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瞎了？哪只眼看到我打你儿子啦？”沈若菲气势比她还足。

“马后妈，你儿子被郭小川打了！你赶紧回去叫郭大嘴来打他儿子呗！”一个穿着绿花袄的小男孩笑嘻嘻道。

“就是！你找人家知青姐姐的麻烦干嘛？沈姐姐还关心刘大军呢！”

原来这个被打破头的竟是郭大嘴的继子。

打得好！

易小秋给了郭小川一个你很棒的眼神。

郭小川本有些忐忑不安的心也平静了下来。

马菊花得知自己儿子被继子打了，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然后扯了扯嘴角，冲周围的人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

“小川你也太不懂事了吧？有什么事不能回家说吗？你看你把弟弟打的，流这么多血，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这马菊花还真有两把刷子，气得脸都扭曲了，还搁着维持形象呢！

“是刘大军先动手的，他说还要找后爸揍郭小川，刘大军在家是不是没少让郭大嘴揍他儿子？”绿袄男孩依旧笑嘻嘻的。

易小秋看着花袄子的小男孩，忍不住嘀咕：这是谁家的小可爱？

马菊花讪讪一笑，“怎么会？我虽是个后妈，对他们兄妹俩可好了，从不打骂。”

这话看着就假。

“呵……你嘴上说好，谁信啊？看看两个孩子，继子一个穿得跟乞丐似的，亲儿子穿得跟地主家的主家少爷似的，你当别人都瞎了？”

易小秋想也不想，指着刘大军道。

沈若菲也附和道：“就是，你儿子开口闭口就是让继父打死亲儿子，看来你们母子没少挑拨郭大嘴打儿子啊！假惺惺的，看着就令人作呕。”

她刚才离得近，把刘大军嘴里喊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妈，你一定要我继父打死这个郭小川，我头都被打破了……”

刘大军不负众望，捂着脑袋嚷嚷了起来。

他额头破了个指甲盖的口子，血也早就止住了。

马菊花脸一拉，扯了扯儿子“闭嘴！给我回去！”

她拉着儿子走还不算完，回头又看向郭小川，

“小川，你出来也不跟家里说一下，你爸在家担心的不得了，你跟你妹妹也赶紧回去吧！”

马菊花是个有心机的，平日是绝不会当着外人的面露出后妈的嘴脸。

郭小川看着自己的脚尖没吱声。

马菊花还准备上前拉他，“我跟你说话呢，你这个孩子说你也不听，叫你不要穿这么少出来，家里给你做了新棉衣，你不要，人家外人还不知道我怎么亏待你呢！”

“你别再假惺惺了，你不抢我妈给我做的棉衣就不错了，什么时候给我和妹妹做过棉衣？”郭小川大声吼了起来。

马菊花一张脸白了又红，红了又白，脸上很快露出一副委屈的表情。

“我知道后娘不好当，自从我进了你郭家门，家里家外都是我在忙，我没指望你把我当亲妈，你这么大个人，怎么一点儿良心都没有？”

郭小川不为所动，马菊花平日在外头说得最多的话，就是他跟妹妹不听话，没良心，后娘难当，他耳朵都已经听出茧子了。

可他爸郭大嘴很吃她那一套。

易小秋看不下去了，再让马菊花说下去，郭小川都要成为不听话没良心的坏孩子了。

从刚才那段时间的接触就知道，郭小川不是那样的孩子。

“小川这没什么事，你先走吧！别在这儿浪费时间。”

易小秋冲郭小川眨着眼睛。

郭小川抬腿就要离开。

“你要去哪儿？你爸知道了，你跟你妹妹又得挨打，你怎么这么不听劝呢？”马菊花言语中暗含威胁。

郭小川步子顿了顿，然后决然地离开了。

“这孩子太不听话了，把小草也带坏了，这大冷天的，也不知道跑哪儿去疯了。”

马菊花见人都离开了，还不忘抹黑兄妹俩，可没人搭理她。

易小秋有些不放心郭小川，赶紧回屋里拿了包点心跟了上去，顺便给方队长拜个年。

也不知道郭小川能不能达成心愿。

在七连队，两个孩子，就算什么都不干，都不会被饿死，更何况小川已经能每天挣五六个工分了。

再加上有易小秋她们看着，两兄妹活下来完全不成问题。

等过几年政策变了，郭小川也长大了。

他们留在家，吃不饱不说，还要受后面和后爹的虐待，关键他们还想把小草卖掉。

沈若菲见状跟了过去，也没空着手。

这边郭小川找到了方队长家，他家炕上坐着还少来拜年的人。

郭小川一进屋，当着大家的面，一声不吭地脱掉了身上的破衣服。

他刚才在易小秋那儿丝毫没有显露，这会儿把衣服一脱，才发现他干瘦的身体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方叔叔，我爹听刘大军他妈每天拿扁担打我，给我和妹妹吃米糠都不给吃饱，睡的是柴房，我和妹妹不想在那个家过了。”

方庆山看到他身上的惊得从炕上站了起来。

“这…这都是你爸打的？”

郭小川点点头。

他平日穿不暖，身上被打后，再一冻，那伤痕特别明显，都是被扁担砸出一条条的印子。

“孩子，赶紧把衣服穿上，这天冷着呢，可别受寒了。”

方队长媳妇刚捡起郭小川的衣服，就忍不住骂了起来。

“这杀千刀的马菊花，你看看这衣服，薄得只剩一层皮，这是要孩子的命啊！”

她把衣服抖到众人面前。

屋里其他人都议论了起来。

“这后娘就是后面，要是小川妈还在，肯定不会看着孩子受这个罪。”

“可不是，小川过了年都十三了吧！看着还不到十岁的样子，看来这几年没少受苦。”

一个老的眼睛只有一条缝的老头眯着眼，一脸不认同道：“再怎么说郭大嘴是他爹，他怎么能在大过年的告老子的状呢？这孩子太不孝了。”

易小秋和沈若菲刚进门就听到这老头的话，她冷冷的撇了眼这个老头。

她认得这个老头，姓陈，是队长媳妇娘家的一个老叔。

陈老头这么说在一些年龄大的人眼里虽有几分道理，但郭小川的情况，大家多少知道一些。

可以前郭小川也没有向别人求助，大家也不好插手管别人的家事。

现在郭小川向队长求助，大家话赶话就把那菊花的偏心和郭大嘴的不作为都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