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休语默然：“……马修？”

怎么长得跟她想象的不一样？

马修老先生哎呦一声，“您是要问我为什么在这儿是吗？这就要从殿下三个月前见着我跟公主在白塔里往克莱因导师的烧杯里加圣水说起了……”

顾休语听着他一口气说完八百字的小故事，心中震惊的无以加复。

她肃然起敬道：“老先生……”

马修摆摆手：“叫什么老先生，我又不老，叫马修，或者小伙子都行！”

顾休语：“……”

安娜莉卡提着裙摆赤脚跑过来，脸上露出显而易见的惊喜。

她大声喊到：“马修！”

马修：“噢，我亲爱的安娜莉卡，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你了，我就知道殿下找我肯定会发生好事，你还记得三个月前哈伦殿下来找我的那天……”

安娜莉卡头疼地叫道：“停停停！不要再说了！”

马修从善如流地闭上嘴巴：“都听您的。”

王子殿下挑了下眉，嘴角划出意味不明的微笑，“我找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们当着我的面叙旧的。”

擦的光亮的皮靴踩在尘埃翻滚的地上，哈伦指着还在吸鼻涕的小兽人们，说：“把你的那些道具用到他们身上，告诉我这些孩子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马修：“不需要道具，我能闻到空气中飘荡的淤泥气息，那是科斯里湖泊湖底才有的气味……殿下，一切如您所想的那样。”

哈伦的神情变得奇妙起来，似乎是愉悦，又好像是恼怒，两种情绪扭曲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有些可怖。

他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顾休语看着两个人打哑谜，扭头跟安娜莉卡说悄悄话：“他们在说什么呢？”

公主殿下咬唇，擦出一丝凌厉的血气，“会爆发战争。”

顾休语一怔。

安娜莉卡紧紧攥住高跟鞋，似乎想把它扔到某个惹怒她的人的头顶，最好砸的头破血流。

“那群该死的女巫和黑魔法师终于要对我们动手了！早知道我当初就应该一口火把他们通通烧死！”

顾休语安慰她：“现在烧也还来得及。”

安娜莉卡吐出一口气，沮丧起来，“可是我身上的封印只有过了成年礼才会解开，他们不会让我等到那天。”

顾休语又说了几句好话，见她心情好起来，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可我还是不明白，既然要打仗，为什么要提前送这群孩子过来。”

安娜莉卡紧咬牙关，却又强迫自己开口说话，“那不是孩子，马修说他们身上有淤泥的气息，这意味着，他们已经被施法改造成……”

她闭了闭眼，“病源。”

顾休语回头看着眼睛通红的兽人小孩，表情惶恐，手脚发颤，仿佛永远都处于受惊状态。

她错开目光，垂下眼神，“那要怎么做？”

安娜莉卡翻出一张有些旧了的牛皮纸，上面隐约写着泛黑的咒文，“我们需要克莱因先生的帮助。”

公主弯腰穿上鞋子，抬头直视自己的兄长，正色道：“哥哥，这里交给你了。”

哈伦笑起来，和平常别无一二，“你也就只有这个时候会喊我哥哥了。”

安娜莉卡撇了撇嘴，余光瞧见吓傻了的安妮，把人从角落扯出来，推到哈伦的怀里，“你先把碍事的人都带回去，我跟顾……旁边这位，还有马修一起去找克莱因。”

哈伦：“我准了，去吧。”

……

顾休语：“我只是想出来逛街而已。”

安娜莉卡：“谁不是呢。”

两人在马车里相顾无言，扭过头，同时叹息：“做人太难了。”

马修：“你们觉得无聊了？让我来讲个故事让你们清醒点吧！从前在白塔的顶端有一位金头发的少年……”

顾休语：“不，你别说话。”

安娜莉卡：“你敢说，我就敢动手。”

马修：“我的故事多好听啊。”

安娜莉卡：“……”

顾休语：“……”

安娜莉卡：“你是对自己有多大的误会？”

小老头不甘心地挣扎道：“导师就说我的故事说得很好，他每次都睡得很满意！”

顾休语偏过头，跟安娜莉卡咬耳朵：“这位马修先生……”

安娜莉卡不等她说完，快速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年纪大了，脑子也不好使了，但人挺不错的。”

一行人坐着宫廷马车，哒哒哒地奔向兰德郊区的白塔。

与此同时，道路的旁边走过两个女人。裹着黑袍的女人提着没有点燃的油灯，面容冰冷。

她的身后跟着戴着兜帽的白衣修女，修女的眼角下方，刻着一缕雪色，圣洁无比。

双手放在胸前，呈祈祷姿势的修女忽然睁开眼睛：“我好像‘看到’了芙拉蒂斯……”

马车内，顾休语挑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塔斯：“别看了，你露馅了。”

顾休语：“？？？”

塔斯：“论感知，你能被那个小修女甩了几百条街。”

顾休语：“爱丽莎真的在这儿！？？我还以为哈伦在炸我呢？”

塔斯：“身边还跟着一个你那个副院。”

顾休语：“……天要亡我。”

塔斯：“但看起来他们是有比你更重要的任务在身，所以并没有跟过来——我觉得你应该时刻准备跑路。”

顾休语拿起茶杯，抿了一口，冷静的不得了，“有你在，不慌。”

塔斯：“……”

好气哦。

安娜莉卡把牛皮纸摊开，一个字一个字地看过去，还一边看，一边解说：

“克莱因先生是一个脾气很奇怪的人，想要进入白塔，必须完成他出的题目。”

“我第一次光明正大地走进去，他躺在摇椅上，看见我后反手给我扔了一张卷子，没做出来不准进塔。”

“然后我再也没从正门走过了。”

说到这儿时，公主殿下的嘴角抽了抽。

顾休语埋头看了会儿，诧异道：“这不是鸡兔同笼的问题吗？”

安娜莉卡别扭地转过头，“可是我就是不会，虽然记忆都想起来了，但是该落下的知识我一个没捡起来。”

顾休语：“……”

她叹了一口气，“有笔么？”

马修乐呵呵地从白色马甲里掏出一根汲满墨水的羽毛笔。

顾休语怪异地看了他一眼，语气好奇，“这样不会弄脏衣服吗？”

马修张开嘴：“啊，你说这个啊，这是三年前导师在研究魔法分子和空气的相互作用关系的时候……”

安娜莉卡拍了下桌子，“说重点！”

马修求生欲极强：“这是一根只能在纸上写字的魔法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