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斐苦哈哈地笑了笑，把腾空准备迈门槛的脚收了回来:“殿下，妾身给您送咖啡来了。”

她小步往燕然身前的书桌走去，飞快地瞥了眼徐公公，温婉笑道，“妾身见今儿个过了时辰徐公公仍未来云锦阁取咖啡，想着定是徐公公忙得脱不开身，便将煮好的咖啡亲自给您送了过来。”

将食盒中的三杯咖啡捧出来放在燕然身前，于斐努力露出招牌式职业笑容:“殿下，您尝尝。”

燕然眉眼不抬:“没有旁的事就退下。”

于斐顿了一瞬。

看来今天燕大魔头的心情相当不行。

那她的中国结到底是送还是不送？

她想了想，开口道:“那日从大佛寺回来的路上，殿下曾问妾身是否准备好送给殿下的礼物，妾身今个儿带了过来，不知殿下是否愿意收下？”

燕然蹙眉。

嘴角斜斜一勾:“不收，没事就退下罢。”

于斐如释重负地松了神情。

她还不想送咧！

如果不是朱美人说府里头的嫔妾们都得送，她本想让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就挺好。

反正，佛诞节已经过去了。

但一想到燕大魔头这人素来最是记仇，那日在马车上又亲自找她要过礼物，还是不想触了他的霉头，把中国结送给他完事儿。

估摸着燕大魔头看了她做的中国结，定然会嘲笑她女红拿不出手。

她身在太子府，吃用都是花燕大魔头的钱，被嘲笑下也不是不行。

没曾想正好今天燕大魔头心情不好，根本就不想要她送的礼物。

那正好！

她可以高高兴兴地揣着自己的中国结回去。

于斐小心翼翼地觑了眼燕然:“即是如此，那妾身便不打扰殿下，先行告退。”

随后，小碎步退出了书房，乐滋滋地往云锦阁回去。

书房里再度安静了下来。

燕然神色莫测地盯着眼前摆放的三杯咖啡，食指在桌上不紧不慢地叩着。

叩得徐安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地乱跳。

就在徐安猜想燕然会不会叫他把咖啡拿出去扔掉时，燕然伸手端起了咖啡，慢慢地品啄起来。

于良媛的咖啡，了不得。

殿下这般恼怒的当下，还愿意喝。

“徐安，你仔细说说，本宫究竟待于良媛如何？”

燕然喝完一杯，又伸手去拿起另外一杯。

半眯着眼盯住徐安看。

徐安被看得略略紧张，斟酌了一会儿才道:“回殿下，依奴才看，殿下您对于良媛的与众不同，原因都是因为于良媛本身的与众不同。”

燕然眉头又是一蹙。

徐安这个老货是在跟他玩绕口令吗！

徐安忙继续道:“殿下您想想，于良媛头一回让您重视起来，是因为她所唱的《青花瓷》一曲深得太后欢心。”

“那之后，太后娘娘召见于良媛，甚至留于良媛用了早茶。而后来，殿下您和于良媛一同进宫那次，太后娘娘留您和于良媛一同用了早茶……”

不说别的，太后那边有多难攻克殿下是最清楚的。

如果不是于良媛的关系，太后又怎会对殿下另眼相看？

虽然，在徐安自己看来，怎么也想不明白太后为何会对一个良媛比对自家殿下更亲，但这是事实。

摆在众人面前的，让人无法理解的，却是既成事实的事实。

燕然的眉渐渐舒缓了些。

徐安觑了，心中稍稍安定，继续道:“于良媛因为得了太后青眼，被多方不明势力追杀。殿下您不是想着利用这个机会，把相关势力揪出来一举歼灭么？”

“于良媛对殿下有大用，殿下才会对她另眼相看。”

燕然吁了口气，斜

睨了徐安一眼:“按你的意思，于良媛对本宫来说，与臣子将士无异？”

徐安顿了一顿:“这……依奴才看，虽是类似，倒也不完全是。”

“怎么说？”燕然将手伸向第三杯咖啡，慢悠悠地小口啄着，半眯的桃花眼中精光闪烁。

“臣子将士到底是男子，”徐安说道，“但于良媛是殿下您后院中的女人，奴才瞧着于良媛对殿下您满心爱慕，这一点上，是完全不一样的。”

想想于良媛这进府才多久，单是抱他家殿下的次数，就比殿下这辈子被人抱住的次数还要多，得多。

燕然的嘴角抽了抽。

脑海里无端涌现于斐哭得又是鼻涕又是眼泪的脸。

嗤。

确实是只有那女人才会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嫌丢人。

燕然眉头舒展，喝完三杯咖啡顿觉精神百倍，拿起一侧公文再度开始翻看起来，随口问了句:“刚才于良媛说还有什么要给本宫来着？”

徐安应道:“应该是佛诞节给殿下您准备的礼物。”

“哦？”燕然的手顿了一顿。

佛诞节他会收下任何嫔妾赠予的礼物这个不成文的规定是两年前太子妃专程在他面前求请的。

原因便是他平时甚少去后院，更是不允许后院嫔妾无故来前院打扰他办公。

是以太子妃为了让后院嫔妾对他的心意有个表达的机会，专门提出了这个请求。

燕然没有反对这个提议。

自那以后，每回佛诞节，后院嫔妾们都会使劲浑身解数为他准备礼物。

他照单全收。

只不过从来不看。

刚才心下烦躁，把于良媛赶了回去，照那女人往常的表现来看，现下怕是在云锦阁哭得涕泪横流了吧？

扫了眼桌上喝空的杯子，燕然摆摆手道:“你亲自去趟云锦阁，把于良媛要送给本宫的礼物拿回来吧。”

徐安应声，领命退下。

云锦阁中。

刚吩咐小雨把所有做好的中国结拿去压箱底的于斐，还没来得及放松多会儿，就又听常嬷嬷过来说徐公公求见。

徐安道明来意。

于斐脸上一僵。

不是说了不要礼物，怎么这会儿又专程让徐公公来取？

她脸上堆起笑:“劳烦徐公公稍等片刻。”

随后匆匆进了屋，张罗着让小雨从箱底翻出中国结，随便抽了一根放在暗红缎花锦盒里放好，送到徐安手中:“辛苦徐公公跑一趟了。”

徐安接过锦盒:“不辛苦，良媛不必相送，奴才这就回去复命。”

望着徐安远去的背影，于斐主仆俩双双叹了口气。

小雨紧张道:“小主，刚才咱们该挑根好点儿的中国结放在盒子里才对的……”

而不是那么匆匆忙忙，随手抽了一根往里头一塞就送了出去。

于斐摆手叹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虽然打了五六根中国结，但每一根……都是一样的丑。挑谁都没差。”

就是不知道，燕大魔头看了她送的中国结，会不会气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