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六。

苏善儿一早起来并没有感受到家里的气氛有何不同，就像苏澜说的，家里因为苏雪兰的事全都郁郁寡欢，没人有这个心思给她过生辰。

她六年不在京城，府里也六年来从未摆过宴席，今年虽然她回来了，家里似乎习惯了遗忘，并没人提起这件事。

“善儿。”

云沐瑾将苏善儿叫到身边，看着她沉寂的小脸笑了笑，“善儿可是不高兴了？”

苏善儿摇头。

苏章一早就上朝了，苏澜也出门了，家里头冷冷清清的。

云沐瑾拉着她手说：“娘知道今天是你的生辰，只是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比较多，不太适合为你的生辰设宴，善儿可以理解的对不对？”

苏善儿点头，还是不吭声。

云沐瑾笑了笑，“别不开心，生日每年都有，明年娘定会给你办个热热闹闹的生辰宴。”

“娘亲，我没有不高兴，我就是觉得每年我生辰的时候大哥都不回来，他是不是不喜欢我过生辰？”

闻言，云沐瑾脸色僵持一瞬，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她躲开视线，从怀里拿出一块玉佩，“这是娘之前就为你准备好的生辰礼物，你看看可喜欢？”

苏善儿蹙眉看着云沐瑾手中的玉佩，“娘为什么不回答我，大哥不喜欢我过生辰，为什么呀？”

“怎么会呢，你大哥最疼你，怎么会不喜欢你过生辰，生辰是一个人最重要的日子，只怪你大哥记性不好，自己的生辰都记不住，又怎么会记得住你的？”

苏善儿不太相信这样的解释，“可他从来都不会忘记我的事，唯独生辰，七年了，他从未回来给我过过一个生辰。”

云沐瑾仔细的将玉佩系在她的腰上，“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大哥，成日在外奔波，时常不回来，难得回来一次也不过是待上几日就走，可他还是疼你的，这个家里最让他记挂的就只有你了。”

云沐瑾说话的时候表情很是沉重，苏善儿六年没回来，回来之后也很少听她谈起有关大哥的事，今日好像还是她们第一次谈论苏意，却不曾想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娘亲，是不是大哥经常不在家，你也想他了？”

云沐瑾看着她笑了笑，“是啊，怎么会不想，他也是我的孩子。”

苏善儿叹了口气，同仇敌忾似的说：“大哥太过分了，下次他回来我们谁都不要理他。”

一个下人走了进来，“夫人，六小姐，九皇子来了，说是来给六小姐送生辰礼物的。”

闻言苏善儿诧异的看了一眼云沐瑾，“他如何知晓今日是我生辰？”

“我们家六丫头名扬千里，生辰何日随便打听一下便会知晓，不过你跟九皇子何时这般要好了？娘记得你小的时候可是常常欺负他。”

苏善儿端了端肩，“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就突然间转了性。”

见她心情有所好转，云沐瑾说：“你也是该多交些朋友了，去看看吧，看看他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

苏善儿随着下人走到门口，就见云祺穿着一件紫红色的衣裳，牵着一批浑身通黑的马，马鞍全都是新的，就连马头上的缨穗也都是鲜红的。

苏善儿笑着走来，打量着云祺，“你搞什么鬼，怎么穿成这样？”

云祺摊开手给她瞧了瞧，“今日是你生辰，我当然要穿的喜庆一点了。”

“我的生辰你为何要穿的喜庆，这不是很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的，小霸道的生辰就要普天同庆，你的生辰宴都没有邀请我，还好我自己打听到今日是你的生辰，不然可就要错过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苏善儿翻了个白眼说：“你若是来参加生辰宴的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家里今日并没有给我准备生辰宴。”

闻言，云祺不可思议的问：“为何？”

“我家最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问什么为何！”

苏善儿绕着黑马走了一圈，“这马好像不是你之前骑的那一匹。”

“当然不是，这可是我特意寻来的汗血宝马，此马出自于雪原，很是难得，日奔千里都不成问题。”

苏善儿饶有兴味的打量着这匹马，摸了摸鬃毛，“真的这么厉害？”

“那是当然，不然我怎么好意思拿得出手送给你当礼物？”

闻言，苏善儿看向云祺，“这马是送我的？”

云祺笑着把她带到身边，拉起她的手，把缰绳放在了她的手里，“上次出行我瞧你好像没有自己的马，于是便叫人四处搜罗，好在我有门道，找到了这么一匹，这匹马是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可喜欢？”

他这次马屁没有拍偏，苏善儿确实缺一匹好马，她点头，“嗯，不错，这个礼物正和我用。”

“既然喜欢，那就跑几圈试试，马鞍和马蹄我全都叫人新换的，肯定合用，反正你家里也没有给你准备生辰宴，要不要跟我去郊外跑马？”

苏善儿犹豫了一下，她家里虽然没有给她准备生辰宴，但是洛天说给她准备，也不知道他准备的怎么样了，到现在也没个动静。

云祺见她不说话，低头看了看她，“小霸道，想什么呢，难道你还约了旁人？”

苏善儿不是那藏着掖着的性格，她道：“今天是本小姐的生辰，家里不给过我自然也有去处，约了旁人有何稀奇？”

“那你要去哪，我也跟你一起去。”

带他去还是算了吧，不太合适，洛天毕竟是钦天监的人。

苏善儿拍了拍马背，一个跃身就上了马，“我现在想去跑马，你要是想跟就一起吧，驾！”

——

郊外，苏善儿跟云祺骑马慢行，看到她对这匹马爱不释手，云祺笑着说：“怎么样，还不赖吧？”

“确实不赖，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

两人正走着，突然听见有打斗的声音传来，顺着声音走去，就见一群山匪在打劫。

“好个猖狂！”云祺愤愤不平，直接从马背上腾空一跃。

苏善儿想拦结果晚了一步，她最不喜欢多管闲事了，这个云祺，还真是会给她找麻烦！

马匪有十几个之多，云祺多管闲事结果孤身一人却不是他们的对手，眼看着他处于弱势，苏善儿无语的扶额，“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还敢去凑热闹，找死吗！”

苏善儿拴好马绳，一边嚷嚷一边跑了过去，“诶诶诶，几位大哥，有话好好说嘛，大家出门在外只是求财，何必伤人呢。”

云祺挨了几下打，缩着身子躲到苏善儿身后，“他们是马匪，跟他们费什么话。”

苏善儿回头瞪了他一眼咬着牙说：“不然呢，看着你被他们宰了？”

云祺说：“我们两个一起上，说不定能赢。”

“一起上？你是觉得折你一个不够还想把我搭进去？”

大胡子马匪指着苏善儿和云祺：“你们两个嘀嘀咕咕什么呢，多管闲事，给我宰了！”

“欸大哥，别啊，你看，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你宰了我能有什么成就感？我这个朋友脑袋不太好使，总想着行侠仗义当个侠客，这才扰了你们发财的路，要不这样，你们就当我们没来过，你们继续。”

大胡子一把大刀唰的一声横了过来，“想走？”

苏善儿眨巴着眼睛点头，“嗯，想。”

“想走也行，既然你们不开眼来多管闲事，我们也没理由就这么便宜放了你们，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全都留下，我就放你们一条活路。”

闻言，苏善儿转身扯下云祺的钱袋，“给，这里面有钱。”

云祺：“……”

大胡子拿过钱袋颠了颠，“就这么点家当，你是在打发叫花子？”

苏善儿两手在身上拍了拍，“可我出门没有带钱的习惯啊。”

大胡子扫了她一眼，大刀指了指她腰间的玉佩，“那个，把你的玉佩给我。”

玉佩？

苏善儿低头看了一眼，这玉佩是什么时候挂在她腰上的？

她用手一压，“不行，这是我娘给我的，不能给你。”

大胡子走上前，“小丫头，你觉得我现在是在跟你商量吗？”

云祺上前将苏善儿护在身后，“你们别太过分，要钱我们已经给你们了，这玉佩不能给，说什么都不行。”

大胡子拎着云祺的领子一掌就把他给敲晕了，看着晕死在地上的运气，苏善儿紧了紧眉心。

一声温怒的叹息过后，苏善儿轻声笑了笑，“一年当中有这么多天，你们哪天打劫不好，偏偏要在今天，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大胡子喝道：“老子管你是什么日子，老子打劫难道还要查黄历？”

“嗯，确实该查查，不然怎么知道今天是不是做忌日呢？”

苏善儿手中银针甩出的瞬间，锵的一声，一把飞刀从她眼前闪过，大胡子手里的刀被穿透，大胡子举着大刀，脖子上一根银针没入只剩下一截短短的针尾。

人已死，只是还没有倒下，叠久腾空落下，一剑刺穿了大胡子的胸口。

云戎不知何时出现在苏善儿身后，伸手将她往怀里一拉，深邃的眼略带紧张，“受伤了吗？”

苏善儿摇头，“你怎么在这？”

“接你。”

苏善儿愣了愣，“啊？”

“接你去过生辰。”

白湫和叠久三两下就解决了这帮马匪，他们并非武艺高超之人，不过是一些寻常劫匪而已。

云戎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云祺，“把九皇子送回宫。”

叠久将人扛起，“是。”

看着一地的尸体，苏善儿叹了口气，“好好的生辰变成这样，真晦气！”

“既知道今日是你的生辰，为何要来这荒郊野岭？”

苏善儿指了一下被她拴在山坡上的马，“呐，云祺送了我一匹马做生辰礼物，我来遛马。”

云戎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是他带你来郊外的？”

这话问的奇怪，苏善儿说：“遛马不来郊外难道要在大街上？我又不是傻子，还用得着他带？”

送了一匹马确实不用任何人带她自己就会来郊外，尤其是了解她性子的人，更是知道她闲不住，得了一匹马定是要出来跑上一跑。

云戎再次看向那些马匪，走到大胡子身边，拔出刺进他脖子里的银针。

“你在干嘛？”苏善儿问。

“马匪是叠久和白湫杀的，与你无关，无需留下你的东西。”

“为什么？”

云戎看了她一眼，“没有为什么。”

他今天说话有点藏着掖着的，苏善儿接过他手里的银针，“我这东西原本也不是武器，不过是用来防身罢了。”

“鲜少有人用银针当武器，若是被人发觉，更是容易暴露。”

苏善儿点了点头，“你说的有道理，看来我要寻个其他宝贝但武器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