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尴尬更尴尬的事就是本想背着他说的话结果却被听见了。

苏善儿从屋里出来，使劲瞪着云戎，“你来干嘛？”

“我不该来吗？”

流穗四处看了看，院子里确实没了九皇子的影子，可刚刚明明是他来敲门的。

流穗不懂苏善儿的尴尬，开口问道：“王爷可有见到九皇子？”

“嗯，见到了，走了。”

“走了？”流穗觉得奇怪，“他方才还说要跟小姐一起去祈福大会呢。”

苏善儿咬着牙，恨不得一脚把流穗踹进雪堆里去。

云戎单独拿的说：“是我让他走的，我说善儿跟他一起去不合适，于是他便走了。”

流穗很是同意他的做法，她点着头说：“确实不合适，还好王爷来了，不然奴婢还不知道要怎么跟九皇子说呢。”

“不怪你，怪只怪你们家小姐性子太好，很招人亲近。”

苏善儿：“.…..”

这话是夸她还是损她苏善儿还是听的出的，她呲了呲牙，“那我还要谢谢你了？”

“谢就免了，以你我的关系用不着这么客气，不过下次见别的男子时记得把衣服穿好。”

苏善儿：“.…..”

云戎看向流穗，“去把善儿的斗篷拿来。”

“是。”流穗赶忙跑进去，拿了斗篷出来。

云戎接过斗篷帮她穿好，微凉的手在她领口处打了个绳结，两人距离极近，云戎说：“不顾忌旁人，倒是顾忌我，善儿怎么想的？”

“顾，顾忌什么？我就是被你吓着了，谁让你突然出现在我门口的！”

云戎嘴角一撩，带出一声看穿一切的浅笑，抬起手时故意捏了一下她的耳朵，“很红，应该不是冻的，你说呢？”

苏善儿蓦地推开他的手，“你，你……”

云戎没再逗她，嘴角的笑意逐渐放大，他拉起她的手，“走吧，别让大家等。”

——

祈福大会是一个很漫长又恨无聊的流程，所有人都跪在佛堂里听着和尚敲钟念经，就连云帝和皇后都尚且这般，苏善儿这样的小辈更是不能随意起身。

昨夜一宿没睡，这会儿听着和尚嘀嘀咕咕的经文却困的睁不开眼睛，她闭着眼睛瘫坐在那，左摇右晃，云戎跪在他身边，几次拖住了她差点倒下的身子，她都只是眯着眼睛看他一眼，说自己不困，然后继续打盹儿。

跪的腿都麻了，苏善儿索性把腿盘到前面来坐着，反正这么多人也没人看到她到底是跪还是坐。

她歪着头继续睡，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扯她，她不耐烦的回头，却发现身后的人不知道何时变成了云祺，“怎么是你？”

“嘘！”云祺伸出手，手上放着一颗糖果。

苏善儿这会儿正好需要点东西来提神，随手拿过就塞进了嘴里。

“小霸道，你还没吃早饭吧，一会要不要跟我一块上山打打牙祭？”

苏善儿现在只想睡觉，打牙祭什么的根本触动不了她，她小声说：“在佛祖面前你也敢说这样的话，就不怕被佛祖惩罚？”

“食乃人之本性，就算是佛祖也改变不了。”

苏善儿眯着眼睛回头看了他一眼，“不去，我好困，结束了我要回去睡觉。”

云祺往前凑了凑，“你昨晚做贼去了？”

“关你什么事。”

徐唐欣在另一头，始终看着苏善儿这边，她以前只知道云祺对姑娘都很贴心，却从未见过他如此黏腻一个人。

云戎全程一句话都不说，云祺在苏善儿身后唠唠叨叨的，把她的睡虫都赶走了，她看向云戎，扯了扯他的袖子，“我腿麻了”

闻言，云戎伸手抓住她的胳膊，扯着她，连带着她身下的蒲团一起拽到了身边。

苏善儿愣了一下，随后就感觉到已经麻了的腿上被他轻轻捏着。

大家都在好好跪着，只有他们两个紧挨着坐在一起，苏善儿低了低身子，“你胆子可真大，大庭广众的居然敢对我动手动脚。”

“脚麻了就少说两句，安静点，当心被皇上听见。”

苏善儿猫着身子抬头看他，“可是我不说话就会困。”

“困就睡，我托着你，不会让你倒下去的。”

苏善儿嗤声笑了一下，“那你还不如让我靠着睡。”

云戎看了他一眼，“随你。”

身后的云祺扯着自己的蒲团凑近他们，“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皇兄，昨日你不是病得很重吗，今日好像好了许多，你这病的够奇怪的。”

“昨日只是有些受凉，头晕罢了。”

云祺没在多问，偷偷挪着蒲团靠到了苏善儿的另一边。

苏善儿看了他一眼，“你是不是怕别人发现不了？”

“发现就发现呗，祈福又没说不能挨着自己喜欢的人。”

苏善儿只当这话是玩笑，并没在意，云戎却微微睁开眼，眼底深邃带着一丝不悦。

捏在苏善儿小腿上的手稍稍用力，苏善儿疼的“嘶”了一声。

云戎收回手，轻轻在她头上抚了抚，嘴角的笑意不如往常，看起来有点瘆得慌。

苏善儿害怕的拧了拧眉。

好家伙，昨儿个是生气，今天更吓人！

“我睡觉，睡觉还不行吗！”

——

“小六，小六！”

苏善儿迷迷糊糊的被人叫醒，睁开眼就见苏澜蹲在她身边皱着眉头看她。

苏善儿从蒲团上爬起来四处看了看，“怎么没人了？”

“你还好意思问，你怎么睡着了？方才皇上和皇后站在这看了你半天，丢死人了，等回去后看爹怎么骂你！”

身旁云戎和云祺都不在了，苏善儿问：“云戎呢？”

这人也太不靠谱了，说好了守着她让她睡的，怎么走了也不叫她一声。

苏澜说：“他和送皇后娘娘回宫，人已经下山了。”

苏善儿不满道：“过分，他走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怎知他没有叫你，他也得叫得醒啊，他跟云祺叫了你半天，连皇上都惊动了，你睡的跟猪一样，平时也没见你睡的这么沉，怎么在这佛堂上睡觉这么舒服？”

苏善儿委屈巴巴的看着苏澜不说话，她哪里是睡得舒服，根本就是腰酸背痛好不好，只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睡的这么安心，难道是因为这里是佛堂？

“还看着我干什么，还不快点起来，爹娘跟爷爷先下山了，你是要今天下山，还是明日再走？”瞧她睡成这般，苏澜担心她没有体力。

苏善儿站起来，拍了拍衣袍，“大家都走了，我留在这干什么，当然是下山了。”

“倒也没有全都走，云祺和云佑还在，还有另外几位官臣家的也没走，你要是想睡觉回房去睡，等明日我们再下山也成。”

“云祺没走？他为什么不走？”

苏澜说：“我哪知道，他站在这看你的热闹看了半天，皇上说回宫的时候他说自己要留下，大概是跟你一样贪玩吧。”

“我才没有贪玩呢。”

苏善儿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二哥，云祺之前不再京城，他去哪了？”

“滨州。”

“去滨州做什么？”

“皇上让他去的，原先她母妃的娘家是滨州的，后来滨州闹了灾害，皇上就将他派了去，大概是想磨练他吧，不过看他的样子比你还贪玩，大致是没有磨练出什么来。”

“可是他性格好像比过去好了很多，我记得他小的时候胆子很小的。”

苏澜笑了一下，“你说的是被你欺负的时候吧，我还记得娘因为云祺的事还训斥过你呢，打小你就扒人家的裤子，弄的他只要听见你的名字就躲起来，后来是因为你走了他才慢慢走出你的阴影，不过他这次敢主动招惹你倒是让我挺意外的，我还以为他会躲着你呢。”

“小霸道，你睡醒了？”

云祺喊了一声，跑过来受了苏善儿一个白眼。

“你瞪我作甚？我刚才可是叫过你的，可是你怎么都叫不醒我有什么法子？”云祺一边说一边笑，根本就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哪里有半点同情她被看了笑话的意思？

苏善儿白了他一眼，“你干嘛还不走？”

“等你啊！”云祺说着，拉起她的手，“你是我带上山的，当然要再把你带下去，我可是很负责人的。”

苏善儿甩开他的手，嫌弃道：“谁要跟你一起下山，我二哥在这你没看见？”

云祺看了苏澜一眼，笑了笑，“看见了，那又如何？苏澜，我带小霸道下山你应该没意见吧，既然没意见，我们就先走了。”

不等苏澜开口，云祺拉着苏善儿就走。

“喂，九皇子！”

大门外的马已经准备好，云祺托着苏善儿上吗，回手去捞缰绳，却被苏善儿抢先一步夺走了缰绳。

苏善儿坐在马背上看着他问：“你到底搞什么鬼，这么远的路你让我跟你骑马回去，你想冻死我？”

“可是来的时候你都没说冷。”

“那能一样吗，来的时候只有一半的路，而且我之前还喝了酒暖身子，现在我刚睡醒，就这么走定是要染上风寒的！”

云祺想了想说：“可这里是寺庙，没有酒给你暖身子。”

“善儿妹妹，九皇子，你们这是……”

徐唐欣从寺庙里出来，来来回回的打量着他们两个，“妹妹这是要下山吗，如此冷的天气，骑马怕是要冻坏的。”

苏善儿从马背上下来，缰绳丢给云祺，“就是，你想冻死我。”

云祺看了一眼徐唐欣，“徐家姑娘怎么还在这，方才我看见你父亲带着你妹妹和弟弟都已经走了。”

闻言，徐唐欣稍显尴尬的笑了一下说：“我有点不太舒服，所以就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去，而且我刚才看到妹妹睡着了，以为她会晚一天再走，想跟她一起下山呢。”

跟徐唐欣一起下山还不如跟云祺骑马下山呢，苏善儿郁闷，早知道就不拒绝云祺了。

真是奇怪，这些人怎么全都喜欢在她身边转悠，徐唐欣喜欢云祺，老是拿她当幌子作甚？

苏澜也跟了出来，原本苏善儿可以安安心心的选自己的二哥，跟二哥一起回家是很正常的，现在徐唐欣说要坐他们的马车，那就意味这选二哥就选了徐唐欣，苏善儿实在不想一路上都提防着。

这时，白湫不知从哪冒了出来，还牵来了一辆马车，“六小姐。”

苏善儿看到白湫就像看到了救星似的，连自家二哥都不要了，拔腿就跑了过去，“白湫，你怎么还在这，你要下山吗，我跟你一起走吧。”

白湫原本也是想要叫她一起走的，还没等开口呢她就自己主动要求了。

“六小姐，车上……”

苏善儿说完就自顾自的往车上爬，根本没听白湫在说什么，车帘一掀，人钻进车里，随后就听“咚”的一声。

声音很大，光是听着就觉得疼，白湫嘶了嘶牙，随后看向云祺和苏澜，朝他们点了下头，“苏二公子请放心，属下会将六小姐好生送回府的。”

人都上了马车，苏澜想要阻拦也来不及了，他点了下头，“路上慢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