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文被苏善儿一吓就改了口，她哪里知道一句谎话就要拔了舌头剜了眼睛这么严重，过去她不了解六小姐，眼下她才知道，六小姐要比三小姐可怕多了。

“你个贱蹄子，胡说些什么？”王灵芝冲过来就给了秋文一巴掌。

秋文害怕王灵芝，但更害怕拔舌头，她朝着苏庞德和云沐瑾跪着哭道：“是三小姐一路跟着六小姐过来，说了一些难听的话，六小姐不理她，她就自己跳进了池塘，老家主，夫人，奴婢知道错了，奴婢再也不敢胡言了。”

眼下孰是孰非已经一目了然了，苏善儿那一脚是不想自己白白担这推人落水的虚名，也是杀鸡儆猴，让家里的奴才都知道知道，谁才是主子。

听完秋文的话，老爷子瞪了苏善儿一眼，这小兔崽子的能耐是越来越大了，动动嘴皮子就能将事态扭转，他就说这小崽子何时这般狠辣，竟是要拔人舌头剜人眼睛，合着是故意吓唬这婢子的。

苏雪乔再次被人打捞上岸，嘴唇都冻的发紫，老爷子蹙眉瞪着她们母女俩，“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六丫头一样闹腾，成日里都是吃饱了撑的？这件事等你父亲回来之后让他定夺，现在给我回你们院子去，没事别出来晃荡！”

老爷子没有对秋文处罚，而是将她跟王灵芝母女一同赶了回去。

苏澜问：“爷爷为何不惩罚秋文，这般妄言之人岂能将她留在府里？”

老爷子瞧了一眼苏善儿，负手问道：“六丫头觉得该如何处置？”

处置？

他不是都已经处置完了吗。

秋文出卖了苏雪乔，回去之后能有什么好果子吃？苏雪乔母女可不是什么善茬，她们连她都敢陷害，更别说责罚一个下人了，只怕秋文回去之后还不如拔了舌头来的痛快呢。

苏善儿笑了笑说：“爷爷做主，善儿不掺和这些个糟心事，今儿天好，善儿要出去溜达溜达，剩下的事就有劳爷爷和娘亲了。”

她倒是看得通透，见她美滋滋的扭头就走，老爷子喃骂了一句“小兔崽子”。

说到底苏庞德还是最疼她的，不想让她刚回府就落得个凶恶的名声，这才把秋文还给苏雪乔让她们自己处置，也免了这条人命落在苏善儿的头上。

——

苏善儿今日没什么事要做，闲来无事走进一间茶馆，茶馆里的说书先生声行并茂，台下听书的人全都听的聚精会神。

“话说这鬼王降生之日大雨倾盆，颠覆众生，引来的是千百年来的一次大灾，云帝忧民，即便是自己的嫡亲子也是横心舍弃，如今已过十八年，鬼王回京，传言说那鬼王长相极恶，青面獠牙，甚是恐怖。”

原本苏善儿还当成打发时间听听这说书的话，听到这，她竟是笑出了声。

青面獠牙？

云戎那娇滴滴的模样怎么能用这四个字形容，简直就是胡说八道！

台下的人问：“既然鬼王这般吓人，那苏家六小姐又为何舍弃太子妃的身份非要嫁给鬼王？”

“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那苏家小姐自小深受皇恩，虽说被贬去廖州六年，但也是没吃过什么苦头的，况且她年纪尚小，怎会知晓何事对与错，她不嫁太子恐是因为六年前伤了太子之事，如今太子长成，若是被报复，她一个女子何以抵抗？”

苏善儿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这怎么还把她说成欺善怕恶了？

瞟了一下楼下的说书先生，苏善儿捏起茶碗盖子正准备砸下去，突然，一阵笑声回荡在整个茶楼。

“哈哈哈哈，青面獠牙，那哪里是人，根本就是怪兽吧，说书的，鬼王好歹也是云帝的儿子，你把他说的这般不堪，难道就不怕触怒皇家威严？”

这般猖狂的笑声，到底是在笑“青面獠牙”的鬼王，还是在笑着说书的？

苏善儿寻着笑声看去，只见对面一青衣男子手扶栏杆笑的前仰后合，他身后跟随着一个个头矮小的小厮，深蓝色布衫，头上亦是系着一根深蓝色额带，没有表情的一张脸，根本就没想拦那猖狂大笑的人。

说书的抬头看去，“这位公子，老朽只是一说书的，断然不敢跟皇家威严扯上关系，公子切莫抬举。”

“你这老儿，这书是你讲的，说的还头头是道，就好像你见过那青面獠牙的鬼王似的，那万一他没长成你说的那个样子，你岂不是在妄言？”

说书的反问道：“公子如何知晓鬼王样貌并非老朽所说，老朽也是将听来的故事讲给大家听听，公子何故这般针对？”

小厮开口劝道：“爷，咱们还是走吧。”

男子直了直身子，双手叉着腰，一脸玩世不恭的看着台下的说书先生，“小爷我可没针对你，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亲眼所见的事还是别乱说的话，我听说鬼王已经回京了，万一哪天迎面遇到，他的长相并非你说的这般，岂不是砸了你自己的招牌？”

说罢，男子龇牙看了一眼身边已经一手拉住他袖口的小厮，“行了行了，我走就是了，下次不带你出来了！”

苏善儿坐在楼梯旁，青衣男子从她面前经过，她端着茶碗，盖子撩了撩杯面抿了口茶，眼睛却在打量这傲然的人。

穿着倒不像京中权贵，说话却着实嚣张。

男子叉腰走过，腰间一把青翠的玉笛惹了苏善儿的眼。

好生精巧的东西。

男子下楼，看向说书的，“喂，方才你说那苏家小姐是因年幼荒诞才择了鬼王弃了太子，依我看，不然，或许这苏家小姐是有先见之明呢，哈哈哈哈！”

说书先生遭受质疑，这书没法往下讲了。

苏善儿挑眉喝茶，难得京城之内还有这般通透之人，不枉她今日出门一趟。

看向楼下说书的，确实有些奇怪，就算云戎再不得宠好歹也是王爷，他这般大放厥词的谈论难道真的不怕触怒皇家威严？

——

“王爷，湘江吟来京城了。”

闻言，云戎淡淡的叹了口气，“就知道他闲不住，眼下我刚回京，不宜见他。”

白湫点头，“他应该也知道您的状况，所以才没有来找您。”

云戎合上手里的书，“可知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茶楼，餐馆，妓院，什么地方他都去，就是没来王府。”

云戎稍显无奈的蹙眉，“不来正好，省的给我惹麻烦。”

叠久风风火火走进，云戎看了他一眼，近来他总是这样慌慌张张。

“又怎么了？”

“王爷，太子去国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