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轻狂谁都会有，云戎已经不再是不谙世事的年纪了，苏善儿喝多了不知道自己举动对他来说是引诱，但云戎还清醒着，也知道苏善儿的不清醒不单单是因为酒，而是她本身就不想清醒。

苏善儿喝醉酒后不吵不闹直接睡觉是个好习惯，天大的事等她睡醒之后也该忘的差不多了。

之前几次喝醉她睡的都很安稳，这次却一直紧锁着眉头始终不肯松开。

云戎坐在床边，衣摆被她握着，没法离开，也不想离开。

白湫在外敲门，“王爷，国公府来人请六小姐回去。”

她这个样子别说回不去，就算能回去云戎也不会让她走，她心里不痛快，听不得那些糟心的话，有什么都等她明日醒过来再说吧。

“跟来的人说善儿今日住在这，明日我随她一同回国公府。”

白湫料到了会这样，没有多说便去回复国公府的人。

云戎收回视线，却见苏善儿不知何时醒了，睁着眼睛，两眼无神的盯着一处。

“吵到你了？”

苏善儿沉默半晌，动了动嘴角，嘤咛般问道：“你说，如果我失了身，会不会就不会再有那么多人惦记了？”

没听见云戎的回答，苏善儿眨巴着微醺的眼看他，“干嘛这么盯着我看，问你话呢？”

云戎叹了口气，“看来你这次是没喝醉，还会胡说八道。”

“我没胡说，我很认真的。”

云戎不想跟她讨论这个，如今这些事确实为难，但也没有难到让她走这一步。

云戎起身，苏善儿抓在他衣摆上的手并没有松开，一拉一扯间，云戎再次回头看她，“事情还没到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如果真的到了那么一天，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带你离开。”

“离开？”

云戎点头，很是坚定，“嗯。”

“那皇后娘娘怎么办？她盼了你这么久，不就是盼着你回来可以留在她身边吗，她对我好也是因为我可以留住你，若是我不但没有把你留下反而将你带走，她岂非要恨死我？”

云戎看她半晌，视线慢慢落向苏善儿抓在他衣摆上的手，虽然只是垂眸看着，但却像是有些失落，“其实你也不一定非要跟我走，你选择我本来也是无可奈何，退而求其次罢了。”

她之前的那番表白云戎并未听出有多少真诚，反而是被逼无奈更多一些，她所谓的喜欢或许就只是不讨厌而已，她这个年纪处事懵懂，又如何会知晓什么是真的喜欢。

“所以你的意思是，不管我了？”苏善儿手一甩，心头竟是蒙上一抹酸涩，让她有些透不过气。

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苏善儿猛然坐起，头还在晕着连鞋都穿不好，索性将鞋一扔，光着脚就走。

云戎一把拉住她，“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从一开始你就是被迫跟我扯上关系，或许连你自己都不懂得自己的心。”

“我不懂，你懂？”苏善儿回头瞪他。

云戎拉着她的手，温柔道：“我想懂，可是横在我们之间的事情太多，我怕影响到你。”

“所以呢，你想让我选云祺？”

“不想。”

“那你还废什么话！”

她还是不懂他的意思。

云戎叹了口气，“罢了，当我没说过可以吗？”

“说都说了，怎么当？”

苏善儿不依不饶，实在是他方才的话让她心里不舒服，比听到白湫说云帝让她嫁给云祺还不舒服。

“算了，你还是在这当你的皇子吧，我的事以后不麻烦你。”

苏善儿依旧倔强的要走，云戎拉不住，直接将人拦腰抱起放回了床上，苏善儿嚷嚷的话到了嗓子眼，结果却看到他单膝跪在地上托起她的脚，捡起了她的鞋帮她穿。

好气啊。

但又发不出火。

苏善儿心里憋的难受，最后竟是没了声音。

云戎帮她穿着鞋子同样一句话不说，穿好了一只换另一只的时候抬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圈有点泛红，小嘴紧抿，委屈极了。

“善儿。”

苏善儿扭头不看他。

“我们离开这好不好，去千羽阁，或者药王谷，再不然游走江湖随意去哪。”

“不去！”苏善儿堵着气，抬头在脸上抹了一下。

她以为自己动作很快没有被他瞧见她哭，可她却不知她泛红的眼早已隐藏不住。

“好，那等你想走的时候告诉我，我带你走。”

苏善儿想说她若是想走根本用不着任何人带，她想去哪没人拦得住，但是不知为什么，听到他说“我带你走”一番强硬的话却是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了。

“我要回家了。”

苏善儿起身，云戎跟着站起，“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可以解决。”

“那我送你回去。”

——

一路上苏善儿都没有再开过口，到了国公府她酒意未退，摇摇晃晃的进了门，看都没看云戎一眼。

云戎站在国公府门前半天没有离去，叠久不敢催促，但也瞧出他们有些不对劲，“王爷，您不跟进去瞧瞧吗？”

“不了，这件事解决与否在于她自己的决定，若是她需要我，会来找我的。”

叠久从马车上下来走到云戎身边，过来人似的说：“王爷，您这样可不行，六小姐年纪小，心思又野，而且不论在京城还是江湖上她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您若是想等她来主动，那我劝你还是早点放弃吧。”

闻言，云戎瞥了他一眼，叠久一吓，连忙又道：“属下的意思是说，您既然喜欢六小姐，那就得主动点，您瞧瞧眼下，惦记她的人多着呢，再瞧瞧那位九皇子多殷勤啊，时不时的就来哄她开心，您这时候还站在这等她自己解决，岂不是白白将机会拱手让人？”

“那你觉得我该如何？”

“如何？当然是现在马上立刻进去，抢占先机，不让六小姐嫁给旁人了，不然你这辈子就后悔去吧！”

叠久今日有点放肆，但云戎也顾不上那么多，他确实需要别人给他一点建议，“可我有什么理由出面阻止这一切？”

“当然有了理由了，您跟六小姐可是有婚约在身的，即便是皇上反悔，那也是皇上的事，婚约依旧在，您若是不同意六小姐就始终是您的人，况且属下觉得六小姐对王爷也是喜欢的，只是她不喜欢表现出来，也不喜欢挂在嘴上，您回京这么久但凡受到一点委屈六小姐可是比谁都生气，这一点您不会瞧不出来吧，属下可没见过六小姐对旁人这般。”

——

苏善儿一进门带进来一身酒气，派去王府的下人刚回来说她今晚住在那，还没过一盏茶的功夫她就回来了。

苏章将今日进宫云帝的话跟她说了一遍，说完却见她没有半点反应。

已经知晓的事有过一次反应就够了，苏善儿没那心思再装出一次惊讶。

见她不说话，大家都有些担心，尤其是老爷子，他一向心疼这个宝贝孙女，如今却连护她的法子都没有，第一次觉得自己活这么多年是白活了。

她低着头一言不发的样子苏澜看着心疼，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六，你要是不想嫁咱们就不嫁，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还有二哥呢，二哥拼死也会护你。”

苏善儿抬起头朝着他挤出一抹笑，笑意不似往常那般出自真心，而是有些勉强，“谢谢二哥，我没事，既然躲不过，那便嫁吧，反正嫁给谁都是一样的。”

云戎被叠久说动走了进来，却没想到听到的是这样的话，亏的叠久废话多了些，不然这丫头当真是要破罐子破摔了。

云戎提步迈进，“既然都一样，那就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