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儿说的是真的？”

王灵芝摇头否认，不敢直视苏章。

见她不承认，苏善儿道：“流穗，把他们都叫进来。”

流穗叫来了三五个下人，其中一个是之前给苏善儿送燕窝的，另两个是小厨房里烧火的，和看见王灵芝昨晚出入过小厨房的人。

他们几个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王灵芝身子一跌，瘫坐在地上。

苏善儿走到王灵芝身边，“上次我已经警告过你，不要再去我院子里的小厨房，王姨娘，你是老了，听不懂我说什么，还是你为了杀害云戎不惜以身犯险？慧贵妃跟你在城东的酒馆见面不止一次两次了吧，今日你可是去交代盛况的？不知若是让她知道云戎还活着，你的这条命可还会在？”

王灵芝今日的确去跟她见了面，还信誓旦旦的说鬼王一定会丧命，可是她哪里会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这六小姐什么时候会识毒了？

苏雪乔本是不允出院子的，因生了病苏章才宽容让她出来一起吃饭，眼看着自己的母亲要失去了信任，苏雪乔从地上爬起来猛地推了苏善儿一把，“苏善儿，你好恶毒，定是你冤枉我娘！”

苏善儿毫无防备，向后踉跄一步，一只略带微凉的手稳稳的横在她的腰上。

她回头看向不知何时走进的云戎，络花面具下那双眼，温柔中带着一丝无奈。

她到底还是没有听他的。

云戎将她稳住，随后看向苏章，抱拳，颔首行了个礼，“苏大人，今日之事由我而起，给您府上添了麻烦，云戎歉疚，云戎眼下并无大碍，这件事苏大人私下处理便好，不必大动干戈，以免惹人诟病。”

这事虽说是苏家的家事，但却牵连了皇子和慧贵妃，如若闹大必定会惹皇上不快，慧贵妃是太子生母，如今又是云帝身边最得宠的人，此事若是张扬，怕是牵连的不止一二。

云戎此番话倒是让苏章看到了他的大度，虽然他被称为“鬼王”但也是嫡出的皇子，如今有人想要杀他，他亦知晓是何人却还能做到这般，如此宽宏，与当今太子相较倒是更显贤德。

苏章起身，抱拳回礼，一是对皇子的礼遇，二是为了其妾侍的愚蠢道歉，“今日之事是臣育家不严，还望戎王恕罪。”

云戎微微颔首，没再多言，转身离去。

听白湫说苏善儿叫人在小厨房煎药，云戎就猜到她不会善罢甘休，果然，她这火爆的性子还真是难惹。

云戎依旧不想将事情闹大，苏善儿见他走了，再次看向苏章道：“云戎是善儿未来夫婿，他不计较是他宽容，我却没他那么大度，今日之事爹爹若是不给善儿一个说法，善儿就亲手杀了她，绝不手软！”

闻言，苏章欲恼，“你…...”

苏善儿不想在这听他指责，她转身去追云戎。

苏章虽气，但也知道这件事到底不是苏善儿的错，他看向跪在脚边的王灵芝喝道：“你是不是疯了，这等事你也敢做，你是想害我们全家于不义？王灵芝，你还有没有点脑子！”

王灵芝摇着头，却无法继续狡辩，“老爷，我，我不是……”

苏章气急，“既然你这般不长心，我留你也无意，打今日起，你不再是国公府的人，你要死要活都是你自己的事，免得日后你成为我们苏家的祸患！”

——

白雪皑皑，苏善儿追寻的那抹身影并未走远，而是站在小路间静静的等候。

苏善儿见他站在那，她蹙眉，不满他算准了她会追出来。

“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到底是不怕死，还是巴不得早点死？”

云戎微微扬头，看着天上的皎洁的月亮，柔声说：“忍一时风平浪静，又何必苦苦追寻？”

苏善儿哼道：“风平浪静？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今天便不会出现这样的事，六年前你的隐忍换来的是今日的毒杀，何来的风平浪静？”

云戎浅笑，敛回视线看向身旁暴躁的人儿，“小不忍，则乱大谋。”

“……”苏善儿眉头一紧。

“明日便是元宵节，善儿可愿随我一同出去赏花灯？多年在谷枯山脚，竟是不知这花灯是何等美景，倒是叫人期盼。”

苏善儿的思绪还停留在他那句“小不忍则乱大谋”上，这话是何意她比谁都清楚，但让她没想到的却是这句话居然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

“云戎……”

云戎打断她的话问：“善儿明日可否与我一起出门？”

云戎只想与她交心，随口说出那句话，说完之后便有些后悔。

她不喜皇家争斗，他也不愿让她卷入这些事情之中，如果她能一直开开心心的生活，他又何苦把她牵扯进来？

“不去。”

云戎看她，“为何？”

苏善儿狠狠的剜了他一眼，提步就走，“不去就是不去。”

——

翌日。

宫里传来消息，皇上因鬼王之事斥责了太子。

仅仅只是斥责，不但没有追寻原委，也没有召他们入宫对质，甚至连基本的禁足都没有，摆明就是为了怕苏善儿再去闹，故意做做样子给她看。

火炉前，云戎的白衣映的泛红，虎牙在手中轻抚，听着叠久打听来的消息，他一贯默然。

太子被斥责，这本就是在他意料之外，若不是苏善儿硬闯告状，便是连斥责都不会存在。

“王爷，丞相的二夫人被下了休书，已经赶出苏家了。”

云戎淡淡的应了一声，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

白湫问：“王爷早就知道苏丞相会休了这位二夫人吗？”

“不知。”

自家主子不论何时都是这副冷冷淡淡事不关己的模样，可是这一次的确有关他的性命，他仍是这般，白湫实在不懂。

“那您为何要帮那二夫人求情？您可是皇子，毒杀皇子是重罪。”

云戎提眸看了他们两个一眼，“倘若我不依不饶的逼苏家，对我有何好处？”

叠久说：“报了仇，自然就算好处。”

“她只是下了毒，而我又没有中毒，何来报仇之说？”

云戎对那虎牙坠子爱不释手，垂眸看着，轻揉细捻，“我虽不知苏丞相会如何处置，但我却知她活不了多久，不论她有没有被逐出府，以慧贵妃的性子都不会留下一个手中握有她的把柄的人存活于世。”

说着，云戎嘲讽一笑，“慧贵妃好计谋，算准了想要一石二鸟，既杀了我，顺手也铲除了苏家，只可惜她找错了人，也低估了苏小六。”

白湫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王爷为何这么说，太子不是也喜欢苏六小姐吗，慧贵妃身为太子生母，为何会想除掉苏家？”

“因为善儿选择了本王，而本王的性命当年也是苏国公保下的，如此的威胁，她自然要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