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充满规则，不同的规则，代表不同的力量。

黑暗是违背规则产生的反向力量，而光明则是遵守规则诞生的正向力量——力量的本质就是规则。

……

顾休语眯下眼睛，眼中闪过算计之色，“赌一赌，他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芙拉蒂斯嗤笑道：“魔力源泉的核心位置，你当是个人都能进来的吗？！”

顾休语笑起来，指了指她的身后。

芙拉蒂斯没有回头，右手扬起，羽毛纷飞，发出刀剑相碰的金戈之声，列阵飞射。

她膝盖一弯，弹起来，朝顾休语飞去。

然而没等她逼近，巨大的魔法阵在她面前展开，猩红的月亮形象投射在她的瞳孔中。

魔法光束咻的射出，轰击芙拉蒂斯所在的位置，土地震裂，尘埃飞舞，黑色的羽毛滴着血，落在地上。

芙拉蒂斯的身影出现在墙下的阴影里，如纸片般抽身站起，伸手想抓住顾休语的脚踝。

又是两道魔法阵开启，六芒星与赤红月交融，光束比炮弹更快，芙拉蒂斯在阴影中快速跳跃，躲避的速度快似瞬移。

她回过头，铺天盖地的红光刺入眼中。

亡灵停顿片刻，下一秒被骤然出现的红发艾瑟尔掐住脖子，狠狠地按在地上，地上的裂痕再次炸开，向下塌陷半米。

芙拉蒂斯咳出黑色的血，身上的羽毛失去光彩，“不、不可能……你明明被牵制在白塔里了……”

红发艾瑟尔提起她，又往地上一撂，爆出更多更密集的“蜘蛛网”。

具有禁锢作用的魔法阵张开，红色光束如锁链般缠绕在芙拉蒂斯的身上，她的皮肤弥漫出黑色的烟雾，没来得及散开就被红光吞噬。

空气一片安静，连呼吸声都弱不可闻。

芙拉蒂斯面露痛苦。红发艾瑟尔漠然地看着她，仿佛看在一堆已经报废的垃圾。

“你看，我赌赢了。”

顾休语从院墙上跳下来，脚步很轻地走到芙拉蒂斯的面前，蹲下来，与她对视。

芙拉蒂斯不屑冷笑：“我是亡灵，是不死之身，你能拿我怎么办？”

顾休语含笑道：“专业的事情当然要让给专业人员来解决，我只负责带你回去。”

芙拉蒂斯又挣扎起来，头发如羽毛飘舞，没等她攒好大招。红发艾瑟尔一手揪住她的头发，撞到地上，一声巨响，直接把人磕晕过去。

顾休语的目光与地面一同颤动。

她敛去笑容，叹息般的说道：“让我来吧。”

魔力源泉随着主人失去意识而恢复成最初的模样。不同于艾瑟尔的红海，这里是一片荒凉的墓地，一座座枯坟耸立，每个墓碑上面都写着芙拉蒂斯，从刚开始学字的扭扭曲曲，到后面的肆意张扬，这个名字被写了无数次。

顾休语伸手扯住她的手臂，把人扶好，扭头对红发艾瑟尔说：“那盏灯应该在你那儿吧？”

他微微颔首，从身后拿出圣光璀璨的油灯，白瓷似的肌肤暴露在强烈的光芒下，却没被灼伤出任何一道伤痕——已经是魔王的他，无惧除神光之外的任何光明。

顾休语接过白灯，礼貌地说了一声谢谢。

……

利利斯王国首都，兰德，王宫大厅。

被魔力束缚的芙拉蒂斯眩晕过去，手脚被缠的死死的，身上那股妖邪而诡异的力量发出心脏跳动般的波动，又好似远古巨兽的呼吸。

爱丽莎握住她的手，眼里有泪光闪烁，声音喑哑，“小芙拉，小芙拉，小芙拉……”

副院敲了敲她的肩膀，理智而冷静地说道：“这是命运的戏弄，你现在应该明白了——窥视命运的代价。”

爱丽莎痛苦地说：“我以为，她的厄运被改变了。”

副院叹息般地说道：“没有人能改变既定的命运，我们能学会的只有接受，并尽力将伤害减少到最小。”

爱丽莎闭了闭眼，声音空灵，“我明白了。”

副院垂眸扫过芙拉蒂斯，无喜无悲地转过身，安然站在女王的身边，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犹如一座石化雕像。

英格莉德女王温柔地看着闭眼的顾休语，说：“圣女候选者的话，加上这个孩子就有三个人了吧？”

她停顿片刻，声音充满少女般的轻灵与欢快，“最近可真是热闹呀。”

二殿下：“母后，您是说那位叫芙拉蒂斯的少女是圣女候选者？”

女王笑起来，落落大方地说：“是或者不是，对利利斯而言没有任何区别，我们已经有了龙公主，并不在乎多一个或少一个圣女候选者……比起这个，我更在意她和魔王的关系。”

“很少能看见奇洛耶会和人类相处的这么友好呢。”

顾休语忽然睁开眼睛，瞳孔发出强烈的白光，圣鸽从她身后飞出，翅膀划过衣摆，如雾气般流转。

光芒与异象消散，她手提油灯，属于芙拉蒂斯的灵体正在灯内拼命挣扎，充满邪恶气息的黑气状如羽毛，飞了一地鸡零狗碎。

顾休语把油灯递给副院。

奥莉加张开两指扯出灵体，圣光生物从她的手腕下飞出来，啃吃啃吃地吞噬黑气。

在芙拉蒂斯的灵体恢复雪白的那一刻，爱丽莎握着的“芙拉蒂斯”身体扭曲成一团黑泥，在魔力中挣扎，发出嘶哑的低吼，俨然一个失去理智的怪物。

英格莉德女王目光温和，声音动人地说：“丹尼，从我的房间里带一具木偶出来。”

二殿下应声而去。

爱丽莎低头起身，拢了拢身上的白袍，目光与顾休语接触，眼底的雪色仿佛浮起来了。

奥莉加说：“找了这么久，最终还是找到了。”

顾休语露出完美的八颗牙齿，从容不迫地说：“找我有什么事？世界上那么多候选者，又不缺我这一个。”

奥莉加将芙拉蒂斯的灵体连同圣光生物一起收回袖中，说：“候选者的确很多，但被初代圣女指名的异世之魂却只有那么一两个。”

她忽然叹息一声：“说来惭愧，我寻找你并不是为了世界大局，为了千年和平，而是为了一个曾被污染心灵的孩子。”

顾休语偏头，五官在灯光下显得线条分明，立体感十足。

她表情诚恳：“说实话，我的净化术可能还没有艾瑟尔用的熟练。”

奥莉加深深地叹气，脸上的皱纹愈发清晰，话语是难得柔弱，“但我已没有别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