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旧匆匆回到法师公会，此地一片死寂。

残破的院墙和破败的楼阁无不彰显，就在不久前这里经历了一场大战。

尤拉消失不见，废墟之中，一道墨绿的身影奄奄一息。

“怎么回事？”陈旧心中一沉。

“是拖恩……他还在修炼禁术……”

蒂雷尔气若游丝，鲜血顺着他千疮百孔的身体往外涌，染红色身下的废墟。

陈旧立马施展【治疗术】，开始为蒂雷尔止血。

坚冰和奥术的气息在废墟中蔓延。

“他带走了尤拉……”

蒂雷尔眼神落寞。

“我没能阻止他……”

“到底是什么禁术？”约翰怒不可遏，他的女儿因此而死，老拖恩居然还惦记着禁术！

到底是什么禁术，居然拥有这么大的诱惑力，连那老东西都欲罢不能？

“《筑血伐庭》到底是什么？”陈旧质问道。

蒂雷尔十分意外地看着陈旧，似乎在惊奇他为什么知道那本禁术的名字。

他短暂的沉默后，苦涩开口。

“那是一本以掠夺他人灵魂血肉，吞噬怨念而壮大己身的邪恶禁术！我本以为那本禁术，已经被焚毁，没想到老拖恩居然私藏了正本……汉娜极有可能是老拖恩挑选的祭品……”

“什么？！”约翰双眼通红。

这个消息对他而言，无疑是巨大的打击。

“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陈旧语气冰冷。

“有一会儿了……”蒂雷尔指了指城南的方向：“他好像要将尤拉当成祭品，你们快去救她……”

约翰转身就要走。

却看到陈旧呆在原地无动于衷。

“老陈，还愣着干什么？走啊！”

“不急。”

陈旧展现的十分冷漠。

他眯着眼，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蒂雷尔，那冰冷的眼神让迟钝的约翰都感到了明显的异常。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蒂雷尔面露焦急。

“你的灵魂，不应该比尤拉更加强大可口吗？为什么拖恩带走了尤拉，却放走了你？”

蒂雷尔奄奄一息，毫无还手之力，老拖恩没理由会放过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蒂雷尔有些愤怒。

“老拖恩还活着吗？”陈旧开门见山。

蒂雷尔沉默了。

“老陈，你这是什么意思？”约翰显然没弄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

可陈旧却想明白了。

他被骗了。

老拖恩修炼禁术不假。

但这并不代表没有其他的人修炼禁术。

在阁楼上，他亲眼看到老拖恩换走了《筑血伐庭》不假，但这并不意味着老拖恩是将真的换成了假的，也有可能是将假的，换成了真的。

他刚从炮姐那里回来，特意问过老拖恩忏悔时的情形。

魑魔对罪孽十分敏感，炮姐能感受到老拖恩是真的在忏悔。

他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汉娜遇害，感到悔恨。

“可老拖恩这辈子都没有想到，他所为之忏悔的一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陈旧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一字一顿。

“真理之谬，对我无效。”

蒂雷尔面露茫然：“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逼真的演技可以蒙骗他人，但骗不了陈旧。

认知之锚的存在，让所有的谎言在他面前，漏洞百出。

“无所谓，让我们看一看就知道了。”

临界之框将整做废墟笼罩。

一道单薄的门框出现在陈旧面前，他一脚踏入。

周围的场景开始倒放，时间也开始倒流。

陈旧目前的能力，根本无法让时间倒流到几个月前！这就意味着，在阁楼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某人处心积虑的安排。

废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建。

屋内的画面回到半个小时前。

老拖恩被蒂雷尔一拳轰飞，奥术之力让整个法师公会轰然倒塌！

画面消除，时间回到现在。

“我该叫你什么好呢？”

陈旧此刻拿出法杖，【涤罪之火】熊熊燃烧。

“蒂雷尔……还是……蛇十三？”

蛇十三？

约翰不可置信地看向陈旧。

怎么会是蛇十三？

蛇十三不是死了吗？

陈旧为何会说蒂雷尔，是蛇十三？

短暂的沉默后，蒂雷尔笑了。

他从废墟中起身，千疮百孔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他负手而立，哥布林独有的丑恶嘴脸，隐没在黑暗之中。

“说实话，你识破了我的谎言，我并不意外，但我确实没有想到，你居然能洞悉我的身份。”

蒂雷尔……不。

蛇十三嘴角微扬，露出尖锐的獠牙，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陈旧。

“能说说，你是怎么猜到的吗？”

“因为尤拉。”

陈旧的回答看似十分跳脱，可却让蛇十三若有所思。

尤拉的认知被篡改了。

而且还是连「认知之锚」都无法化解的谎言。

这意味着，在幽暗城内，必然有一位“浮夸”信徒。

当然，这并不能让蒂雷尔和那位“浮夸”信徒联系起来，问题在于那一日，陈旧初进幽暗城，被茜丝围堵的时候，蒂雷尔出手相救。

“我不该救你吗？”蒂雷尔虽是提问，脸上却在笑。

他十分欣赏陈旧的推理能力，就像一个高超的艺术大师，恰逢知己，而这个知己正在剖析它费尽心血创造出来的艺术品。

“你不该以“真理”的名义出手。”

陈旧一针见血。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道理，蒂雷尔初见陈旧，压根都不认识，怎会因为陈旧法师的身份出手相救？除非，他早就认识陈旧，不希望陈旧受伤，所以才会出手。

“但我想，真正让你对我起疑的，应该不是这两个原因吧？”

“没错。”

陈旧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

“你不该对约翰出手。”

约翰都听傻了，他想破头也想不明白，蒂雷尔啥时候对自己出手过？

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

想起了那天早上，蒂雷尔找到他，神秘兮兮道。

“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我想，你早就开始修炼那本禁术了，只是一直没有建树，直到你遇见了汉娜……”陈旧的语气冰冷：“你发现汉娜的身上，竟然具备一丝“真理”的气息，而这居然让你停滞多年的禁术有所松动！因此，一个计划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