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宁宫。

“什么？下下签？”

正在敷脸的皇后听了心腹嬷嬷附耳的传话，登时柳眉倒竖地睁开了眼，“确定是太子妃替于侧妃求的签？”

心腹嬷嬷低声应道:“当时晋王妃、秦王妃和恒王妃都在，三人都是那般说的。”

皇后深吸口气:“去，传本宫的话，让太子过来一趟坤宁宫。”

完后便摆了摆手，对一旁的管倩道，“今儿个护肤就做到这儿。”

“是，娘娘。”管倩温声应下，小心翼翼地收了尾，才低着头跟在嬷嬷身后离开了坤宁宫。

出了皇宫，她沉思片刻便让车夫换了方向:“去趟太子府。”

见到于斐的时候，于斐正在品尝朱良媛新研制的点心，拉着管倩一起吃了好些，才笑盈盈地打量着她:“昨日艾娘过来，我还想着倩儿你会一同来，只可惜艾娘说你进了宫。她说现下太后和皇后最是满意你的手法，回回做护理都点名要你去服侍。”

管倩浅浅一笑:“不过是正好合了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的心意。”

两人闲话了会儿，管倩压低声音把在皇后那听来的消息告诉了于斐。

“倩儿听那嬷嬷说太子妃在观音庙替娘娘求了下下签，皇后娘娘登时就气冲冲地让她去传召太子殿下。娘娘……”管倩眼底闪过忧心。

于斐眉微挑。

她是听说太子妃和几位王妃上午去了观音庙，可没想到这么快消息就传进了宫中。

太子妃替她求签？

怎么可能！

怕不是求了个下下签挂不住脸面，才栽赃到她身上罢？

于斐摆摆手:“不妨事。谢谢倩儿专程来告诉我这件事。”

管倩见于斐神色笃定，心中总算安了安，便以丝芭馆忙碌为由悄悄离开了太子府。

那厢燕然得了皇后传召，离开皇宫前去了坤宁宫。

皇后早已等得焦心如焚。

原本她见燕然独宠于侧妃，想着太子府尚未有子嗣，能有一个宠妃亦是好事。

就等着于侧妃快快怀上身孕，为皇家绵延子嗣。

可这都多少个月过去了，于侧妃的肚子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若不是今日太子妃去替于侧妃在观音庙求了签，她还对于侧妃抱着生子的希望！

一个不能生的女人，还胆敢霸占她的儿子，想也别想！

“然儿，”终于见到燕然的身影出现在大殿，皇后上前两步直言，“你可知今日太子妃替于侧妃去观音庙求了签？”

燕然皱起眉头。

太子妃又要作什么妖。

“不知。”他冷冷地抿起薄唇。

皇后咬牙道:“求的是下下签！说是于侧妃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

燕然无声地嗤笑了一下，淡淡看向皇后:“这种子虚乌有的事，不必相信。”

就算是真有此事，那又如何？

无论阿斐有没有子嗣，这辈子他都认定了她。

况且……

燕然眸心微闪，冷然的神色缓解了稍许。

“母后就为这件事召儿臣过来？”他不想在坤宁宫多浪费时间。

皇后忙拉住他:“母后替你选的几个贵女，你可有看上的？”

“母后知道你喜欢于侧妃，这事儿母后不会拦着，”她好言相劝，“可子嗣到底重要，你多少要分些精力给旁的嫔妾才是。”

燕然随口应了一声，转身欲走。

皇后这回可是铁了心要个确切的答复:“母后且问你，那几个贵女看上了谁？你自个儿挑，回头母后去安排。”

什么贵女？

燕然又拧起了眉:“后院嫔妾足够了，无需再进人。”

若知道会遇上阿斐，以前他绝对不会同意让皇后往府里一个个地塞人。

皇后气得吸了口气:“平恩伯府的王大姑娘怎么样？模样出挑，才情横溢，弹得一手好琴。”

燕然:“没印象。”

皇后:……

“那蒋府的三姑娘呢？她不仅胸腹满诗华，而且自幼就随了蒋老学习作曲，唱起曲儿来更是京城一绝。”

当初于侧妃一首《青花瓷》惊才绝艳，从此入了燕然的眼，这事皇后心里有数，特意寻了蒋三姑娘。

燕然蹙眉:“难听。”

皇后:……

“那王二姑娘呢？”皇后不死心，“母后闻她身怀异香，那可是天下少有。”

燕然嘴角一抽:“臭。”

“母后，儿臣还要去父皇那里复命，不便久留。”

言罢，大步流星地就离开了坤宁宫。

留下皇后一脸呆怔。

王大姑娘和蒋三姑娘便算了，王二姑娘身怀异香那可是非常罕见的事，天底下哪个男人能逃得过那样的诱惑？

可然儿说什么？

臭？

“快去打听下，王二姑娘在太子府发生了什么事。”

那厢燕然离开坤宁宫，直接就回了太子府。

回了明月宫正是用晚膳的时候，于斐欢喜地拉着他道:“爷今天回来得早，可以尝尝朱良媛亲手做的冰糖肘子，味道绝佳！”

燕然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就知道吃。”

于斐皱皱鼻子，一本正经地摸摸肚子道:“爷说的是，臣妾最近真的是愈发馋了。”

“不过，等吃完了冰糖肘子，咱们再探讨下是不是该少吃些儿。”

实在是朱良媛来了明月宫后，天天都变着花样给她和颜依依做各种好吃的。

有这么个神仙妹妹在，能不馋么。

燕然目露深思，含笑道:“想吃便吃，莫要过量就成。”

回程的路上，徐公公就已经将观音庙的事情打听清楚了。

太子妃自己抽了个下下签，张嘴就栽赃到他家阿斐身上，还真是活腻了。

一辈子没有子嗣？

观音庙这签确实很准，太子妃这辈子绝不可能有子嗣。

燕然心中寒意森森。

“爷，怎么了？”于斐吃得开心，却见燕然似乎正想着事。

燕然回过神，拿起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没事，爷陪你吃。”

那些破事不宜拿来打扰两人相处的甜蜜时光。

两人都晓得太子妃的事，却都有志一同地没放在心上。

又过了一日，坤宁宫中传来哗啦一声响，皇后将手中的茶碗摔在地上:“查清楚了？自从于侧妃住进明月宫后，太子夜夜宿在明月宫，从不曾召过别的嫔妾侍寝？”

心腹嬷嬷点头应是。

“那太子妃和张侧妃那边呢？”

心腹嬷嬷摇头:“殿下再未曾去过太子妃和张侧妃处。”

“岂有此理！”皇后一拍桌子，怒目道，“于侧妃好大的胆子！走，本宫要亲自去趟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