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善儿是祥瑞这件事不知怎么突然间被传开了，难得她想好好的在家禁个足，结果外面比放她出门还要热闹，人人口中都在念叨着苏家六小姐如何如何，天之祥瑞，那可是百年难遇的祥人啊！

“小姐，不好了小姐！”

从苏善儿回京以来，流穗的嘴里就没有出现过好这个字，永远都在说不好了不好了，天又没塌下来哪里就不好了？

苏善儿瞥了她一眼，“你这个乌鸦嘴，成天就会说不好了，又有什么事不好了，说出来给我乐呵乐呵。”

云戎得了一些奶提子叫人给她送了过来，又大又甜，苏善儿一口气吃了一盘子还意犹未尽。

流穗急道：“小姐，这次真的出大事了，街上的人都在说您是什么祥瑞，不知这话是从哪传来的，现在老爷夫人还有老家主都已经知道了，您快去瞧瞧吧。”

苏善儿顿时面色一凛，蓦地站起，“你说舍得那么？街上的人说的？”

流穗点着头，“是，奴婢方才去给您买炒栗子的时候就连卖栗子的都在说这事儿。”

流穗的话还没等说完，苏善儿已经匆匆从她面前走过。

厅堂，苏澜正准备去找苏善儿，刚出门就见她脚步匆匆的走来，苏澜面色微凝看着她：“你来的正好，爹和爷爷正要找你呢。”

苏善儿走进，苏章和苏庞德的脸色一点都不让她感到意外，这祥瑞之说跟邪惘没有任何区别，虽说是祥人，可依旧没人想要承认这样的天命。

“爹，娘，爷爷。”

云沐瑾急忙走过来，“善儿，你是不是已经听说了？”

“娘亲指的是我是祥瑞之事吗？”

云沐瑾皱眉，忧心忡忡，一点都不想承认所谓的祥瑞跟她有关。

见所有人都是这般神色，苏善儿突然笑了，“为何大家都是这样的脸色，祥瑞难道不好吗，中好过云戎的不详吧。”

云沐瑾握紧她的手，“好什么好啊！”

苏善儿始终笑着，可她的笑容并不能化解他们的担心。

“娘亲，不论是我祥还是不详，我都是您的女儿不是吗，我活到这么大，什么事没见过，就算我是祥瑞又怎样，还不是要继续活下去？”

听闻这样的事，就算不反感也不该这般不在乎，他们都知道她是一个很讨厌命理的人，可现在她却好像没事人似的，丝毫都没有动摇到她。

回想过去种种，苏庞德苍眉拧起，“小兔崽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闻言，苏善儿朝着老爷子看了过去，眉眼一弯，笑的更甚。

苏庞德眉头再次拧紧一分，“何时？”

苏善儿扶着云沐瑾坐下，而后负手在大家面前溜达，一边寻思一边说：“唔，大概五岁？”

“你……”

苏善儿突然坐到苏庞德身边，搂着他的胳膊把他的怒气压了下去，“爷爷是在生我的气吗，因为我从未跟你们说起过这件事，其实不是我不说，是因为我说了你们也不会相信，这件事我确实很早之前就已经知道了，可这么多年这件事都只有皇上自己知道，可见他并不想闹的人尽皆知，既然如此，一个名声对我又没有什么影响，我又何故要去提呢？”

她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苏庞德更是不忍心自己单纯的小孙女被扣上这样一顶帽子，“怎么会没有影响，如果真的没有影响你又岂会一连接两份婚旨？要是真的没有影响你这些年的胡作非为皇上又如何会容忍？”

苏善儿嘟囔的说：“婚旨也算是错有错着了吧。”

苏澜嗤道：“什么错有错着，你们两个一个是祥瑞，一个不详，这要是凑到一块像什么话？”

“说不定一综合就没有这么多说头了。”

苏澜无语，“你是不是傻？祥瑞之身可不单单只是云夜的，如今这件事被传开，万一被其他国的人知道了你到时候该如何？”

“什么如何，他们还能硬把我从家里抢走不成？”

——

云戎得知这件事后找过洛天，据洛天所说，这件事并非是从钦天监传出去的，可是除了钦天监就只有皇上知道这件事，皇上如今还在病重，如此想来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唯有苏善儿自己了。

可是不管怎么想她都没有这么做的理由，她都瞒了这么多年，如今为何要说？说了对她有什么好处？

云戎来到国公府，府里所有人都在，看他们的脸色应该是因为祥瑞之事而愁眉不展。

“苏爷爷，我能跟善儿单独聊聊吗？”

以前他们虽然不是很赞同他们在一起，但也没有反对过，可如今的形势不一样了，苏善儿是祥瑞，但凡跟她接今，对她有心思的皇子都有可能是在利用她，云戎虽然不得宠，但依旧是皇子之身，他的出现再次提醒了苏家人皇上为什么一定要让苏善儿成为他的儿媳。

苏澜突然挡在云戎面前，“你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找小六了，你跟小六的婚事我们家会想法子让皇上取消的。”

苏澜这样的态度并不让人意外，毕竟他是真的很疼他这个妹妹。

苏善儿走到苏澜身边，“二哥，你别这样。”

苏澜急道：“不这样？那你想让我怎样，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利用，被人当成垫脚石，一辈子都走不出这鬼命运吗？”

苏善儿不是没有挣扎过命运，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改变，如今就算他们全家一起抵抗，她的祥瑞之名依旧无法去除。

“那二哥有什么好法子吗？”

苏澜一噎。

他哪里有好法子，要是有早就用上了。

“二哥怎么不说话，是没法子吗？”

苏澜拧眉看她。

苏善儿说：“你们都说我小时候顽劣，你们可知我也曾抵抗过，可惜没用，无论我犯再大的过错皇上也不会怪罪于我，更不会杀了我，这就是祥瑞。”

一句很自负，但又恨让人心疼的话，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所有人都没了动静。

她抵抗过，一个人，默默的，没人知道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独自抵抗命运的时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他们只知道自己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无法接受。

苏章开口问：“戎王也知道这件事了吗？”

云戎实话实说道：“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苏章隐隐动了下眉心。

苏澜喝道：“所以你真的是想利用小六是不是？”

“如果我想利用她，就会假装不知道这件事，今日也不会来此。”

苏澜还想说些什么，苏善儿拦了他一下，“二哥，这件事是我告诉他的，他没想过利用我，你放心好了，我分得清是非，你消消气，别这么激动。”

云戎跟在苏善儿身后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走了多久，苏善儿开口问：“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吗，为何不开口？”

“是你传出去的吗？”

只听苏善儿一声冷笑，嘲讽，不屑。

云戎喟叹，“我想也不是。”

“那你还专门跑过来问我？”

“我只是好奇，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父皇病重，即便他没有生病他也不会将这件事说出去，我问过洛天，此事也非钦天监的人传出去的，不是他们也不是父皇，我只能想到你。”

苏善儿停下脚步垂眸沉思，柳眉微蹙，脸色难得的严谨，“洛天可以确定不是钦天监的人说出去的吗，钦天监那么多人，他如何保证每一个人？”

“钦天监有钦天监的规矩，不能说的事若是说出去是要命的，而且这件事已经瞒了这么多年，没理由现在传扬出去。”

这么说也没错，都已经瞒了这么多年，现在说出去能有什么好处？

苏善儿问：“那你觉得会是谁？”

没等云戎回答，苏善儿说：“别这么看着我，都说了不是我说的，我又没疯。”

“知道不是你说的，没怀疑你，我只是在想。”

“那想出来了吗？”

云戎摇头，“并未。”

知道这件事的人确实太少了。

“你觉得会不会是你父皇跟谁说过，然后……”苏善儿顿了顿，小脸一凛，阴森森的说：“然后这个人想害我！”

云戎无奈的轻笑，“你是祥瑞，知道的人供着你都来不及，谁会想要害你，我现在担心的是传出这件事的人另有目的，这件事若是传开了，对你或对云夜都不是一件好事。”

苏善儿提了提眉梢，“要不我出去躲躲？”

云戎看她，“若是真能躲过去，我想你早就不会再回来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