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寒地冻乞丐身上单薄，就算有了一件上好的披风也无法完全御寒。

哆嗦之中神志已有些不清楚了，忽然感觉有人站在面前挡住了光线，下意识地伸手出来。

“大爷，给口饭吃吧，我真快不行了。”

“这件披风你从哪儿得来的？”

“大爷，给口饭吃……”

李怀安眉头紧皱，一把抓住了乞丐的手腕：“说，披风是从哪儿来的？”

说完，李怀安手上添了几分力气，乞丐立刻痛得叫嚷起来：“哎哟，哎哟，大爷饶命啊。这披风，这披风是我捡的。”

李怀安再加一分力气，这乞丐叫得更厉害了，赶紧改口：“轻点儿……我说，我说，是我从一个孩子身上捡的，当我发现的时候那个孩子已经，已经死了。”

“死了？”李怀安眉头紧皱。

“真的，真的！我对天发誓……”

乞丐在说话，小玉偷偷看了太子殿下一眼，感觉太子殿下跟往日相比有些不同。

似乎今天的心情不太好。

昨日记忆重现，在李怀安的心里，龙盈取下披风交给孩子的画面十分美好，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昨日的披风出现在这乞丐的手中，便是破坏的记忆中的美好，自然有些不快。

却没想过还会听见小孩子的死讯，无疑是在不悦的心上又划了一刀，让人更加不快。

“那个孩子在哪里？带我去见他。”

“啊？真……真的要去？”

“带我找到那个孩子，就算是尸体也好。我会给你吃一顿饱饭。”

乞丐眼睛一亮：“那能不能让我先吃？”

“嗯？”

李怀安瞪了一眼，对方也识趣地没有再说。

然后乞丐就在前面带路，一瘸一拐地走得很慢，偶尔还会咳嗽两声，时不时回头问一声：“大爷，有吃的吗？”

“别给我耍花样，赶紧走你的路，没有脱掉披风已经是对你格外开恩。”

李怀安冷冷的回应，不再理会。

乞丐好似说谎了，因为李怀安看他越走越慢，越来越犹豫。

过了一刻钟，乞丐终于停下了，不再往前走。

李怀安冷笑一声：“哼，怎么了？终于决心说实话了？是不是你把那个孩子给……”

话到最后，李怀安发现不对劲，前面的乞丐微微往侧方偏移，一下睡倒在了路中间。

“搞什么鬼？”

李怀安疑惑而上前，之前乞丐穿着披风，挡着身形，李怀安根本看不出他的状态。

现在才发现这乞丐脸色发青，已经冻僵，突然死了！

“殿下，他死了。”小玉轻声说。

小姑娘没有任何情绪，好像所见乃是很寻常的一件事，根本不需要多在意。

李怀安心里却是沉甸甸的，不是他的内心有多悲天悯人，而是眼前的故事再一次否定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一切努力。所有的改变还是改变不了人命的脆弱，一场简单的风雪转眼就要了两条人命。

这只是世界上无数悲剧中的一个。

天知道相同的事情还会发生多少？

“殿下，你怎么了？”小玉小声问，“死的就是个乞丐而已。”

“是啊，只是个乞丐而已……”李怀安幽幽一叹，“哎，如果本太子对生命已经默然到没有丝毫情绪变化了，那未来可能就要造成更多的杀孽。”

“啊？”小玉有些听不懂。

“简单来说，本太子最近要杀人，要杀上万人！本太子先要熟悉一下悲天悯人是什么滋味，以免面对尸山遍野的时候显得自己太冷血。装样子要预演，演戏也要进入角色。”

“什么呀？”小玉越听越糊涂了。

李怀安扭头，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工部，而且今日来的目的地就是工部。

李怀安大踏步进入工部衙门，很快就有人来了。

“参见太子殿下。”

来人是张姚，如今已是渐渐放下了棋道进入工部开始帮父亲处理各类事物。

“东西都准备好了？”

“准备妥当。”

“带我去看看。”

张姚带路，一直到了工部最深处的密室之内。

以往这里储存的都是新唐最精妙的天工机巧，而现在这里所储备的只有一个物件——神武大炮。

经历半年时间，各个部件分别从幽州、长安、杭州三个地方制作，最终汇聚到了工部进行组装。

李怀安在密室之中看着这些黑漆漆的钢铁巨块，心里有些没底。

因为神武大炮从未测试过，这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能不能达到李怀安的预期？

李怀安只觉得神武大炮的构造比火铳要简单，既然火铳都能成功，神武大炮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里一共有多少？”

“一共有七十二门。”

“炮弹有多少？”

“炮弹一共五百四十枚。”

“我在杭州收集的硝石就作出这么几个？”

“当初在杭州研制炮弹时，因为技术不成熟，导致浪费很多。”

李怀安点了点头。

张姚犹豫着又说：“殿下，神武大炮至今没有开火过，没有经过测试就制造这么多，万一效果不好……要不要找个地方测试一下？”

“长安周边处处都是眼线，任何一次测试都有可能提前暴露。你赶紧准备，半个月后，本太子要大开杀戒。”

张姚眉头一皱，拱手抱拳：“是。”

……

今年的风雪来得越来越急了。

李怀安在路上看到的乞丐不是个例，很多人被冻死。

在长安内尚且如此，可想长安外是什么情况？

越来越多的人去寺庙祭拜，也有不少富家老爷们开仓放粮，救济灾民。

而李怀安乘机谏言，要朝廷设立司天监，观测天象，请民间大能为民祈福，安稳上苍。

司天监首席，李怀安推荐了龙震海。

时间已过了十日，寒冷依旧。

民间百姓承受不住，连皇上也有了承受不住。

租金几日，李渊都没有早朝，躲在后宫闭门不出，天天烤火。

身为太子，自然是要关心一下父皇的身体的。

于是李怀安不请自来，到了后宫，见到了李渊。

“儿臣参见父皇。听说父皇感觉近日天寒难受，儿臣发现了一处温泉所在，距离长安城不远，可以去避一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