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寻苓捏着画的手指僵住,停滞片刻后，才缓缓开口道：“你觉得……画的好？”

猩红的海面，浓稠又遍布阴影的海水,席卷的血浪波涛……美丽，却又实在危险。

“当然,你不觉得非常浪漫吗？夕阳下，被光线染成鲜红色的大海，多么美丽呀！”梅尔雀跃地说着,似是察觉到寻苓面色有异，她补充说,“克丽丝小姐,这画一开始看的确有些怪异，但看久了就会喜欢上它了,它是如此的与众不同，不是吗？”

寻苓沉默半晌，才缓缓点头：“它确实很特别。”

梅尔笑了，“如果您也能喜欢上,那就再好不过了，安东尼一定会很高兴的，他希望别人欣赏他的作品。”

寻苓低着头，将一幅幅画往前翻，可以看到,几乎每一幅画上都是波涛汹涌的血海，唯一有所差别的是,越往前翻，海底下的诡异阴影越少，血海的颜色也越淡。

他画的不是海,而是这些海面下隐藏的怪物？

这些怪物是本来就有的，还是被他召唤而来？

又或者，怪物本不存在，是因为安东尼的画，才会出现？

寻苓心头疑窦重重，但她几乎可以确定，有问题的就是这些画，因为此时站在这里，她胸前挂着的那枚月光石，又在一阵阵地散发波动。

“梅尔小姐，我也很喜欢这些画，我能带走一副去欣赏吗？”

梅尔慷慨地答应下来：“当然，克丽丝小姐，您挑一幅吧，这里还有很多呢！”

寻苓挑了最新的一幅画，梅尔神色显然有些不舍，但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很快平复下来，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热情活泼。

离开杂物间后，寻苓便回到房间，与艾丽莎、奈特两人一起研究这幅画。

“好像是颜料的问题，有点腥臭，不靠近的话闻不出来。”

“我闻不到。”寻苓耸耸鼻子，“甚至觉得有点香。”

奈特围着画闻来闻去，二个人里，只有他能闻见那股怪味。

不愧是狼崽子。

“死人的血液，很多很多死人的血液，还有一些魔法材料？我分辨不出来。”

奈特也才十一二岁，年纪太小，又很早就被抛弃被人抓住当做奴隶，见识太浅，并不能分析出绘画的材料是什么。

寻苓思索一阵，说：“反正咱们已经弄清楚画肯定有问题，接下来就静观其变好了。”

她猜测，等安东尼什么时候不再丢弃画作，画出了一副完美的画，就是他要动手的时候了。

这天傍晚，安东尼再次踏着暮色回到旅馆。

他进了房间，寻苓却悄然下了楼，便见梅尔正欢快地哼着小曲儿，在给安东尼准备他要的牛肉酱饼。

“梅尔，他是不是又把今天的画给你了？”寻苓轻笑着问。

梅尔脸上透着一丝红晕，羞涩道：“哎呀，克丽丝小姐，您可不要打趣我了。”

寻苓道：“

我可以欣赏一下吗？相信我，只是欣赏，不会再夺人所爱了。”

夺人所爱在华语中是个成语，非常含蓄斯文，可用这个世界的语言说出来，就显得直白又露骨，梅尔脸颊上的红晕更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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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嗔怪地说：“克丽丝小姐，您可真是个促狭的人。画还在杂物间里，您自己去看吧，我得给安东尼准备晚餐。”

寻苓便自己去到杂物间，新画好的一副画就放在最上面，画纸上的颜料还未干透。

寻苓敏锐地察觉到，这一幅画与自己房间里的那副，差异已经非常小了。

只有一些细微的增减，其他都差不多。

显然，安东尼的作品已经趋于完美，即将成形。

寻苓心下微沉，悄然从杂物间走出，重新回到卧室。

好在还有一个好消息，至少今天不会发生什么。

一夜无梦，这天晚上寻苓再没有半夜惊醒，她也将抽卡次数留了下来，没有在睡醒的第一时间就抽。

经过这些天的抽卡，寻苓总结出一副经验。

卡池会根据她身边的情况，或是她心中极度渴求的东西，来给她卡牌。

好比那天拍卖会上，穷困的寻苓面对各种昂贵的商品望洋兴叹，结果就抽到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瞬间解决了她的窘迫。

若是遇见非常大的麻烦，她可以当场抽卡，很可能会有大几率抽到正好破局的卡牌。

寻苓打算以后将机会都留着，有事正好应对危机，没事就半夜十二点前再抽。

一天时间一晃而过，安东尼依旧去海边画画。

寻苓懒得再跟他去吹冷风，便带着艾丽莎与奈特两人去逛街。

海蓝城十分繁华，她在一处摊位上看到一枚形状漂亮，像是猫眼石般闪烁着流光的墨绿色贝壳，当即便拿起来，对艾丽莎道：“艾丽莎，你瞧这贝壳像不像你的眼睛？”

艾丽莎却没回答，而是紧张地看着寻苓后方，小声说道：“克丽丝，你转头。”

寻苓：“？”

她下意识转头，便见街道不远处，站着一行大概五六个穿着黑色长袍，衣摆上用银线绘制着星月图纹的女人。为首的那个抬起兜帽，露出一张高贵冷艳的御姐脸，雪白的皮肤，漆黑的眸子，菱形的红唇紧抿，正冷冷盯着她。

寻苓：“！！！”

怎么来的这么快！这是在她身上装定位了吗！

寻苓一把捂住胸口的月光石，猛地站起身，拉着艾丽莎就往前跑。

还不忘记喊一声狼崽子：“奈特，快走！”

狼崽子不清楚她那天夜里跟夜之女巫结了梁子，茫茫然地跟着跑。

寻苓一直跑到街尾，才回眼看了下身后，却发现那群女巫并未追上来。

她匆匆回到旅店，二人赶忙整理行李。

“克丽丝小姐，您就要离开了吗？之前不是说要再住一段时间？”

对于她突然要走，梅尔感到很是不

解。

寻苓本来是打算解决了安东尼这件事再走，可是人家夜之女巫都追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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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是一个人，她倒是能对付一下，偏偏人家来了一群！

此时不走，还待何时？

正好，安东尼这个烫手山芋也能丢给露西亚，让黑夜神殿去解决，黑夜神殿有黑夜女神做靠山，总好过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突然有了点急事，不得不走。”

寻苓将行李收进空间戒指，刚从楼梯上走下来，抬眼就见一群黑袍人从旅店门口走进来。

不是那群夜之女巫又是谁？

双方直接迎头撞上，这下是插翅难逃了。

寻苓瞬间停住脚步，目光四下飘了飘，却发现店里就这么点位置，也没地方能让她逃。

门口，露西亚掌心托着的水晶球中，一团溶溶白光流转，似乎蓄势待发。

寻苓与她对视，夜之女巫冷冷笑了一下，红唇勾起：“你再跑呀？”

寻苓头皮发麻，迎着对方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抬起手：“等等，我们能不能坐下来，和平谈判一下？”

露西亚冷声问：“谈什么？”

寻苓道：“我发现了一件很严重的事，非常严重！这件事关乎许多许多人的生命！”

二分钟后，双方全都坐在了旅店餐厅的桌边，梅尔礼貌地端上下午茶，好奇的眼神在寻苓与露西亚之间来回打转。

“克丽丝，这是你的朋友？”弯腰将红茶杯放在寻苓面前时，小姑娘悄声问。

寻苓苦笑着摸摸鼻尖：“算是吧。”

对面坐着的夜之女巫冷哼了一声。

梅尔缩了缩脖子，那位黑眼睛的女士可真凶，送上茶水与点心后，她忙脚步轻快地离开了餐厅，将这片空间留给了众人。

“说吧，到底什么事？”露西亚冷冷开口。

寻苓正了正面色，沉声道：“我们发现了一个疑似毁灭信徒的人，他似乎在策划一场神祭仪式，就在海蓝城。”

露西亚果然皱起了眉。

“你说的是真的？”

寻苓伸手，指尖在露西亚面前的桌面上轻轻拂过，下一秒，一张画便出现了。

露西亚低头，视线触及那幅画的瞬间，眼瞳骤然收缩。

“深渊怪物！”

寻苓疑惑：“深渊怪物？那是什么”

露西亚面色彻底阴沉下来，眉头皱地能打结，“毁灭神的神国在深渊，深渊里生活着无数怪物，那些怪物……具有毁灭一切的力量。”

露西亚到底是十大女巫，见识不是寻苓这群人能比的，在她的述说中，寻苓总算明白安东尼想要做什么。

安东尼的画其实是一种召唤怪物的门，深渊与人间有隔膜，平时怪物们并不能来到人间，而安东尼用魔法材料画下的画，就相当于一个传送门，当传送门彻底打开的那一刻，被吸引巡游过来的怪物，就会从深渊里冲出来，将海蓝城吞噬殆尽。

至于为

什么月光石会产生波动……

“月光石能感知到邪恶魔法的力量，安东尼的画上就有邪恶之力。”

“原来如此。”寻苓恍然，随即期待地看向露西亚，“所以，你有解决这件事的办法吗？”

露西亚沉默一瞬才道：“这要看他的传送门是否已经成型。”

寻苓：“什么意思？”

夜之女巫冷冷看她一眼，像是在说你怎么这么爱多管闲事一般，女巫面无表情道：“如果传送门成型，他随时都可以召唤深渊怪物，我们无法阻止，深渊怪物的强大是人类完全无法想象的，哪怕是我也救不了全城。当然，若是传送门并未成型，那就可以提前将他抓起来控制住。”

停顿了一刹，露西亚又用一副事不关己的语气补充道：“我建议去海蓝城海神殿，将这件事告诉给海神殿中的人，海蓝城是海神统治的区域，这是他们的事。”

寻苓若有所思道：“也是。”

她倏而微笑：“那，请问尊贵的夜之女巫大人，露西亚小姐，您能跟我一起去海神殿吗？”

露西亚：“……做什么？”

寻苓苦恼道：“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过去说了人家不相信怎么办？您可以作证啊！”

露西亚盯着她看了许久，才高贵冷艳地嗯了一声，站起身。

寻苓终于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女巫小姐对她好像没多少恶意。

除了冷淡一点，但似乎并不打算追究她之前抢走人家水晶球的事。

寻苓这么想着，视线便不由自主地飘向女巫掌心里托着的水晶球。

有点馋。

一颗水晶球能升级一张卡牌……

下一秒，耳边传来冷淡的一声：“乱看什么？想我把你的眼珠子挖了？”

寻苓陡然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

“没有没有。”

两方人便结伴一起去海神殿，海神殿位于海蓝城中央，那里有一片咸水湖，神殿正建立在湖面之上，碧波万顷映照着蓝天白云，高大巍峨的神殿通体雪白，长长的阶梯与高高的大理石柱矗立在湖心，倒映着洁白无瑕、美轮美奂。

一般信徒来祷告时，只能进前方的神殿，不过夜之女巫一出现，后方的大殿中立马走出来几个身穿银蓝色铠甲的骑士，礼貌客气地询问她们的来意。

露西亚冷淡且傲慢地说：“我要见你们的主教，跟他说，露西亚来访。”

一位骑士离开去汇报了，没多久便有两位穿着蓝色长袍的法师来到露西亚面前，抬手搁在胸前冲她微微鞠躬：“夜之女巫，主教请您过去。”

露西亚往前走，寻苓等人也面不改色地跟上。

寻苓注意到那几位法师多看了自己两眼，似乎在疑惑为什么夜之女巫身边会有普通人，但到底没开口。

一行人走入后方的大殿，空旷的大殿中央正站着好几位蓝袍法师，为首一位已经胡子发白。

“大名鼎鼎的夜之女巫造访，不知有何贵

干？”苍老的主教慢悠悠地开口道。

对方态度和蔼，露西亚却依旧是那副冷冷淡淡的倨傲模样，说话时的口气永远像在嘲讽人，“你们海蓝城神殿就是摆着好看的吗？连毁灭信徒来了都不知道？”

老主教的胡须颤抖了下：“毁灭信徒？”

露西亚瞥他一眼：“若不是我们意外发现，恐怕海蓝城直到毁灭，你们都不会察觉。”

老主教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甚至亲自给露西亚鞠了一躬：“感谢您的友善告知，海神殿会永远记住黑夜神殿的帮助，请您将对方的身份告诉我，我们海神殿一定会好好处理这件事。”

露西亚闻言，转眼看向寻苓。

老主教等人的目光也转了过来。

“这位是……？”

“她才是第一时间发现毁灭信徒的人。”露西亚直言不讳地说。

寻苓没想到露西亚竟然这么说，面对这老主教陡然变得感激的神情，她礼貌地笑了下，才将安东尼的存在道出。

老主教的千恩万谢自不必提，海神殿的应对还是很快速的，寻苓才说完没一会，就有一群十多位蓝袍法师走出来，以及一列队的骑士，整装待发跟着寻苓他们去旅店。

大家还是决定不要打草惊蛇，等安东尼无知无觉回到旅店，再以雷霆手段迅速将其制服。

自家的小旅店一下子人满为患，就连海神殿的法师们都来造访，梅尔十分惶恐。

她躲在父母身后，悄悄打量这些贵客。

听说他们来这里都是为了安东尼，安东尼身上有问题时，梅尔的表情突然变得低落。

小姑娘一颗芳心，才刚刚绽开，就面临枯萎了。

“安东尼是个坏蛋吗？克丽丝？”

寻苓坐在客厅的沙发里，手里端着一张报纸，装作无聊的模样时，就见梅尔走过来小声询问。

小姑娘才十六七岁，单纯地像花一样。

寻苓沉吟了一下，才说：“梅尔，很多人不像是外表看见的那样，也许他看起来是个好人，内里却是个坏蛋呢？喜欢他并不是你的错，你只是被欺骗了。”

梅尔低下头，抬手抹了下泛红的眼睛。

“我明白了。”

她躲进了房间，许久都不曾出来。

隔壁的沙发上，露西亚正坐在那里品尝着一杯加了海盐的热可可，这是海蓝城的特有风味饮品。

女巫浅啜一口，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不大习惯口味，“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什么？”寻苓转头，看向露西亚。

女巫看也不看她，语气依旧冷淡且嘲讽，“永远那么善心大发。”

说话间，她的眼眸掠过另一边坐着的艾丽莎与奈特，这两个人，一个是精灵，一个是半兽人，一看就都是被捡的。

“额……”寻苓抬手，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虽然这么想有点自作多情，可是她真的感觉，露西亚现在的语气好像是在吃醋诶？

回想两人在海蓝城相见后的场景，寻苓敏锐地察觉到，露西亚对自己的态度，似乎变得有些奇怪？

按理来说，两人只有一面之缘，而且她们还打了一架，寻苓又抢走了她的水晶球，甚至把露西亚给气哭了，怎么讲，她都不可能会对自己有好感吧？

然而如今看来，尽管露西亚一直表现非常冷淡，可实质上，一点都没对她不好过。

没有一来就喊打喊杀，都没要求她交出月光石，在海神殿里甚至把功劳交给她——虽然确实是寻苓的，但露西亚本可以不这样做。

寻苓暗暗思索起来。

难道说是因为那张言灵卡？

她对露西亚用的最后一张卡，是【良言一句二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效果也最大。

先用恶语伤人，然后再用良言抚慰……这种感觉，应该就像是将一个人先打落悬崖，再亲手把人拉上来，甚至嘘寒问暖、呵护备至，被救赎往往最难忘却，一般人确实很难招架。

没看连夜之女巫都深陷其中了吗？

寻苓心底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是真的没想到，言灵卡竟然有这么大的作用，某种程度上，这几乎算是一种心灵控制了。

让自己的对手，对自己产生好感，甚至不忍心下手，这也太强了吧？

寻苓心下暗自腹诽，面上却是笑道：“只是安慰一下，露西亚，你很介意？”

夜之女巫转眸，一双黑眸死死盯着她，而后又猛地转过头去，硬邦邦道：“你想多了。”

“好吧，那就是我想多了。”

寻苓忽然觉得逗人也挺好玩的，便又说：“露西亚，你怎么突然不戴兜帽了？”

夜之女巫嗓音冷硬：“关你什么事。”

“啊，我还以为是因为我的缘故，你才会突然改变呢？”

夜之女巫的耳朵陡然红了一片，她转脸面向左侧的金发少女，一字一顿地警告说：“你真的话太多，太聒噪了，能不能闭嘴？”

寻苓做出投降的手势：“啊抱歉抱歉，我只是想和你说说话，并没有想打扰你。”

女巫小姐的红唇张了张，又阖起，又张了张，仿佛完全不知说什么好。

片刻后她蓦地扭头，别扭地丢下一句：“随你！”

寻苓抿住唇角，掩饰住快要压抑不住的笑意。

这位女巫小姐也太好玩了吧？完全就是口嫌体正直的傲娇小可爱啊！

大厅里、餐厅内还坐着其他人，海神殿的法师，以及跟随露西亚来的夜之女巫，众人将两人交谈的情形尽收眼底，此时眼底都有些惊诧与震惊。

惊诧于竟然有人敢这么跟夜之女巫露西亚说话。

露西亚可是十大女巫里最严厉最冷漠的那位，若是有人冒犯到她，她下手也是最狠的，总之在外名声非常恐怖。

那个叫做克丽丝的金发少女，到底是什么来头？

震惊则是露西亚对克丽丝的宽容，其中尤以夜之女巫为多。

要知道她们来这里可是为了捉拿这位胆大的窃贼的，她不仅偷窃了月光石、威廉王子的拍卖品一位精灵少女，还抢走了夜之女巫的法器水晶球！胆大包天，罪不容诛！

可是，瞧瞧被偷走水晶球的露西亚是怎么对这个小贼的？

她们从未见过露西亚这么跟人说话！

露西亚主动请缨来这里，真的是为了捉拿克丽丝吗？

这一刻，夜之女巫们不约而同地开始怀疑了起来。

众人心思各异间，旅店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不一会儿，门帘被一只手掀起。

穿着风衣的高大青年走进店内，看到大厅里坐着的众人，他微微一愣，而后又恢复如常。

梅尔早已从厨房的窗户看见了他，探出头一如既往打招呼道：“安东尼，今天的绘画顺利吗？”

有着灰色眸子的青年眼尾弯起，语声兴奋：“今天很顺利呢，梅尔，我终于画出最完美的作品了。”

此言一出，世界都好像安静了。

顷刻间，一道冷冽的沙哑女声骤然响起：“月光囚笼！”

一团明亮的白光自水晶球内奔涌而出，化作无数银丝，迅速朝着青年围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