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帝设宴明明是晚上，却非要他们这么早进宫，女儿家的不适合招呼那些外臣，苏善儿只得跟着云沐瑾在各宫娘娘和妇人们那打转，无聊至极。

“娘亲，我想出去走走。”

时隔这么多年，云沐瑾一听说她要一个人出去走走还是会头皮发紧，她叮嘱道：“走走便好，不许乱来。”

苏善儿笑的乖巧，“娘亲放心，善儿不会乱来的。”

离开殿前，苏善儿一人穿梭在人来人往的皇宫之中，见谁都不打招呼，起初有些大臣还在好奇这是谁家丫头这般不懂事，后来听说是国公府的小祖宗，便是没人再敢多言。

“善儿。”

苏善儿回头，看到是苏澜，她奇怪的问：“二哥怎么在这？”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不是跟着娘亲吗，怎么一个人在这乱逛？”

刘太傅恰巧经过，经过苏善儿身边哼了一声便大步走开。

苏善儿晲着走远的人嗤道：“自己养出个蠢货还好意思哼别人。”

苏澜扯了她一下，“善儿不可这般无理，刘太傅好歹也是我的老师，你这般叫我以后如何面对？”

“连自己的儿子都教不好，还敢给你当老师，二哥，你可别跟他学坏了。”

苏澜轻轻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你这丫头，让你别说你还来劲了。”

苏善儿吐了吐舌尖，“不说就不说。”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乱逛，娘亲呢？”

“娘亲在跟那些夫人们聊天呗，我觉得无聊，出来走走。”

见她不老实的踢着脚下的雪块，苏澜无奈的说：“今日王公大臣家的公子小姐也来了不少，你怎么不去找他们玩？”

苏善儿歪着脑袋看他，“二哥真想让我去玩他们？”

苏澜嘴角一抽，“又胡说！算了算了，你跟他们也玩不到一块去。”

“二哥既然知道我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就让我自己去逛逛吧，许久没在皇宫里走走了，你不用陪我，我一个人就好。”

犹然记得她过去“一个人”都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苏澜拉住她说：“今日皇上宴客，许些大臣都在，不容你胡闹。”

苏善儿有气无力的哼哼，“知道了知道了，娘亲已经说过了，我有分寸的。”

安熹宫外，这个时间慧贵妃大概是去伺候皇上了，寝宫里没人，连个奴婢都没有。

方才听那些夫人们说慧贵妃求了一只神龟，可保长命百岁病魔远离，她倒是想活得久，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

潜入寝殿，苏善儿在桌上的陶釉盆里找到了一只小王八，还不及手掌大，她拿出来瞧了瞧，“就这东西，能保得住那老妖婆吗？”

扬手想要把它摔死，可是一想，这小王八又没有错，何辜要为了老妖婆送了命。

她拿着小王八往袖口里一塞，随手又在被褥上洒了一层无色无味的药粉，这才满意的离开。

池塘边，流动的池水没有完全结冰，苏善儿坐在石头上，玩弄了一会手里的小乌龟，随后往河里一扔，“快走吧，走得越远越好。”

咔嚓一声，干枯的树枝被人踩断，苏善儿蓦地站起，“谁在那？”

覆了一层雪的矮树后，云佑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看到苏善儿走过来，他低下了头。

“小哑巴？你在这干什么？”

见到是他，苏善儿有些意外，但也没那么意外，今日他是以世子的身份来的，想必太子那帮人正想着法的折腾他呢，这地方清净，他来躲一躲也无可厚非。

云佑偷偷看了她一眼，元宵节那日她帮了他，云佑心里犹然记得，觉得她不似太子那般讨厌，便也少了些惧怕。

他看了一眼池塘，示意了一下她刚才做的事。

苏善儿问：“你知道我扔了什么？”

云佑点了下头，看了一眼安熹宫的方向，苏善儿不慌不忙的抱起胳膊，“你跟踪我？”

云佑摇头。

“你是想说你是偶然看见的？”

云佑缓缓的点了下头，似乎是怕她不相信，小心翼翼的看了她一眼。

苏善儿信是信，但是，他去安熹宫干什么？时常被太子欺负，他应该不会去讨好慧贵妃吧。

苏善儿心生疑惑却没细问，她看了一眼池塘，“你会跟别人说你看到的事吗？”

云佑摇头。

看他这胆小的样，倒是也不怕他说，苏善儿威胁道：“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把你也扔进池塘里，听见了没？”

她是在威胁，云佑却没有一点害怕，呆呆的看了她半晌，慢悠悠的点了下头。

见他这么听话，苏善儿嗤了一声，似笑非笑，“走啦。”

——

半个时辰后，苏善儿乖乖回了大殿。

“娘亲，让善儿跟我坐一起吧。”

苏澜总觉得苏善儿今日答应来赴宴有些奇怪，以她的性子应该不喜这样的场面，然而她却连犹豫都没有一口就答应一起来，眼下她倒是没做出什么不知礼数的事，苏澜想把她弄到身边看着，也怕她坐在爹娘身边闷得慌。

云沐瑾点头，“好吧，你看着点你妹妹，别让她胡来。”

苏庞德听到后瞥了苏善儿一眼，呵斥道：“老实点，别给我闹幺蛾子。”

苏善儿肩膀一端，撇了撇嘴。

她又不是瘟疫，都这么防着她做什么？

后排坐着的都是一些官宦子弟，唯独她一个女儿家，她这么一坐倒是引来了不少目光，但一想到她的名声……各家子弟纷纷敛回视线不再多瞧。

“你刚才去哪了？”苏澜问。

“没去哪，随便走走。”

苏澜不太相信，“你老实跟我说，你今儿个来是不是又有什么鬼主意？”

苏善儿看了苏澜一眼，“二哥，我可是你亲妹妹，你就这么看我？”

“我觉得我这都有些高看了你。”

苏善儿凑近了些，小声说：“那如果我说我确实有鬼主意，你拦得住吗？”

苏澜侧眸，微微凝眉，“你说真的还是假的？”

苏善儿失笑，乖巧的小模样让苏澜看不出真假。

她给自己斟了杯酒，仰头喝下，刚好被回过头的苏章瞧见，她一吓，呛了喉咙，“咳咳咳……”

苏澜赶忙拍了拍她的背，“你怎么回事，小心点。”

苏章叹了口气，敛回视线无奈摇头，“就不该让她坐到后面去。”

云沐瑾回头瞧了一眼，笑了笑，“无妨，有苏澜看着，不会有什么差错的。”

苏章蹙着眉头，“苏澜何时看得住她，又不是苏意。”

云沐瑾没做声，确实，这丫头只有苏意降得住。

苏善儿多年不在京城，很多事都不是很清楚，苏澜与她说了一番如今宫中的情况，大致就是慧贵妃得宠，宫中独大无人能及之类的。

苏澜虽不如苏意了解他们这个妹妹，但多少也是知道她的脾性的，进来家里风波不断，多少都跟慧贵妃有关，他说这些是为了提醒她，慧贵妃的身份摆在这，不容她乱来，更不能挑明了报复。

苏善儿知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她嫌弃道：“二哥，你越来越像大哥了。”

“那你是不是也该像听大哥话一样听我的话？”

苏善儿笑了笑，“我不是一直都很听话吗。”

慧贵妃介绍完了，苏善儿也知道其中的厉害，她当然不会当面去跟慧贵妃作对，况且收拾一个贵妃也用不着她出面。

苏善儿问苏澜，“那皇后呢，她真的不争不抢，心如死灰了？”

“如今皇后这个位子无异于一个空头，年节宴会她都不出现，平时也不会露面，你说她是不是心如死灰？”

苏善儿犹记皇后跟云戎说过的那些话，若她真如他所说放下了一切，又怎会怂恿自己的儿子来攀附国公府？

太监的一声高宣，云帝和慧贵妃一同出现。

看着一身华衣锦帛、朱云满鬓的慧贵妃，苏澜指了指说，“呐，这就是太子的生母，慧贵妃。”

苏善儿哼了哼，“果然。”

“果然什么？”

“果然一脸刁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