的天道，并命名为‘天狗’。

在天方地圆在中土的影响中破灭的时代，那些求仙者计算出那些蚕食太阳的黑斑最小都在三万里以上，最大的甚至超过了二十八万里。那些黑斑游荡在星空之中，是捕食星球的狼群。随便一只‘天狗’落向天华，都是足以将半个世界毁灭的天道。

三尸工程失败了，姜无圣的一个徒弟背叛了他，带走了大量关于三尸神的研究与资料。而引发灾难的姜无圣被流放，在悔恨中对仙道失望，将目光投向了中土，渴望用一种不同的模式打破天华的僵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