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真不是人

李初跟这么多陌生人挤在一辆车上，面色不太自然，一副紧张的模样。路上，也不跟这些人说话聊天。

这山下的风景是真不如山上。尤其是一辆辆马车路过的时候，卷起地上的尘土，漫天黄土飞扬。

李初不得不从捂住口鼻，闭上眼睛。早知道就选个有车顶棚的马车了。

吃了一路的尘土，总算是到了京城外面。

停车后，李初从车上下来，看到这么多人排队入城。他乖乖排队，又见到别人拿着牌子。李初好奇地问：“这是何物？”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睨了眼李初，没理会他。

李初也不觉得尴尬，再次问道：“你好，这是何物？”

书生见这小子有点烦人，冷漠地说道：“符牌。”

虽然猜到这东西可能是身份凭证，李初还是追问道：“有何用处？”

书生眼神质疑的盯着李初，怀疑他是个黑户，问道：“你家中没有？”

李初诚实地摇头：“家中不曾见过，第一次见。这有何用处？”

书生确定了李初是个黑户，眼神更是鄙夷，不再理会李初。

倒是李初身后的一位大娘好心地提醒道：“孩子，你没有符牌是进不了城的。”

李初表情吃惊，然后着急地说：“可是我要进城买药！我一定要进城的！”

也许是可怜李初，大娘又问道：“你是为家人入城买药？”

“嗯嗯！”李初乖乖点头。

大娘犹豫了一下，询问李初：“买药需要钱，你可带钱了？”

“带了，但是我也不知钱够不够买药。”李初也不把钱拿出来，表情有些担忧。

大娘跟他说：“没有符牌是进不了城的。等轮到我们进城的时候，你就跟守卫说是我的孙子，这样就能跟我进城了。”

“谢谢，你真好！”李初一脸感激的跟大娘道谢。

前面的书生竖起耳朵听他们的对话，打算待会儿就跟守卫检举他们！

排了许久，轮到他们进城了。

过了安检之后，书生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盯着李初跟大娘。

“这小子是你什么人？”守卫在问大娘。

大娘低头看着李初。

李初出声回答道：“我是她孙子。”

守卫正准备让他们过去，书生大声检举道：“他们根本不认识！这小子没有符牌但是想进城，所以这位老妇就教他撒谎！妄图欺瞒诸位入城！”

一听这话，大娘顿时慌了。

守卫们面色不悦地盯着大娘，沉声质问道：“他所言可是真的？”

大娘害怕地点头，解释道：“老妪看这孩子是为了家中亲人进城买药，但是没有带上符牌，所以才好心帮他……”

李初开口帮大娘说话：“正是如此。我需要进城买药，但是却没有符牌。求求你们，让我进城吧？”

守卫们冷酷无情地拒绝了李初：“不行！没有符牌不能进城！”

李初一脸失落，问他们：“那如何才能获得符牌？”

“回去让里长给你办。”以为李初是郊外某个村庄的村民，守卫准备把他赶走。

李初却追问他们：“何为里长？”

见他一脸无知，守卫诧异，怀疑李初是个傻子，说道：“里长是个人，这都不知道！”

“可是我没有见过叫里长的人。”李初还在纠缠。

守卫有些不耐烦，脾气不好地冲他说：“你家在哪？”

“我家住在一座山上，门外有守卫，但是他们跟你们穿的衣服不太一样。”

听到这话，众人讥笑起来。都觉得李初在说疯话。看他的打扮就是个穷家小子。家门口怎么可能有守卫？

见他们不相信，李初认真地说道：“是真的！我爹叫赵王！”

听到‘赵王’二字，守卫们笑不出来了。面色突然一变，重新打量李初。

自从赵王跟汉王造反失败后，赵王一家被圈禁在蓝山寺后山，这倒是众人知晓。但是此后便无人关注赵王的情况。

现在冒出一个小子说自己是赵王的孩子，不管这小子说的是真是假，他们都得问清楚！要是李初真的是赵王的孩子，那他跑出来，他们必须得上报，然后将这小子抓回去。

“你叫什么？家在哪？你可知赵王是何人？竟然敢说自己是赵王的孩子！怕是活得不耐烦了！”一个守卫在问话，另一个守卫已经跑去找能抗事的上司了。

书生没想到自己这番检举，竟然扯出赵王来！顿时被吓到了，赶紧躲起来。

李初开始介绍自己。

“我叫李初，今年七岁。我爹是赵王，他是个特别坏的人！听说他以前参加过造反，造反可是滔天大罪！但是陛下很宽容，没有杀了我爹。只是把我们一家人关起来了。每天都有人给我们送吃的，但是我们不能出去。在我出生之前，家里本来有很多人。我有两位兄长，三位阿姊。还有很多姨娘！但是我的兄长阿姊还有那些姨娘们，都被那个混蛋爹杀死了！”

李初的话让众人震惊！

有人忍不住出声问他：“你在说笑吧？哪有亲爹杀孩子的！”

李初表情严肃的告诉对方：“因为他是个恶人！也是个疯子！我娘她们为了保护自己，砌了一座高高的墙，与他隔开生活。你们看我的头，这道疤痕就是那个混蛋弄的。我刚学走路的时候，他装可怜，跟我娘认错。我娘心软原谅了他，放他过来一起生活。他趁着我娘不注意的时候踹了我一脚，让我撞到了石头上。听我娘说，当时我昏迷了两天。”

低头，将头上的疤痕展示出来。李初继续说：“那时候，他在后院大闹。对我娘她们又打又骂，想把她们都杀了。他将王姨娘的腿打断了。还摁着徐姨娘的头进水缸里，险些把她淹死。最后是我娘在背后跟林姨娘合力用东西砸晕了他，求着守卫才把他丢回前院。每次见到我听到我的声音，他就会发疯，张嘴闭嘴想要杀了我！”

“这样的混蛋，真是全天下最坏的人！他当初若是随着汉王死了，我们一家就不会承受这么多痛苦的折磨了！”李初骂着，冲地上啐了一口，表情愤恨。

众人听得目瞪口呆，压根没想到今日会吃到这样的瓜！

人群里，开始议论纷纷。

“这赵王真不是人啊！当年敢造反，后来又杀了自己的女眷跟子嗣！真是心狠手辣！罪恶至极！”

“这种人竟然还活着。陛下真是太宽容了！”

“陛下是位仁君，毕竟赵王也是他的手足。自然要顾忌着亲情，留着赵王一家的性命。”

李初静静地听这群人议论，一点都不在意这群人如何骂赵王。

直到守城郎将周霂跑过来，面色肃然地冲守卫们骂道：“都不用做事？”

守卫们这才继续工作，检查其他人的符牌，让后面的人进城。

周霂沉着脸盯着李初，对他说：“跟我来。”

李初乖乖跟着周霂走到角落里。

周霂对李初进行详细审问。

经过一番审问后，周霂已经相信了李初的身份。

是放这小子进城，任由他活动。还是把这小子抓起来交给京兆府处理。周霂陷入了沉思。

李初催促对方：“我还得去买药呢！现在能进城了吗？”

“买药？”周霂继续审问李初。

“徐姨娘身子不好，王姨娘腿断了，我想给她们买点药吃。”李初解释的时候眼睛望着那些进城的人。

周霂觉得把李初扣在这里不是办法，想了想，打算将李初带去京兆府。把这个皮球踢到那边！

“你跟我走。”周霂示意李初跟着他离开。

李初面色忐忑地问道：“你是要带我去买药吗？”

周霂淡定地扯谎：“我带你去京兆府，到了那边，你可以将诉求告诉京兆尹。”

“京兆府？好像听过。是不是个官？”李初天真地询问。

“京兆府是个办事的地方，负责管理京城大小事务。京兆尹才是官。”周霂心里琢磨，若是皇帝下令把李初放出来，那必定另有玄机，他还是不要跟这小子接触太多为好！

周霂：这小子，不能靠近！怕是会引起皇帝的猜疑！

穿过热闹的长街，李初放慢了脚步。真是五花八门迷人眼，各种东西让李初目不暇接，不得不停下来好奇关注。

发现李初没跟上，周霂无语，大声冲他喊道：“愣在那里做什么！快跟上！”

李初如同没听到他的话，正在盯着卖簪子的街边摊。

见这小子没反应，周霂只好退回来，伸手拽着李初的胳膊。“走！”

李初一副大开眼界的模样，惊叹道：“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好多人！好热闹！好多有趣的东西！这些都是我第一次见！”

周霂压根不在意李初说了什么，加快脚步拽着李初离开，只想快点把这个麻烦甩手丢给京兆府！

“慢一点！我跟不上了！我要摔倒了！”李初不高兴的闹起来。

周霂低头瞪了他一眼，冷淡地言道：“你不是要买药吗？”

听到这话，李初又变乖了。收起目光，老实跟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