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北星独自一人赶往画展。

她和齐云安商量过了，齐云安会和她一起去，不过不会露面，他会在附近办些事情。

北星和路远谈完，他们再一起回B市。

去见路远的路上，北星有些忐忑。

她见识过路远的热情，路远说过，如果北星离婚的话，会真的追她。

北星有些担心自己劝不动他，路远不是顾叶生，有些话不能说得太过火，这会叫路远难堪。

画展在市美术馆开展。

是一个小众画展，来的观众不多，北星将车停到停车场后，乘电梯往上走。

路远已经到了，他仍然是一身运动风的装扮，远远地看到北星，一边招手一边小跑过来。

“姐姐！”路远笑容灿烂，“你一直没回我消息，我还以为你是太难过病倒了，看到你还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北星不自在地笑笑，“早就知道会有今天的结果了，还能有多伤心？”

“姐姐放心，”路远笑道，“就把这当成新的开始好了。”

北星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她本就无心看画展，也不想拖路远太久，便打算直接进入正题，“路远，其实我有话……”

路远打断她，“姐姐，我们先进去吧，中午我请你吃饭，有事的话中午再说。”

北星已经到嘴边的话只能咽了下去。

画展人不多，他们从一楼看起，路远兴致勃勃地给北星介绍着每一幅画。

北星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没什么欣赏的心思。

往日体贴的路远今天却没留意到北星的情绪似的，他拉着北星，硬是将四层楼都逛完了。

已经快到中午，路远买了两杯果汁来，提议道：“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日料店，想吃这家吗，我请你。”

北星想借这个机会和路远谈妥，便点点头，“好，我请你。”

“不用，”路远说，“一直以来都是你迁就我，姐姐，我真的不需要，我也希望能为你做些事情。”

北星只好不再坚持。

路远口中的日料店离美术馆很近，走路只需要五分钟。

一路上，北星几乎不怎么说话，全靠路远调节氛围。

北星知道，路远看着大大咧咧，但其实是个内心敏感的人，他一定能注意到北星的异常，可却故意装作看不出来。

想到这里，北星更头痛了。

日料店环境优雅，基本都是格子间，每个格子都做成了榻榻米，需要脱鞋进入。

北星看着四周，有些担忧，“这里的价格应该不低，要不这次还是我请你……”

“真的不用，”路远将菜单递给北星，笑道，“北星姐姐，你就依我一次，你请我的已经太多了。”

北星只好象征性点了几样。

考虑到路远的经济状况，她挑的都是些便宜的。

等餐的过程，北星斟酌起用词来，“路远，我真的有话和你说，我希望你能认真听完。”

路远乖巧地端坐着，“姐姐你说。”

“有关你想追我的事……”

路远打断她，“姐姐觉得我现在是在追你吗？”

北星一怔。

路远笑起来，“姐姐别担心，我不是被拒绝了，就推脱说没再追，这种行为实在太卑鄙了。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追姐姐，所以在我看来，我现在还没开始追。”

路远一席话，说得北星不知说什么好。

路远接着说道：“姐姐也不用劝退我，就给我三次表白的机会好了，如果三次之后，姐姐依然不喜欢我，我会自动离开。姐姐总不能连追的机会都不给我吧？”

乍一听，路远似乎很讲道理，也没打算过多纠缠，北星更找不到话说了。

她慌乱地拿起水杯一饮而尽，紊乱的心才安稳下来。

回过神后，她对自己的反应哭笑不得。

她好歹也一把年纪了，竟然轻易被一个小孩子拿捏了。

北星无奈道：“路远，这就是我想和你说的，你真的不用追我，我们之间没有可能，你明白吗？”

路远笑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我年纪不大，有想要就想去做，不想轻易放弃。”

北星叹口气，“我不会留在丰城，和你不在同一个城市，以后左老师的活儿，我都会在线上完成，你打算怎么追我？”

“恩……偶尔关心吧，次数多了，我怕姐姐烦。”

北星是有意想吓退路远，路远却一本正经地答起题来。

如果她再年轻几岁，如果她没有遇到顾叶生，或许将来的某一天，真的会被路远打动。

可惜从来都没有如果。

北星只得问道：“那我刚刚的拒绝，算是一次吗？”

路远笑眯眯道：“姐姐如果觉得算，那就是算，我还有两次机会。”

北星终于还是被路远逗笑了。

服务生陆陆续续开始上菜，北星趁这个空档，起身去了洗手间。

日料店里客人不少，每个隔间门都只挂了半张帘子，北星经过其他桌时，甚至能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她不想偷听人家的隐私，加快速度往洗手间走，却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最开始，北星还不敢确定，但她对这声音实在是太熟悉，她实在很难想象自己会认错。

北星站在隔间前没动。

她听得清清楚楚，里面的人正在聊家常。

“今年过年我暂时不能回去，您不用惦记我，等叔叔出来后，你们团圆就好。”

“你知道，我们一直把你当成自家人，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阿姨真的是不好意思见你，唉。”

“您不用放在心上，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我只考虑以后。”

北星脸色惨白，不自觉地捏紧拳头。

虽然早在脑海中设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北星真的听到这话，还是无法淡定接受。

大约是看到门口一直有人站着，里面的人撩起帘子看过来。

北星低头看去，里面坐着的正是顾叶生。

坐在他对面的是言母，以及……好久未见的言雨缨。

言雨缨大约是刚刚出来，她本就瘦削，眼下更是消瘦不少。

但五官仍然是美艳的，虽未施粉黛，却更楚楚动人。

见到北星，言雨缨神色僵了一瞬，接着巧笑嫣然道：“是小星啊，一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