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中，两人艰难对话。

顾休语：“你——有——翅——膀——吗？”

皮克斯：“我——是——人——类！”

顾休语压了压心里不好的预感，理智地说：“好的——提前说明——我的魔力暂时无法动用——你会悬空术吗？”

皮克斯：“不！”

顾休语惶恐不安：“我们会摔死的！”

皮克斯默然道：“……我的魔力被奥莉加封印了。”

顾休语：“……”

皮克斯：“……”

两人相顾无言，皮克斯努力抢救自己：“别慌，我还有办法。”

顾休语对他的信任度直线下降，不等他继续说，干脆利落地挣开被擒住的右手。

白虹似的指尖魔力从倾泻，化作复杂的魔法阵，如双翼般，于身后展开，流光溢彩，炫酷极了。

皮克斯备受打击：“说好的都别用魔力呢？”

顾休语不接话，冷眼瞧着他从眼前落下，要多冷酷无情有多冷酷无情。

皮克斯眼看着自己马上就要砸成一团肉泥了，闭着眼睛，连忙吹了声口哨。

一只巨大的云鸟从树林中冲出，堪堪接住了他。

此鸟与众不同，天生无骨，羽毛好似翩翩云层，不至于被巨大的冲击力打折脊梁。

皮克斯落在蓬松的羽毛中，呸呸几声，刚抬起头，就看见一双白白净净的脚丫子横在他眼前。

往上看，是顾休语那张未施粉黛的漂亮脸蛋，正斜眼看他。

皮克斯坐起来，声嘶力竭地质控道：“你刚刚居然就看着我摔下去！你明明以前还爱慕过我的！就算是对前男友也没有这么狠的吧！”

顾休语：“……”

她噗嗤笑了，声音说不上冷，也谈不上热乎：“你要明白，我们完全可以安安稳稳地走下来，是你拉着我跳的——另外，我怎么不知道我还有个前男友？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

皮克斯理所应当地跳过她后面的话，选择性地回答：“不跳下来，怎么摆脱谢尔瑞那个癞皮狗？”

顾休语尝试和他说道理：“你到底为什么觉得光跳下来就能甩了他？他手里有空间类的魔法道具，那个任意门你能解决……”

皮克斯打断她：“他到底是哈伦殿下的人，对你没那么上心，嘿，这得多亏我把爱丽莎给骗回去了，不然我们走的可没这么轻松。”

顾休语往后面看了看。云鸟飞的极快，那高山渐渐淡出她的视野，模糊的人影没有动静，似乎真的不打算来追她。

她抿了抿唇，干脆坐下来了。

顾休语盯着他，眼神平静，声音稍稍柔和了些：“你想做什么交易？”

皮克斯右手摩挲着耳坠，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顾休语眼睛不眨一下，张口说道：“克丽丝塔尔。”

皮克斯委屈道：“人和人做交易最讲究的就是诚信了，你怎么能骗我呢？顾。”

顾休语笑起来，眸色很浅：“既然你都知道了，还问我做什么，说，你想同我交易什么？”

皮克斯似真似假地诧异道：“你就不问我怎么知道的吗？”

顾休语比他更诧异：“我为什么要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问你就会说吗？你是当全世界除了你都是傻子么？”

不等他回答，顾休语直接把话说开了：“我先把话说明了，我要借你的耳饰一用，你想要什么？”

皮克斯风流倜傥地笑道：“不可以，你换个条件……唉，这可是自我出生以来，就一直陪着我的小可爱，我舍不得借出去。”

顾休语淡然道：“我拿命运之轮的消息和你换。”

“唔，”皮克斯摩挲着耳坠，微微一笑，“那你先说说看。”

顾休语倒也不推脱，张口说道：“命运之轮是命运天平的附属物之一，但比起写进启明录的命运天平，命运之轮的着墨相当少。”

“尽管命运天平能衡量万物，可终究是死物，而且高悬于神殿上，不可触碰。”

“但命运之轮不同，它是活的，在凡尘中辗转，而且形态还在不断变化，已经很少有人有能力分辨。”

皮克斯笑了笑：“你能看出来？”

顾休语温和道：“既然我说了这话，当然是有我的办法。”

“命运之轮啊……”皮克斯叹息一声，“怎么你们一个个都想着它呢？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刚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解下耳坠，递给她：“说话算话，给你。”

顾休语接过冰凉的耳坠，抬眸问道：“你知道命运之轮？”

先前在伊浮柯遇见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只知道命运使者安吉尔，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呢。

呵，男人。

皮克斯一点都没有谎言被戳穿的尴尬，笑的好看极了：“你猜。”

顾休语往云鸟边上看了一眼，突发奇想地问道：“从这儿跳下去会死吗？”

皮克斯不拦她，随意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顾休语一点头，二话不说从云鸟上跳了下去。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给旁人半点阻拦的机会，窜的比兔子还快。

皮克斯：“……”

他手一抖，忽然察觉过来，起身大叫道：“等等，耳坠你还没还我呢！”

他往下面一看，是斯莫尔境内一处小小的村庄——没看见飞行魔法的光芒。

顾休语确确实实是在找死。

皮克斯表情复杂。

他叹息一声，驾驭着云鸟，从高空俯冲而下，云层被掀起的狂风撕裂，快成一道白线。

而顾休语的意识被灵感空间的白光淹没，仿佛沉入深海。

……

“我拿到命运之轮了。”

顾休语捏着那串水晶材质的耳坠，表情沉着又冷静。

叶乃霜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蹲在她面前，仰望着耳坠和顾休语，漂亮的雪瞳忽闪忽闪的。

她用稚嫩的嗓音说道：“错了，你需要的是命运之轮的认证，而并非命运之轮本身——况且，这也并非真正的命运之轮，只能说这上面有它的气息。”

顾休语：“……”

她冷漠地哦了一声，收好耳坠。

叶乃霜眯了眯眼睛：“你最近碰到了什么？怎么身上有股……嗯，鱼腥味。”

顾休语的脑子里闪过几幅熟悉又陌生的画面：“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在路上捡到这个，是叫深蓝之心吧？”

她扯出挂在胸口的扇贝，给叶乃霜看看。

叶小姑娘仰着头，目光似乎颤了颤，但她仍旧是笑着的，平静又安宁。

“哦，原来是人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