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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遇袭

  • 作者:催墨浓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4-03-07 04:07:15
  • 章节字数:6172字

遇袭

自相识以来, 出岫小姐第一次主动对他提起自己的过往。

林知秋静静依偎在她?怀里,听着她?胸膛传来咚咚的心跳声,仿若离得她?又更近了一些。

他如浮萍飞絮,除却远在归渡河的长姐, 孑然?一身有牵无挂。

在最无望的境地, 蒙她?赎救。她说是两情相悦, 于他却是上天垂怜。

裴出岫伴他歇下?, 悄无声息地乘夜离去。

雨已止了,夜道湿漉漉的,凉风吹动?温软心?扉。

颊上的印痕已消了,扯动?唇角犹有些微刺痛, 可是她?却难得的步履轻快。

今夜是月色朦胧、星影廖落, 酒肆旁的狭巷幽暗寂邃。

酒坛堆叠,足有半人之高,裴出岫余光瞥见近前坛身划过一道古怪的光。

“簌”的一声,一柄飞刃擦过额发,猛然?击穿了身侧的酒坛。

酒坛碎裂,酒液咕咕流淌。

她?足尖轻点, 立上酒肆高处,就见四面?涌来玄衣蒙面?打手十数人, 尽数藏在铺面?檐下?、院墙阴面?。

打手使的刀她?曾见过,那日二皇女带人围了沐春堂, 遣的是武卫营的侍卫。可是寻常官兵没有这样的身手, 也没有这般诡谲莫测的打法?。

裴出岫身无兵刃, 只?得以酒坛阻挡, 四五个?坛罐凌空掠过,分毫未差地磕中玄衣人的胸膛。

一时间, 碎裂之声响彻街巷。

黑暗中,有灯火星星点点亮起,鸡犬猝然?鸣吠,她?略一分神,便有几道玄影欺近身前。

招招带着凌厉杀意,竟是真正的死士。

裴出岫蹙紧了眉,眸光轻扫,八方皆被截堵,无路可退。

死士有飞刃作掩,扰乱耳目,飞刃易躲、刀口难防,蛰伏在暗影里伺机而动?。

她?平复喘息,由?着飞刃在耳边飘荡,索性阖上双眸,依靠直觉躲避夜色中的攻势。

不能视物,原来是这样令人畏怵的空茫。

两柄刀刃在身前交汇,她?在半空中向?后仰倒,足后狠狠踢中死士的下?颌,趁身后的死士反应不及,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刀掷向?前方。

兵刃入肉,是尖锐刺耳的痛呼。

她?面?不改色地拔出刀刃,平稳地飞身落地,横劈向?侧旁袭来的死士,脖颈一道血口,在黑夜里划出柔冷的弧线。

厮杀没有尽头,对方有备而来,一拨又一拨的玄衣人朝此处围过来。

裴出岫只?得砍破窗户朝酒肆内撤去,酒肆后院连着巷子,店家听见动?静欲推门而出,被她?一刀插进闩孔。

巷子外又蹿出几道身影,她?认出最前头那人是天七,瞬间松了心?神。

红色身影没入玄色人潮,重重剑光压制下?,局势当即扭转。

天七寻隙回头,“主子没事吧?”

裴出岫接过飞刃,反手刺向?一名死士,“你们来得及时。”

幸好是埋伏在此处,不会伤及无辜。

死士受到阻截,如潮水般没入暗夜,天五领着地卫去追。

裴出岫褪下?染血的外衣,一边擦拭掌心?血迹,一边低声问天七,“身上可带了银票?”

天七不明所以地摸出银袋,她?掂量了一下?,又丢还?与天七,“天明前去寻晏公要来银票,偿给酒肆店家。”

天七闷声应道,“遵主子令。”

宣武殿内,烛火未歇,一道暗影掠过,烛火被屋外冷风吹得摇曳。

凤煊背对着屏风,正闭目小憩,“事情都办妥了?”

许久未听见回应,她?倏然?睁开鹰眸,回转身冷冷眸光刺得那伏地而跪的侍从浑身一个?颤栗,“属、属下?无能,那医女身边有不少高手护着……”

风煊自软榻起身,抬足便踹过去,“没用的东西,这么多?人出动?竟连个?小小医女都对付不了。”

“殿下?容禀,这裴出岫身怀武艺,就连不鸣堂的杀手也不是她?的对手。她?身边还?有帮手,也不知是京城何方势力,从前竟是未曾交过手。”

“帮手?她?至京城不过三年,除却岐王府还?能有什么羽翼?”

侍从惶恐道,“殿下?,那伙人个?个?身手不凡,不似是官家武卫。”

“分明是你们办事不力,还?想寻由?头推脱?”风煊勃然?大怒,拔出她?腰侧佩刀横在她?脖颈之上,“不鸣堂的人可留了活口?”

“不鸣堂的规矩,收了银钱,宁死也不会开口。”她?被刀刃逼得紧了,忍不住哀声求饶道,“属下?命人盯着宋家,宋大人前不久新置了处宅院,就在城北,此事办得隐秘,想必其中……”

刀刃“咣”的一声落地,凤煊冷冷地开口,“便再给你一次活命的机会。”

“谢殿下?宽宏!”

这一夜,梦里氤氲着浓郁的酒香。

她?身在郢城郊外紫竹林,师傅嘴里叼着片竹叶,手里执着半截竹子戳得她?的手腕颤颤。

“连根竹子都拿不稳,将来如何握重剑?”

她?蹲了半日,满面?愁苦,“央儿?不喜伤人,就非得学剑不可?”

“你是安平王之女,哪里容得你选?”

竹子轻点着她?的脊背,她?下?意识地挺身,腿股酸胀得乏力。

“再过半月,你母王就要回府,见你没有长进,可不似为师这般好糊弄。”

凉州颜氏,世代行医,怎么偏生出了个?反骨,奔着“裴焕之”三个?字就义无反顾地投了军。

她?是纵宁学医,也不愿上嘉南关打打杀杀。但诚如师傅所言,生来就由?不得她?选。

将醒未醒之时,裴出岫听见后院有舀水声响。

她?以为是阿福,可阿福气力小,舀水动?静更大,步子也要迈得更沉一些。

倏然?翻身坐起,她?敛声屏息地摸到窗边,是浮香阁的十六。

晏公亲自来了沐春堂,天五同天七陪着坐在前堂。

天五正摆弄着桌案上的茶具,是浮香阁里晏公用惯了的。

见她?踱步过去,晏公轻声笑道,“主子起了?”

裴出岫沉了口气,瞥向?天七,后者瑟缩着盯着足尖。

桌案上摆着一漆黑匣子,晏公朝她?面?前推过来,“昨夜天七回楼里没头没尾来要银票,这有了夫郎的确要比从前更费银两一些,是属下?思虑得不周全了。”

匣子里齐整地摆着银两同银票,莫说是陈旧酒肆,足够买下?几间沐春堂了。

裴出岫阖上匣子,静默地抿了唇。十六端来滚水,天五顺从地为两位主子沏茶。

“昨夜埋伏在城北的,是京城不鸣堂的人,拿人钱财□□,做的尽是见不得光的营生。”晏公接过茶盏,好整以暇地拨着茶碗盖,“昨夜过后这不鸣堂便是京城难鸣了。”

若只?是私桩,浮香阁的确不必顾忌。

裴出岫神色踌躇,“那些死士手里拿的是武卫营的刀,寻常私桩哪里能囤这样多?兵刃。虽说陛下?罚了二殿下?禁足,也缴没了兵令,武卫营如今已与中宫沆瀣一气,晏公也要叮嘱楼里多?加小心?。”

“武卫营里多?是附庸中宫的官家子弟,哪里经得住事。主子如今在孤身城北,身边佩把?好剑才是应当。”

她?不是没有兵刃,只?是佩剑行医,终归有些打眼。

“晏公说的是。”裴出岫煞有其事地颔首。

“主子要查丞相府,柳相的嫡女柳承鸿如今正在武卫营,中郎将麾下?散居校尉。”晏公饮了口茶,润了嗓子,“太女在朝中势弱,柳学龄仍是趋奉中宫,这嫡子便如泼出去的水,嫁进太女府也就看顾不上了。”

裴出岫长在王府里,自小识尽人情冷暖,那太女夫若是真心?关切,何必遮遮掩掩地来试探。

“倒是太女凤烨与传闻颇为不同。”裴出岫抚过唇角,敛了眸色,“中宫狠厉,依她?处境该是当避则避,不知是意在何大人背后的长明殿,还?是……”

晏公搁了茶盏,细声问道,“主子几时遇上了太女殿下??”

她?饮了杯中茶汤,却提起另一桩事,“陛下?赏了帝卿府,过些日子还?得劳晏公养着园子。”

“主子是要离京?”

“且待嘉南关传信回来。”裴出岫自匣子里取出几锭银子交给天七,“酒肆后院那柄官刀不能留着,银子散得隐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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