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敬忠叹口气，将送话器交给领航参谋，站起来，走到张东亮身边，低声说:“我刚离开两年，年轻人就沦落到这个地步？”

张东亮的脸红了:“其实李良帅在基地表现很不错，主要是心态问题。”

何敬忠点点头:“我觉得也是，今天我就治治他这个毛病，别以为其他部队都不行。”

张东亮叹口气:“如果这么说的话，我觉得李良帅在战术方面还有差距。”

“他应该可以，你先找他谈，最好先给他点颜色。”何敬忠说。

“好。”张东亮点点头。

两人原本就非常熟悉，关系也特别好，张东亮的到来，也让何敬忠非常高兴，这也是超级王牌式的飞行员，而且非常稳重。

让张东亮先批评一顿，估计李良帅更能接受。

本来要进行三次对抗，打了两次，两人就返回了，说实话，何敬忠还是想给李良帅留些面子，毕竟初来乍到，又毕竟飞行就是飞行员的生命，将生命的光荣一下拍到地上，何敬忠担心李良帅受不了。

也确实，下了飞机，李良帅就像斗败的公鸡，低着头走进了空勤休息室。

还没脱掉抗过载服，就听到张东亮喊他:“过来！”

李良帅抬头，看见张东亮的脸色很不好看，赶紧走了过去。

张东亮属于极少发脾气的那种，是公认的老好人，虽然被提拔为正团职飞行员，在实验基地也是担任副参谋长的职务，这个职务很少管事。

能来199交流，就是想让张东亮提升一下管理部队的能力，随便将两个单位好的做法进行直面的互动和借鉴。

张东亮将他李良帅带到战备休息室，今天飞行，里面空无一人。

“张副，我想再申请一次——”李良帅在实验基地就不怕张东亮，也没认真地把他当成领导，心里只有对前辈的那份尊重。

张东亮通红着脸打断了他:“你还想再来一次？丢脸还丢的不够吗？”

是够丢脸的，李良帅低低头，又抬起来，看着张东亮:“张副，我就是心态不好，我保证下一次——”

“没下一次了！”张东亮挥着手，大声吼了起来:“何旅长说了，现在不是你想不想留在199的问题，而是199要不要你的问题！”

“啊？”李良帅惊讶地抬起了头，眼睛瞪的大大的。

张东亮反瞪着李良帅:“啊什么啊，两次对抗，你胜过一局没有？这样的成绩还想在199呆下去？如果你被199淘汰，被清除出门，你还想去108，做梦吧你！”

李良帅还想在说什么，门开了，何敬忠走进来。

他看看张东亮，又看看李良帅:“还不服气？是不是没见过张副发这么大的火？我告诉你，是我让张副旅长骂的你，等我直接骂你的时候，你就打铺盖走人了！”

两个领导轮番轰炸，李良帅再不敢吭声。

“我给你讲过199的重要性，也给你说过为什么让你来199，当然，你可以有自己的想法，但也要表现出你的水平和价值再走，给你两个月时间，如果表现的好，我可以给你申请，让你去想去的地方，如果表现不好，那就由不得你了。”

何敬忠的声音非常严厉，最后还吼了起来:“看你的状态，是从实验基地出来的吗？丢人！回去给我好好看飞参，写出总结报告，先让张副旅长审阅。我再告诉你一次，你不想留在199，但199也不是什么人都收！”

廖健和马勇靠近门口，听了一会，又赶紧跑回去，对展鹏和廖健说:“疾风骤雨山呼海啸啊，够那小子受的了！”

“活该，毛还没长全呢，就挑肥拣瘦，真把自己当王子了？”孔迪也咧着嘴说。

“干什么呢？”展鹏不高兴了，瞪着三个人:“他又不是敌人，尤其是你，孔迪，你是中队长，能对自己兄弟这样吗？”

“不是，你现在胳膊肘——”孔迪指着展鹏说。

马勇捅了孔迪一下:“我说孔二愣子，你傻啊，展副大都说了，他是自己兄弟。”

孔迪摇摇头:“好吧，可是这家伙不想留在199啊！”

展鹏想了想；小声说:“我看李良帅的基础动作相当好，很适合留下来，我们几个可以想想办法。退一步说，就是他不想留下来，能来咱们199，还留在咱们二中队，也是一种缘分不是？”

“说的好，就这么干了，我说孔二愣子，学着点。”马勇白了一眼孔迪。

孔迪挥了一下手:“行了，说我干什么。”

马勇上下看了孔迪一眼:“你是中队长啊。”

“还说我是中队长，政委问你的时候，你说你不干。”孔迪像个赌气的小孩子。

马勇却很爽朗:“如果我干了，我怕你哭三天。”

“你——”

正说着，何敬忠从战备休息室走出来，瞪着两个人:“干什么呢？在飞行现场，都给我消停点！”

两人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坐好。

等何敬忠离开之后，孔迪才吐吐舌头:“旅长这是干嘛呢，又不是我们的错。”

展鹏冲他笑笑:“你追上去问问啊。”

孔迪赶紧摇头:“我可不敢。”

张东亮和李良帅随后也走了出来，并来到展鹏面前。张东亮说:“展鹏，带着良帅去看看你们的飞参，要多看几遍。”

今天展鹏的科目就是和李良帅对抗，现在已经完成了，展鹏站了起来:“是，张副旅长！”

看着展鹏带着李良帅走了，张东亮轻轻叹口气，对孔迪说:“李良帅技术还可以，就是心态不好，你们还要多帮着他。”

张副旅长都这么说了，孔迪也赶紧站起来:“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好好帮着他。”

李良帅还有些不服，心里不服还是觉得自己刚来199，有点水土不服。他跟着展鹏来到电脑控制室，看着展鹏熟练地调出飞参，又熟练地直接截取了对抗时的数据，不免有些惊讶:“展鹏，你够熟练的。”

“本来是老本行，现在飞行了，但一直没丢。”展鹏说着，将数据转换成了视频。

“唉，我学的是水电，现在也用不上了。”李良帅低声说。

“可以改为风电啊，到时我们帮你搞个风力发电场。”展鹏点击鼠标，开始播放。

看过第一遍，李良帅还有些挠头，感觉自己就是操之过急。

又看了第二遍，第三遍，李良帅咂摸出味来了，展鹏的老练超出了他的想象，对态势的判断是那么准确。

李良帅抬头看着展鹏，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何敬忠找他谈过话，简单介绍了199的情况，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何敬忠是在吹牛。何敬忠离开实验基地时，李良帅已毕业一年，那时有个传说，何敬忠是因为不能提拔而负气离开，随后就再没了他的音信。

还有他想去108——没想到199这么厉害。

李良帅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展鹏看了他一会，也没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