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望之取出一根银针，丢进撒在地上的药汤里，银针瞬间变黑。

“将军，上庸郡府衙昨夜抓获一名刺客，是莽人，何将军担心我军中有内奸，连夜派人给我送来密信，这才避免了一场悲剧！此人名唤甘符，并非医官，而是嘉陵关守军的一名百夫长！”

叶如卿感叹道：“何小官又救了我一命！”

被按倒在地的甘符愤恨道：“没想到那边也失败了！”

“甘符……去岁大军未至时，朔方太守为抗击莽军战死，如今你却和敌军勾结……你对得起他吗？来人，将他带下去交给军正好好审问！然后将嘉陵关原先的守军全部集合起来，清点所有兵士！”

“是！”

甘符被带下去，叶如卿看着地上的一片狼藉，轻声道：“望之，舒儿没事吧？”

“密信中没有提及，应该没事。将军，你有没有发现小姐跟那个何小官……”

“咳，我怎能看不出来？舒儿是个逍遥的性子，当初要她嫁给太子做太子妃确实有些欠考虑，这个何小官虽然从前是个土匪，但是为人做事都还在路子上，我看还行，望之，舒儿如同你的亲妹子一般，你这个当哥的要多上点心……”

“将军放心，我必定会好好考察他的，绝对不能让小姐受委屈！”

叶如卿叹了口气道：“眼下那皇帝还在江南逍遥快活乐不思蜀，我看这青州咱们要长久住下去了！传令下去，将士们不准扰民，空闲时候伐木盖房，准备长期驻扎！”

邱望之应了一声“是”，暗自松了一口气。

原本他还担心叶如卿耐不住性子，又犯了他对朝廷不论对错全都无条件服从的愚忠毛病，现在看来是自己过虑了！

“末将这就去传令，然后去调查一下那个甘符的底细，大军中出了叛徒，这件事非同小可……”

叶如卿躺回到榻上，“这青州待惯了也不错，起码清净！去吧！”

数日后的一个下午，邱望到了朔方郡的大牢，此时的甘符已被打得皮开肉绽。

军中都是糙汉子，耿直的性子最厌恶的就是内奸叛徒，且这小子骨头硬得很，打了这么久也没有吐出半个字！

“住手，当心不要把他打死了！”

“将军，这小子嘴硬得很，要不您来几下出出气？”狱卒递过去一条鞭子。

这牢里的味道确实不好闻，邱望之皱皱眉，摆手道：“你们暂且都出去等候！”

“是！”

牢里只剩下两人，邱望之盯着他的脸看了看，“早晚都要交代，何必受这些皮肉之苦？”

甘符轻蔑地哼了一声：“我不可能跟那些小卒子说任何东西的，邱望之，既然你亲自来了，那我就告诉你，我是陛下的人，你们这些反贼，已经打了胜仗，既不奏报，也不还朝，是想拥兵自重吗？快放我下来，也许陛下可以饶你们一死！”

邱望之冷笑一声道：“我去了你的老家，空地，邻居说去年开战前，你们一家就都离家不见了踪影，还有一个来往做生意的客商说在莽国见过你家夫人……甘符，还要我再继续说下去吗？”

那张血肉模糊的脸上，眼睛瞪得老大！

邱望之继续道：“你们以为稍作挑拨离间，我们就会立刻赶回京都跟那刘显杀个你死我活？到时候北莽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真是好算计！”

“那……那又能怎么样？我的家人都到了莽国，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没有什么可以威胁我！”甘符依旧嘴硬。

“是吗？那我可以一直把你关在这里，等到再次进军北莽的时候，将他们带回来跟你团聚！又或者，我可以派人放出风声到莽国，告诉他们你被我们抓了，而且交代了一切……你猜那些北蛮会把你的家人怎么样？”

“不……不会的，三王子不会那样对我的……”

邱望之脸上的表情舒展开来，“三王子，呼延戎迪……对吧？”

“不……我什么都没有说……”

“可是我已经听到了！甘符，好好在这待着吧，我会等到莽国彻底灭亡的时候再来送你一程！你甚至可以带上你的家人一起走！”

甘符满脸的怨恨与不服。

“暂时不会让他们打你了，但是你也别想再走出这牢房，如果再想到什么，可以随时让他们来找我！”

“不！我不要在这个鬼地方！放我出去！”

邱望之转身出门，跟狱卒交代一番回到营中，提笔写了一封密信，交给传令兵道：“去上庸郡府衙，亲手交给何小官将军！”

“遵命！”

信使到了上庸郡的时候，何小官并不在府衙，于是又在侍卫的带领下去了庸藏铁矿，在那里看到了一幅奇异的景象。

一个几人高的柱形炉子旁边搭有木梯子，有十几人围着那里，还有人在用力踩一个踏板，似乎在给炉子吹风，炉子底部一个出口，火红的液体正源源不断地流出，最后凝固成一个个块状的固体。

这是何小官带着樊文清和几个工人试验好多次后第一次成功出铁！

“终于成功了！”周围的几人不禁欢呼！

倒是何小官自己比较冷静，试验成功仅仅是验证了可行性，距离大量生产还有一段路！

“主公，青州大营有信使来访！”

“哦？请他过来！”

传令官上前行礼道：“拜见何将军！这是邱将军交给您的密信！”

何小官接过来，取出后看了看，自言自语道：“这就对得上了，看来我猜得没错，果真是挑拨离之计！”

此时何小官无比庆幸上次抓到刺客之后立刻通知了青州大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将军，若无其他交代，属下告退！”

“好，回去复命吧，告诉邱将军，抽空，来看看我练得铁！”

“铁？属下遵命！”

传令官上马离开，何小官对樊文清道：“我有要事回趟府衙，你将整个流程整理一下，记录在纸上，然后水源的问题要解决了，还有，跟崖山煤矿的鲍东家说一下，请他尽可能地扩大生产，尤其是优质的焦炭，我们全要了！”

“是，主公，我马上去办！”

何小官打马回府，进门就喊道：“老黄！老黄！”

老黄从房间探出头来，“干嘛？火上房了！”

“走，我们去大牢看看！”，何小官将密信递给他。

老黄边走边看，唏嘘道：“这些天了，要是没有这封密信，你大概还想不起这个刺客吧？”

何小官突然止住脚步，瞪着老黄道：“老黄，我炼成铁了！”

“哦？我一直以为你是瞎闹腾呢？你炼的铁有什么不同？”

“韧性更好，硬度更强……”

老黄一脸懵逼。

“先不说这个了，先去看看那个莽人！”

两人到了大牢，牢头急忙亲自迎上去：“主公，遵照您的吩咐，那个莽人我们没有打他，只是经常吊着他，消磨他的精气神！”

“做的好！”

说话间已经到了牢房，那被吊着的莽人看起来双目无神，已经完全没有了数天前的锐气。

“你的同伙，是叫甘符吧，他和你一样，失手了！”

莽人突然瞪大眼睛。

“失望吧！计谋是好计谋，可惜呀，再狡猾的猎物也斗不过好猎手！就快要上路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哦，按我们宣国的话说，就是临终遗言！”

“你……你们真的要杀我？”

何小官笑了，“我为什么不杀你？放了你，等着你回来报复我？”

“不……不要杀我，我告诉你一个甘符不知道的，其实我们都是小角色，背后都是三皇子和京都的常宽搞的鬼！他们做生意……两头通吃，搞了不少钱……”

何小官拳头攥得啪啪响，“妈的，又是这个常宽！”

“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了！求你，不要杀我……”

何小官一言不发，转身走出牢房。

外头等着的牢头问道：“主公，这……”

“留他无用！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