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叔……

冥渊在听到这个称呼的时候，身形蓦地一僵。

他握了握拳头。

他都快忘了这个称呼了……

“我的家人全都不在了，师爷爷不在了，师父也不在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宁三月抬头看着冥渊，声音轻轻地说道。

冥渊低头看着她，她的眼里难得没有叛逆，只有诚恳。

她是在跟他示好。

宁三月怕自己不够诚恳，看着他，继续说道：“我们和好行不行？在我眼里，你一直是我最尊敬的小师叔，虽然我们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友好相处了，但是，我们毕竟出自同门……所以，你可以信任我的，我做这一切，都不会针对你。”

宁三月认真地对冥渊说出这番话。

冥渊从来都不同意她会京城来，他也不同意她选择报仇。

他一直都希望她能远离是非之地，他将她从火海里救出来，费尽心思让她活下去，不是让她回来送死的。

她用了一年多的时间，脱胎换骨成为另外一个人，可她怎么可能放得下仇恨？

冥渊也管不了她了，他都自身难保了。

他的毒，他的蛊，随时都可能要了他的命……

冥渊没说话。

他知道她想报仇，他阻止她，是因为这其中太复杂了，已经不是她所能承受的范围了。

宁三月知道，冥渊心里肯定已经松动了。

她一直知道，他们俩是师门的幸存者，只这一点而言，冥渊就不可能放任她不管。

“你接手了国医馆。”冥渊并没有顺着宁三月的话题说下去。

“国医馆本来就是师父的。”宁三月应声道，“当年我回京城的时候，师父说，未出师之前，不可暴露身份，我听了。师父临终前，让我务必接手国医馆，我也听了，他的医术是需要传承下去的。”

“锋芒太露会招惹杀身之祸。”冥渊提醒道，“不是每次你都能全身而退。”

宁三月点头：“我记住了。”

“今日之事，不要再有下一次。”冥渊低头看她，告诫道。

他刚一直黑着脸，打伤百里修都不够他出这口气的。

他最气的当然还是宁三月，因为她是故意激怒百里修，故意受伤的。

“我没事。”宁三月轻声说道。

她的伤看起来重，可实际上也没那么重。

“你以为你还是以前的你？”冥渊看她都觉得无语。

以前的她，武功高强，整个京中都难逢敌手。

现在的她，别说武功了，连多站一会儿身体都吃不消了……

宁三月心里也有落差，听见冥渊这话，她也有点难受：“等我恢复好了，我还是可以习武的。”

冥渊看她一眼，都不好打击她。

她哪里来的自信，十年、二十年后，她还能恢复到从前吗？

不可能的。

宁三月看冥渊这样子就知道他不信，她离开他的怀抱，坐起身来。

冥渊看着好好的人儿怎么就自己起来了，不由得看向她，刚不还是虚弱的模样吗？

宁三月往旁边挪了挪，笑着对冥渊说道：“骗你的，我今天早上特地穿了护甲。”

冥渊：“……”

所以，她是一早就全都准备好了？

“你吐血了。”冥渊拧眉。

“那是浆果汁液，绿叶特调的。”宁三月也没想瞒着冥渊，道，“我就是想坑百里修而已。”

冥渊看着她目光中的狡黠，这一瞬间，他觉得她好像一直没变。

“他知道我身份，却无法证明，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他打伤我也试不出我的武功，只会更郁闷，更癫狂。”宁三月太了解百里修了，百里修现在又被冥渊打伤，心里的仇恨只怕更深了。

冥渊蹙眉：“即便穿了护甲，也不能保证不受伤。”

他就不赞同她这么冒险。

“想坑害别人，总得有所付出吧？”

宁三月倒是很冷静，比起百里修受的，她这点小伤算什么？

冥渊脸色再一次黑了。

她这么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实在是让人生气。

他这样黑着一张脸，一直到回了王府都没再搭理她。

宁三月跟他说话，他也不搭理，到后来，她干脆也不说话了。

就冥渊这个别扭的性子，她反正也没办法让他改好了。

她今天这各种示好，冥渊也没正面回答她，还不知道他到底怎么想的，她这么尊敬他捧着他也不能换他一个好态度，真的是让人无语。

宁三月下马车的时候，看着冥渊也不等她就自己回府了。

她郁闷捂了捂肩头，有被气到。

绿叶上前来扶住宁三月，小声问道：“小姐，你伤到了吗？需不需要用药？”

宁三月看了她一眼，闷声道：“不用，走吧，回去休息。”

虽然冥渊这里攻略失败，但她至少表明了态度，冥渊知道她的态度就行了。

三月十五，是萧燕燕一案审理的日子。

冥狱司里的刑司与大理寺一同非公开审理此案，宁三月准时出现在冥狱司。

荀司正本来也没指望宁三月过来，宁三月上次让他们六司将近三年的卷宗准备好，但是，这都将近一天了，也没见宁三月真的过来查阅卷宗。

因此，荀司正觉得宁三月说是要接手冥狱司，可实际上……压根就没想着接手。

女人就是女人，能成什么气候呢？

荀司正想着，对宁三月的态度也就比之前好了一点。

他主动上前拜见宁三月：“荀某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

宁三月还不知道荀司正已经想了这么多，她点点头道：“荀司正免礼，什么时辰审理萧燕燕的案子？”

“王妃勿急，午时开审。”荀司正解释道。

宁三月点头。

午时……那还有一个时辰。

“王妃要不先去休息一下？等到了时辰，荀某再去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