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变成这样……”卿澄看着主页评论区下粉丝的狼嚎和一夜之间多出的几十万粉丝, 发出了有些绝望的疑问。

在她的想象中不应该是这样的。

那些本应该来骂她的人去哪里了？

评论区里，不少人拿着截图在问：“金金金金这个是你吗是你吗？”

“金金今天晚上能不能露脸直播我求你了。”

“我可以给你跪下拜托了让我看看你的脸吧（双手合十）”

诸如此类的，塞满了视野。

系统只差跪下：“昨天火灾发生得太紧急了所以我没关注网络, 等我发现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

覆水难收, 只能想办法补救。

卿澄拣了前条点赞最高的评论回复。

“不是, 是滤镜, 角度问题, 我本人不长这样。”

“抱歉, 不能露脸, 真的长得很一般, 不想让你们失望。”

“这几天暂时不直播了, 直播之前会发预告的。”

先让这件事情冷一冷，等他们忘记就好了。

瞬间，评论区哭翻了天。

“你骗我, 你快说你骗我！”

“老婆老婆, 别这样, 真的只是滤镜吗我不信。”

“啊啊啊啊不要停播啊, 哪怕听听声音也好！”

“都怪你们，金金都不播了, 哭死。”

“不懂昨天那些非要骂金金的是不是精神有问题？现在搞得大家都没得看了！”

然而白姐却在疯狂地给她发信息：“你长这么漂亮为什么不露脸直播啊？”

也真是邪了门了, 当初签约的时候，对方发来的身份证照片明明没这么亮眼啊？

她开始从各方面鼓动卿澄露脸直播。

开玩笑，长着这么一张脸, 就算直播躺着睡大觉都能赚翻了好吧。

卿澄依旧坚持：“白姐, 我还是不想露脸。”

对方沉默片刻，发来了一张合同的照片，表示在不触犯法律的情况下公司是可以插手主播的直播内容的。

卿澄：“能不能让我考虑一段时间, 而且我现在也没办法直播。”她简要介绍一下自己的处境。

白姐：“好，给你七天的时间，你好好考虑一下，相信姐，姐可以让你赚大钱。”

卿澄靠在沙发上，露出了有些为难的表情。

钱不钱的无所谓，重要的是任务啊。

系统阴测测地道：“不如我潜入他们公司内网，把合同改了？”

“你只能改电子合同，纸质合同是留了原始底档的，没用。”卿澄指出其中的不靠谱之处。

“那怎么办？”系统有气无力地问。

“急什么。”卿澄很快想出了办法，“我现在可是个鱼塘主，要是什么困难都要我自己解决，那拿那些鱼来做什么？”

于是，她挑选了其中那只又大又肥的鱼，准备丢点鱼饵下去。

晏在云昨晚是靠着手机里的录音睡着的。

因为她没有直播。

截图在网络上疯传，至于真假，他不是很在乎。

救赎他的灵药，一直是她，这就够了。

晏在云这个时候终于明白了榜一真正的福利所在。

他可以直接联系她，关心她现在好不好。

AAA养猫达人：“网络上的声音不必理会，你永远可以做最想要的那个自己。”无论露脸还是不露脸。

这条消息发出去很久，对方都没有回复，看来她还是被那些恶言恶语伤害到了。

他向来不会说那些柔情话语，一时间不知道该安慰些什么。

会议上，下属在激情昂扬地汇报下一季度的策划，他的心思却全系在其他地方。

有员工在窃窃私语：“今天晏董好像不在状态？”

“不，晏董应该是在思考。”

“可我觉得他像在发呆。”

“不可能吧，晏董这么认真的一个人，开会能发呆？你忘了上次他一秒就从你汇报的ppt挑出数据错误了？”

要知道前几天晏董就开始很反常地按时上下班，再也没有出现过加班的迹象。

对他们这些员工来说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一方面，他们不用跟着大老板一起卷生卷死，可另一方面，他们根本就摸不着头脑。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虽然他们表面上云淡风轻，不去关注。

但私底下早就猜了个遍。

什么晏董身体抱恙说、家里催婚相亲说、晏董魂穿说全都飞了出来，就差没在公司内部群里撰写一本都市玄幻了。

真相却只有于灿一个人知道，谁懂他一肚子秘密不能与人分享的痛苦。

晏董他只是想快点回家追一个女主播的直播啊！

屏幕忽然一亮。

金金：“我也想这样，可是公司已经决定让我露脸直播了……（小猫哭泣）”

晏在云瞬间皱起了眉。

他之前仔细读过金金的背调，知道她现在签约的是鲨鱼平台，还一口气签了十年。

在合理的范围下，主播难以违抗公司的安排。

也难怪她会这么沮丧了。

晏在云沉思着，其他人却提心吊胆。

“晏董皱眉了，完了完了，这次项目案肯定不能通过了。”

“救命，好不容易舒坦两天，这下又得加班重改。”

连正在讲演的副部长也开始有些心里发毛。

正在众人哀嚎之余，晏在云忽然抬手终止了会议。

“抱歉，我有一点要事需要立刻处理，各位把项目案的纸质资料提交给秘书处即可，稍后我会一一批复。”

说完，晏在云大步流星地踏出了会议室，留下了面面相觑的众人。

于灿紧随其后，没几步，他就听见晏在云道：“去让人准备一份鲨鱼平台的收购案。”

“嗯？”这么突然？

“有什么问题？”

“没有！我马上就办！”于灿瞬间了然。

他内心激动：出现了，天凉王破这种情节，终于在次元里出现了！

只不过这回被凉掉的竟然是鲨鱼。

晏董他终于进化为霸道总裁了！

晏在云在手机里回复她：“别担心，我会尽快帮你解决这件事情。”

卿澄：“真的吗？（小猫问号）”

晏在云：“嗯，这段时间先不要直播了，等我的回复。”

从决定的那一刻起，他感到了一种挣脱束缚的快感。

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和事，任性一点又有什么错？

他加重语气向于灿补充道：“这件事情，尽快。”

辉映这边一有动作，风声便传了出来。

不少人在讨论：“你们知道吗？hy要收够海鲜平台啦！”

“hy要进军文娱？”

“我靠，海鲜这么好命，段瑞打拼多年这下终于可以享福了。”段瑞就是鲨鱼平台实际的掌权人。

“哇塞，有种卖艺多年被富商看中赎身的感觉。”

段瑞本人要比网上传闻得要更为激动。

毕竟，那可是辉映啊，全国首富，世界五百强前列，自己后半辈子就不用愁了！

为了卖个好价钱，他亲自带领团队去了辉映总部开会。

一到地儿，他就被豪气的辉映震摄住了。

看看这栋楼，看看这装修……

段瑞刻意收着自己羡慕的眼神，生怕被别人背地里叫做刘姥姥进大观园。

他们一行人被长得盘靓条顺的前台小姐姐带着去了休息室等候。

小姐姐亲切地问他们想要喝点什么，咖啡、茶、果汁等等都有。

最后他们要了一箱水，发到桌子上一看，居然还是antipdes的，他们公司招待都是用那什么山泉。

不愧是大公司。

倒不是段瑞喝不起，只是觉得站在公司老板的位置上看，拿这种水到处发还是比较烧钱的。

一十块钱一瓶的矿泉水，还不提其他，按辉映这种体量，这一个月光是在商务接待上得开销多少啊？

国人就是有这种习惯，不管是到小饭店还是上市公司，总喜欢帮别人算一算大致的经营数字，开支比较。

这么一算下来，倒令段瑞有些心惊。

他们鲨鱼平台不说别的，也算是同类型app的几大头部之一，但跟辉映这种商业巨鳄比起来，瞬间就矮了不止一头。

也许，辉映这回决定收购他们，只是为了伸出触角，试验一下自己在直播领域的能力吧？

段瑞抱着他那个装着文件的包突然就惴惴不安起来。

没有鲨鱼，还可以有鲸鱼，总之只要辉映看上的，怕是都会忍不住想卖吧。

毕竟，背靠大树好乘凉。

这次，自己一定要抓紧机会才行。

没人知道段瑞心里的小九九，很快，小姐姐请他们去会议室。

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了辉映的董事长，晏在云。

差点被没闪瞎了眼。

码的，长得真他娘滴帅啊，还那么有钱！

好事儿全被他一人占尽了！老天爷，承认你对这个世界上的有些人的偏爱吧！

此刻，鲨鱼的众人都这么想。

嫉妒得快要发狂的段瑞忍着心里的张牙舞爪，谄媚一笑：“晏董好，百闻不如一见，您比电视上看着还要令人心生向往。”

不愧是当老板的，比他们这些员工还能舔。

晏在云矜持一笑：“段总好。”

双方寒暄过后，开始坐下来谈判。

段瑞这才知道什么叫做与虎谋皮的可怕感。

半天的谈判下来，他后背心都湿了大半。

没办法，对方的团队实在是太强势，太专业了。

但好在晏董是个实诚人。

第一天的新一轮谈判中，晏在云给了一个非常好的价格，比他们预想中的要高上一大截。

段瑞立马就心动了，回去跟自己的人商讨了半晚，决定接受。

第天，合同敲定。

晏在云要请他们吃饭。

酒局上，段瑞狂饮半瓶白酒，以显示自己的感激之心，喝得都快钻桌子底下了。

晏在云好整以暇的抿了一口酒，拍拍他的肩膀：“段总，我有一件事想要请你帮帮忙。”

段瑞口舌不清道：“晏董你、你尽管开口，你就是让我下、下辈子给你当牛做马也成啊！”没办法，对方实在给得太多了。

“在辉映正式接手鲨鱼之前，我希望段总能先把一个主播的合同转过来。”晏在云道。

“可以啊，谁啊，只要你晏董开口，我立马就把合同给你转过来！”段瑞把一个姓李的高管喊了过来，“他就是负责主播这块儿的。”

李经理醉醺醺地点头哈腰：“晏董您吩咐，您是想要哪位主播的合同？”那姿态，充满了封建的味道，只差喊一声“喳”了。

晏在云道：“游戏区的一名主播，叫金金。”

“金金……哦哦哦是她啊，马上马上！”李经理立即联络那边，下五除一就办好了。

晏在云面带微笑地受了对方讨好的敬酒。

这经历，李经理觉得自己能吹一年。

酒局散后，晏在云脸上也多了些绯红。

他平时很少喝酒，即使应酬，杯子里也都是助理特地换成的饮料和白水，没有人敢劝他的酒，基本上都是看破不说破。

在商场上，他有这样的权力。

可今夜他是为了他的私心，所以难得地喝了酒。

夜晚的冷风从车窗中灌入，他似醉非醒。

意识的朦胧似乎是他刻意对自己的惩罚。

从接手辉映开始，他就很少有这样的时刻了。

管理一个庞大的企业，如同驾驶一艘巨大的帆船，那是无数人仰仗的生计，容不得差错。

他必须做永远清醒的掌舵人，仔细避开暗礁与深流，坚定不移地朝前行驶，永不迷航。

可今夜他只想放纵，哪怕只有一刻。

又或许他的内心早已偏航。

他点开消息框，一字一句地键入。

“从今以后你不用再顾忌什么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

她是他违背规则，偷偷放行的小舟。

当晚，鲨鱼易主辉映的新闻被财经频道和各大新闻号反复提及。

白姐的态度陡然一变，不再提之前的要求，而是让她想干嘛就干嘛，只要开心就好，合同也由之前的B级升级为S级，俨然是大主播的待遇。

卿澄明白这其中的缘由，却还是假装什么都不懂地去向晏在云道谢。

她给他录了一段新的语音。这一回是童话故事，海的女儿。

她将声音放得很柔缓，像真的在他耳边哄睡一样。

第一天早晨，晏在云说他做了一个好梦，梦里他变成了一条人鱼。

卿澄不介意为他织就一个又一个华丽的梦境，在戳破之前，它们就像泡沫一样绚丽美好。

她回应着他傻里傻气的话语：“那么你遇上了乘船的公主吗？”

晏在云说没有，他只遇见了海里的巫女，对方给了他一瓶药，治好了他多年的失眠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