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笙在买东西时，听摊位的老板跟另一个人聊天：“卖菜那家也是倒霉，好不容易生个孩子，昨天半夜没了。”

“咋回事啊？怎么好好的没了？之前看那家婆婆抱着孩子开心地到处炫耀。”

老板嫌弃：“就是那个婆婆小气，不肯让孩子住院，然后回来买了消炎药给孩子吃，可能是药量没给对，孩子吃了后反应更大，直接没了。”

“天啊，卖菜家可是有钱的，住院都不肯啊？不过那个婆婆一看就是一脸精明，我每次去买菜，那是一分钱都不给让，倒是儿媳妇挺好。”

叶笙听完也是震惊，没想到刘美香还真把亲孙子治死了。

江兰也知道张山一家，也知道他们的儿子来之不易，回去的路上，还跟叶笙小声讨论：“他们那么辛苦要来的孩子怎么不好好养啊。而且，喂药都是大剂量的胃，他们的孩子还那么小，本来身体就不好，肯定容易出事。”

叶笙摸了摸小肚子，可能是怀孕的缘故，对这么一个无辜丧命的小孩子，还是有些心痛惋惜。

江兰话题一转：“其实也是好事，生在这样的家庭，以后也不容易。”

叶笙叹口气：“希望孩子以后能投胎去个好人家。”

……

原本说周末去看邵光明和黄四虎，结果周砚深他们有个检查，周末假期取消。在团里这也是常态。

叶笙也不着急，让周砚深有空再说，她正好去陪邵老师逛街，买点儿布料，回来学着做点婴儿小被子。

关于怀孕的事，她暂时不打算告诉罗玉竹，免得她在那边担心。

镇子上的街不大，一个小时就能全部转完，还避不开要路过张山的菜店。

没想到菜店竟然开门了，李凤玲跟丢了魂一样坐在门口，抱着个小被子，而刘美香没了精气神，坐在一旁发呆。

张父和张山两人在忙着摆摊，看不出是不是很难过，换弟躲在门口，也不敢出来。

叶笙刚想看了眼想回头时，就见刘美香突然冲到李凤玲面前，拽了她的枕头，冲她吼着：“你这个扫把精，连个孩子都看不好，晚上你要是惊醒点，孩子能没了？可怜我的小宝啊，才五个月就没了。”

李凤玲愣了一下，突然站起来跟疯了一样，去抓着刘美香的头发：“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儿子，你要是让他住院，他怎么可能出事。都怪你，你不让他住院。还我儿子的命。”

刘美香没想到李凤玲这么大的力气，使劲将人推了出去，然后指着李凤玲吼着：“我没钱，我要是有钱能不给他治病？我当时没带钱。”

说完眼睛盯着叶笙的方向，突然指着叶笙：“叶笙，都是你！那天你也在医院，你明知道我家小宝要住院，我们没钱，却不肯借钱给我们。你……就是你害死我孙子的。”

说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拍打着大腿哭喊着：“你们快来看啊，我孙子死了，都是这个当官的老婆害死的。她那天就在医院，还知道我孙子要住院，也知道我们身上没钱，她都不肯借给我们钱。要是她借给我们钱，我孙子住了院，能没了命吗？”

本来看热闹的叶笙，怎么也没想到，还能波及到自己。

一时没反应过来，震惊地看着刘美香往自己身上泼脏水。见过太多恶心的人，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周围人一时也不明白怎么回事，虽然刘美香平时为人不行，可是连个孩子都不救，确实有点儿过分。

纷纷看向叶笙。

刘美香见大家都看着叶笙，哭得更凶了：“我可怜的孙儿啊，来这个世界才五个月，还不会说话就没了。世界怎么有这么狠心的人，见死不救啊。这种人还是当官的……”

“可怜我们老百姓啊……活该没钱看病就去死。”

虽然胡言乱语，却又挺让人同情。

邵老师听了都觉得荒唐，不等叶笙反应过来，她过去推着刘美香的肩膀：“行了，你别哭了，也不嫌丢人。你孙子没了，我看你也没多难过啊。你难过你回家哭去，你往人家身上赖什么？”

“你们去医院不带钱，你们干啥去了？再说你们没钱，不会让一个人回来取钱？你们开个菜店，手里三五百的现钱没有？凭啥往别人身上赖？那是你孙子，又不是叶笙的孙子。”

叶笙听见邵老师的话差点儿乐出声。

刘美香被邵老师一顿骂，有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愣了下，还在强词夺理：“本来就是，那天在医院，她要是借钱给我们，我们就给孩子办住院了，没钱就带着孩子回来，吃了点药明明好了，谁知道隔了一天就没了。”

“不怪她怪谁？”

周围看热闹的都要笑了，听邵老师这么一分析，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她自己有钱不给孩子看病，竟然指望外人出钱？

邵老师嫌弃地看着刘美香：“你是管叶笙叫妈？还指望人家管你孙子？你这个脏水泼得真恶心。你就闹吧，小心以后在这里开不下去店。你这么歹毒，谁敢来啊，谁知道买你的菜会不会被赖上。”

众人嫌弃地看着刘美香，纷纷指责：“你这也太歹毒了，自己孙子不看好，就赖别人，那是不是路过的人，都有责任？”

“以后可不敢来你家买菜了，你是真的能讹人。”

张山见路人纷纷指责，脸臊得通红，过去拽着刘美香起来：“妈，你别闹了，先回去。”

刘美香灰溜溜地跟着张山进屋，也不敢嘴贱了。

邵老师还是很生气，跟旁边一个人说道：“刘美香脑子真是有病，好好个孩子养没了，竟然赖别人，以后我是不来她家买菜，太晦气了。”

说完拉着叶笙离开。

回去路上还安慰着叶笙：“你不要放在心上，这人就是胡说八道。”

叶笙点头：“放心吧，这点事我真不会放在心上，要不是因为我怀孕，我早过去给她两巴掌了。”

她也知道，刘美香现在耿耿于怀的是，张路的钱被乌向兰拿走，她一分钱都没拿到。

现在又不敢闹了，政府工作人员也找她谈话，大概意思就是如果她敢闹，就抓她去坐牢。

刘美香一听就害怕了，她敢撒泼，却不敢真的跟政府对上啊，心里又恨，却又找不到发泄的地方，只能盯着叶笙了。

邵老师还是很生气：“怎么什么人都有，我之前还去她家买菜，不过看刘美香对孙女的态度，我后来就不去了，后来偷生个孙子，倒是好好养着啊，她又给作没了，真是活该。”

又想到张路，更生气了：“那么好的张路，摊上这么个妈，也是够倒霉的。叶笙，我给你说，你以后遇见刘美香躲远点。她脑子和正常人不一样，鬼知道回头会不会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来。”

叶笙想想也是，这个刘美香没了孙子，恐怕以后精神都会不正常。

而刘美香绝对不会觉得这一切错误都是她自己的造成的。

邵老师还是叮嘱着叶笙：“你怀着孕，可一定要小心，这些人疯狂起来跟疯狗也没区别。不过，我看她这么一闹，她的菜店我看也开不长了，张山一个大男人是一点儿男人样都没有。还有刘美香那个男人，又怂又坏，天天躲在后面不出面，坏事都让刘美香来干。”

“张山这些年怕是好吃懒做习惯了，就靠着父母。刘美香说什么，他听什么，李凤玲嫁给这么一个男人，也是倒了八辈子霉。”

……

叶笙回去也跟周砚深说了这件事，周砚深挺惊讶，好不容易得来的孙子，就这么养死了？

不过就刘美香的性格，确实能干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

叶笙决定为了安全，最近尽量少出门，在家等着周砚深休息，带她去口岸看邵光明。

结果，还没等周砚深休息，又等来了一个惊人的新闻。

李凤玲杀了刘美香。

还是楼上江兰下来找叶笙聊天时说的：“我今天一早去买东西，就见菜店门口围着好多人，地上到处都是血。”

叶笙心惊，这个结果是没想到的：“然后呢？刘美香没了？”

江兰摇头：“应该是死了，警察都来了，李凤玲也被抓起来了，我听说是因为刘美香怪孩子没了，是李凤玲没照顾好，骂得可难听了，然后李凤玲忍不住，就反驳，说是因为刘美香不肯给孩子住院，才会耽误了治疗。”

“因为李凤玲一向乖巧，从来不会还嘴，她这么一说，刘美香哪里愿意，直接上手去打了李凤玲，用手还觉得不过瘾，又拿着敲鱼那个棒子，使劲敲李凤玲。李凤玲也是被打急眼了，直接拿起桌上的菜刀砍了刘美香。”

叶笙吸了一口气，能把老实人逼成这样，那确实是刘美香过分。

江兰也觉得可惜：“那一家，我就觉得李凤玲还好一些，每次去买菜，态度也很好。我还听人说，李凤玲砍了刘美香后，张家父子才冲出来，将李凤玲拉开，不过李凤玲这一菜刀直接砍在刘美香颈部大动脉上，血溅得好高。当时就没气了。”

“你说这两个男人，要是开始就拉架，至于造成这样的悲剧吗？他们就是看着刘美香欺负李凤玲，觉得李凤玲不敢反抗，毕竟这么多年，李凤玲都是这过来的。”

叶笙听了都觉得难过：“现在就可怜孩子了。”

江兰点头：“是啊，要是李凤玲被抓起来判刑，以后肯定没人管换弟，那个小姑娘还是挺听话懂事的。”

叶笙皱眉：“李凤玲，这只是正当防卫。”

连过失杀人都不算，毕竟当时，刘美香手里敲鱼的棒子，已经危及到李凤玲的生命了，而且她是在慌乱中一刀砍了刘美香，并没有来第二下，就不存在故意杀人。

江兰摇头：“法律的事情我不懂，我听刘美香男人跟警察说着，杀人偿命，一定要判李凤玲死刑。”

叶笙叹口气：“就看检察院的结果了，这一家，可真是能折腾。”

刘美香也是活该。

……

叶笙也只是当了个新闻听，等江兰走后，她琢磨着下午吃点儿什么，刚下楼就有哨兵找她，说门口有个小孩子找她。

叶笙还挺纳闷谁会找她？难道是她之前教的学生，知道她回来，来看她？

想想以后觉得不可能，学生怎么可能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纳闷地走到大门口，就见换弟可怜兮兮地站在大门一侧，头发乱糟糟的，眼睛红肿，脸颊也肿很高，衣服袖子被扯烂了一边。

换弟看见叶笙，噗通就跪了下去，冲叶笙磕头：“阿姨，你救救我妈妈，你救救我妈妈，我妈妈她不是故意的。”

叶笙吓一跳，看着瘦弱的换弟，还是不忍心，过去蹲下扶着换弟的胳膊：“你先别哭，好不好？先起来，我们有什么事情慢慢说。”

换弟哭着：“我妈妈不是故意的，是我奶奶先要杀了我妈妈啊，阿姨，你能不能救救我妈妈？”

在她眼里，在这个院子里都住的是有本事的人，所以肯定能救她妈妈。

叶笙从口袋掏出手绢，小心给换弟擦着眼泪：“这件事，警察会调查清楚，到时候肯定会给你妈妈一个公道，你先不要着急。”

换弟摇头：“不会的，我爷爷说了，一定要判我妈妈死刑，要不他就去公安局闹，还骂我是杀人犯的孩子，说我是个小贱人。要让我看着我妈得到报应。”

叶笙看着可怜的换弟，就不知道这个变态家庭以后会怎么磋磨这个孩子，如果李凤玲在，她可以离婚带着换弟重新生活。

如果李凤玲真的被判了死刑，那换弟以后就没有好日子过了。

拉着换弟站起来：“你先不要着急，你回去后不要反驳爷爷和爸爸，想办法保护好自己，不要让他们再有机会打你。你妈妈的事情，阿姨会想办法的。”

换弟泪眼里是顿时泛着光：“阿姨，真的吗？你能想到办法帮我妈妈吗？”

叶笙摸了摸她的头顶：“阿姨会努力想到办法。”、

没想到，她拿到律师证，遇见的第一个案子，竟然会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