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苏丞相和长公主带着苏六小姐进宫了。”

该来的总是会来，只是云戎没想到会这么快，这才一天的功夫，想来她定是还没消气。

云戎翻着有关药理的书，原本准备翻页的手落在书页上久久未动，“知道了。”

白湫没有进门，听到回应便退了出去。

院外，叠久探着头，看到白湫出来，他忙问：“王爷怎么说？”

白湫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真是怪了，你说王爷到底在想什么？按理说他应该着急这场婚事才对，可是看现在这情况，你说王爷是不是不想娶那苏家小姐。”

听叠久唠叨，白湫看了他一眼，“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你少操心，去打听着点宫里的情况，王爷肯定想知道。”

屋里很暖，用不着再用酒来暖身，云戎合上手中的书，看着桌上放着的那壶她没有喝完的香酿，浅淡的叹息，稍显忧心。

云帝原本是将她许给太子，只因她抗旨这婚事才落到了他的头上，想必云帝是一时气恼为了责罚她才会说出这种话，但，若是云帝真心想要给她和太子指婚，那么她今日进宫，必将抉择。

回京之前他的确想利用这次的婚事留在京中，但一切的掌握权始终都在她的手里，他从未强求过，可是这突来的紧张是为何？……

——

皇宫大殿。

“苏小六，朕知道你这次出逃是因为跟鬼王的婚约，你年纪尚幼，朕也不勉强你，如今鬼王回京，你大可以与他和太子二人随时会面，朕给你半年的时间，让你自己选，不管最后你选谁朕都成全你，你看如何？”

谁人都听得出来云帝这是在让步，也是在给苏善儿台阶下，云帝把身边伺候的人都赶出去，正因为他了解这个丫头的性格，她动不动就出奇招，他不得不防范于未然。

半晌，苏善儿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云沐瑾看着着急，“善儿，皇上跟你说话呢。”

苏善儿一个激灵，鼻子一吸，头一抬，睡眼朦胧的看着云帝，“啊？”

云沐瑾：“……”

云帝：“.…..”

苏章：“苏善儿，你还有没有点规矩？”

苏善儿睡着了，又被吓醒，听到苏章的低吼，她一脸委屈，“爹爹干嘛这么凶，早上善儿还没睡醒就将人家叫起来梳妆进宫，那人家困吗。”

她年纪小，有谁能拿她怎样？

当初送走她的人是云帝，如今她疏于管教，要说责任也是云帝的责任，关她什么事？

云帝深吸一口气，呼气的时候因为生气而有些颤抖，“苏小六，朕说给你半年的时间，让你从云戎和太子之间选出一人做未来的夫婿，朕允诺你，不管你最后选的是谁，都可待你满十六岁之后再出嫁，到时候还会赐封你郡主的称号，风光大嫁。”

“哦。”苏善儿点头应了应，云帝还没有让她平身，她自己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她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头垂的太低，头上的朱钗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捡起来拍了拍，胡乱插在头顶，“谢皇上，不过不用等这么久，王姨娘常说我鬼神不吝，我倒要瞧瞧这鬼王到底生出了几个脑袋，所以我决定了，我就选鬼王。”

转身离开大殿的那一刻，苏善儿没忘看上一眼云帝那张气到颤抖的脸。

就像流穗说的，病秧子最起码不笨，闲暇无聊跟他斗智斗勇也好的过跟一个草包过上一生，况且就云淮那样的，能不能登上帝位还不一定呢，就算当了皇帝也是个没着没落的，不靠谱！

苏章还在里面请罪，苏善儿自己个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殿门外，郑公公见她出来行了个大礼，谁知却听到苏善儿“哼”了一声。

郑公公一愣。

这“哼”是什么意思？

郑公公转身，竖起耳朵听殿内的动静。

“苏丞相，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

听着殿内传来的怒喝，苏公公一哆嗦，转身看向大摇大摆离开的人，心道：怎么每次这位小祖宗一来，就能把皇上气成这样？可真是能耐。

苏善儿甩着袖子走了没多远，不知从哪冒出一个上了年纪的宫女，身后还跟着三五个婢人，年纪大的宫女拦住苏善儿的去路，两手叠在身前，恭恭敬敬，“请问可是苏家六小姐？”

苏善儿晃荡着腰间的虎牙，歪头看了看眼前的宫女，“我是，你是谁？”

“回六小姐话，奴婢是庆和宫宫女芳笕，是皇后娘娘身边的人。”

闻言，苏善儿手一顿，手里的狼牙坠子一耷拉，不由得正了正身子，“哦，姑姑找我何事？”

“皇后娘娘得知六小姐入宫，特意让奴婢在这等您，娘娘说，想与六小姐一见。”

苏善儿吓的后退了一步，这举动引的芳笕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她摆了摆手说：“还是算了吧，我跟皇后娘娘又不熟，她见我干什么呀，我这个人没规矩惯了，刚刚才把皇上给冲撞了，这要是再冲撞了皇后娘娘，我的脑袋怕是要搬家了。”

“六小姐宽心，娘娘只是想找你聊聊天，没有别的意思。”

苏善儿回头看了看，心想，她爹娘怎么还不出来，再不出来她就要被带走了。

芳笕看得出她想推辞，道：“六小姐请吧，长公主那边奴婢会派人交代，您不必挂心。”

——

走进庆和宫的门，一股浓浓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苏善儿不喜香，但这檀香却有让人静心的功效，她探头看了看，看到里屋坐着的人，她低头走进，恭恭敬敬的跪下行了个大礼，“小女苏善儿，见过皇后娘娘。”

紫茯苓两手握在一起稍显紧张，可是怕她不来，现在人来了，她却更紧张了。

她起身走过去，扶起她，“快起来，地上凉，别跪了。”

苏善儿扶着她纤弱的手站起身，抬头看了她一眼。

早就听闻皇后当年为保自己的儿子亲手毁了自己的容貌，声称永不承圣恩，如今一见，当真不是虚言。

这脸上的疤虽然时隔多年淡了很多，但也显得有些狰狞。

见她一瞬不瞬的看着自己，紫茯苓温和的笑了笑，“是不是我的样子吓到你了？”

苏善儿摇了摇头，“不是，就是觉得，您跟云戎长得真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