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军备处的黄忠良处长有事找您。”

一间庄严的办公室里，银发老人正伏案审阅文件，听到秘书的话，他才抬起头来。

如果有经常看新闻联播的人在这，看到这个老人估计会忍不住惊呼连连。

因为这个老人正是新闻联播里那一长串名字里的其中一位。

老人并不严肃，慈祥的脸上总是挂着和煦的笑容。

“黄忠良？他有什么事吗？”

秘书双手自然垂下，微微低头，回答道:“领导，他说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请示。”

“很重要的事？”

老人摘下老花眼镜，放在书桌上。

“请他进来。”

“是，领导。”

“小吴。”

秘书停下脚步，回头恭敬依旧:“领导，还有什么吩咐？”

“泡两杯茶，用我珍藏的那罐。”

秘书心里微微一颤，随即点头答应:“是，领导。”

……

“忠良啊，快坐，你都多久没有来我这里了？”

老人与黄忠良在办公室内的沙发上落座，两人显得非常熟络。

“老领导，您这里走可不敢经常来，最高人民办公室，我要是经常出入，那还像什么样子？”

“哈哈哈，你啊。”老人笑着摇摇头，“都是普通人，哪分什么高低的。”

“来，尝尝我这茶。”

黄忠良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立刻赞叹不已。

“老领导，您这茶可太棒了。清甜回甘，余味悠长，看着像是早春的茶，却多了一丝陈茶的韵味，不错，真不错啊。”

老人微笑着，喝了一口:“还是忠良会说话，平平无奇的茶叶，都能被你夸出花来。”

黄忠良心领神会，浅笑着并没有拆穿。

这位老领导平生只爱一个茶字，能出现在他茶桌上的茶叶，哪有普通货色？

“忠良，你今天这么着急来找我，是因为什么事？”

老人靠在沙发上，目光向窗外看了一眼。

“今天军部那边可真热闹，战斗机的声音都传到我这了。”

黄忠良心微微一紧，仔细品味着老人这句话，他有些拿捏不准老人此时的心情。

“老领导，有一件事需要向您请示，我有些难做决定……”

“难决定？”老人拿起茶杯，轻轻瞟了他一眼，“其实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来找我，是希望我给你一点安全感吧？”

黄忠良被看穿了心思一点也不意外，反而露出轻松的笑容，说道:“不愧是老领导，心思还是一如既往的缜密。”

“你呀，就别说这种客套话了。”老人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当初在大院你还是我带大的，你什么想法我会不清楚？”

“说说看吧，出什么事了？”

黄忠良正了正脸色，认真说道:“龙啸天决定使用他的名额了。”

老人有些惊讶，慢慢放下茶杯:“那个开国元勋的名额？”

“正是。”

老人没有说话，而是默默站起身，走到桌上拿了一盒烟。

他点上烟，用力地吸了一口。

“我记得，我家里有个小子，盯这个名额盯了很长一段时间吧？”

黄忠良微微点头。

这在京城的圈子里并不是秘密，不只是眼前这位，京城里不少大家族对这个名额都极为眼红。

“您要是愿意和龙啸天直接提，他不会不同意……”

“不！”

老人直接打断了他。

“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开口提这些未免太丢份了，那是属于老龙的荣誉，想要给谁那是他的权力。”

“说说看，哪家的公子哥能入得了老龙的法眼？”

黄忠良顿了顿，拿出那份授勋文件，递了过去。

“白宇？”

老人翻开文件，露出疑惑的神情。

“京城里还有姓白的家族吗？”

黄忠良解释道:“这个白宇并非来自京城，他是一名医生，刚从山里出来。”

“这……”

老人愣了一下，然后放声大笑。

“哈哈哈，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黄忠良不解:“老领导，您笑什么？”

“忠良，你糊涂啊。”

“嗯？什么意思？”

老人把烟熄灭，笑着说道:“难怪你会找到我这，你是不是担心签了这个文件，那几个大家族会找你麻烦？”

黄忠良点头，表情依旧疑惑。

“你就放心签吧！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那些家族绝不会因此记恨于你。”

“为什么？”

“因为这个白宇并非圈内人啊，这还不明白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

黄忠良猛地站起身，拍着大腿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

“正是因为白宇不是圈内人，所以就算他得到了这个名额，也不会打破各家族之间的平衡。”

“龙爷这样做，一方面是表明了自己不站队的态度，另一方面也正是在说明他已有心退隐！”

“秒啊！”

黄忠良心中的困惑瞬间消散，整个人显得轻松了不少，连脸上的笑容都加深了几分。

“呵呵。”老人微笑着，说道:“他这样做其实还有一层意思。”

“什么？”

“他这是在培养**人。”

“怎么可能！”黄忠良哑然失笑，“老领导，您是没见过这个白宇的档案，除了医术比较出众，哪一点比得上京城里的公子哥？”

“而且，医术好并不能说明什么，权势才是最重要的……”

老人看着他，眼含笑意，并没有去反驳。

黄忠良却感觉到了老人的意思，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陷入了沉思。

“不对，不对……”

“一旦白宇成功授勋，到时候站在他背后的将会是整个陆战军区。”

“而且还有龙爷这个开国元勋坐镇，只要白宇不是废物，凭借这个背景，他很有可能在几年内就和几个大家族平起平坐。”

老人点点头，又点上一根烟。

他缓缓吐出烟雾，脸上看不出喜怒。

“以往的军方因为龙啸天的关系，太过安静。这么多年下来，受了不少委屈，也丢了很多东西。”

“龙啸天年纪大了，而且因为身体的关系，军方这个局面，他是看在眼里，却又有心无力。”

“所以他推一个年轻人上台，就是想借着这个年轻人的手，去夺回军方失去的东西。”

黄忠良听完老人的分析，陷入了沉默当中。

良久，他重重叹了一口气，然后拿起授勋文件，对着老人鞠了一躬。

“老领导，感谢您指点迷津，您保重身体，我先走了。”

“去吧。”

……

回到军备处，黄忠良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盖上公章，就把猛虎打发走了。

事后，他在窗前望着战斗机飞离中南海，站了许久。

对于龙啸天这样的做法，黄忠良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

他只知道，从这一天开始，京城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