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的风暴事件过后，季羡晗总觉得周围变得怪异了起来。

比如，她踩在沙子的脚印要比别人的大很多，她的脚虽说不上是三寸金莲，可也绝对没有鸭嘴兽那样的大脚蹼。

起初，这一连串的大脚印出现在营地里，吓坏了不少人，裘文川更是一口咬定这里有异族出没，整日神神叨叨，草木皆兵。

直到有一次偶然间，费之允跟在她身后，看见了她的鞋子踩在沙子上，却印出一个完全不属于她的脚印，这才真相大白。

营地里的大脚怪居然是她自己。

季羡晗也纳闷了，38码的脚是如何能踩出58码的脚印的，简直离谱。

而这离奇现象只发生在她身上，似乎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

又睡了不知道多久后，季羡晗迷迷糊糊地被通讯器叫醒。

费之允约她一个小时后一起出去。

她闭着眼，把一身的行头都套在身上，最后凭借肌肉记忆弯下腰，把热乎的脚丫子塞进冰凉的靴。

这鞋底，还是和昨天一样，该死的硬。

看来今天也是活着的一天。

很好。

季羡晗知道自己的脚印出奇得大，可今日她还只是抬了脚，脚底板下的沙子悉悉索索地往前跑，平坦的沙面硬生生漾出了一条痕。

？？

她试探地把脚收回，沙地里开辟出的痕迹没有动静。

脚又往前探了探，但没有触到地。

沙面干脆直接凹进去一个脚印，然后“呲”地一声，溜出去好远，溅起了不少沙，就好像真的有人在沙面上溜着走。

真是见鬼了！

季羡晗一屁股坐回床上，吓得双脚离地，一点儿也不敢放回去。

“到时间了，你又要赖床吗？”

营帐外，是费之允的催促。

季羡晗立马高呼：“费之允！费之允！”

听到她有些急切的呼喊，费之允连平时该有的进门问候都忘了，着急忙慌地闯了进来。

“怎么了？”

“那儿！”季羡晗抱着自己的双腿，一脸严肃地指着地面上的两道痕。

费之允一看，更紧张了，“膝盖摔哪儿了？”

“不是摔了！”季羡晗用大眼珠子瞪了他了一眼，“我脚还没落地呢，地上就冒出两道痕来，简直就是闹鬼了。”

“闹鬼了，你还能见到我？”

“那这不是鬼神大人大发慈悲，没有将我赶尽杀绝吗。”

“那小殿下大人能不能也大发慈悲，完成与我的约定？”

费之允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调笑地看着她。

“我······”季羡晗面色一囧，“可我不想······”

她的眼神触及到地上的两道痕，依旧心有余悸。

“不想下地的话，我可以抱着你走吗？”

大概是不想让她更窘迫，费之允主动将手伸到她的面前。

“当然，可以。”

季羡晗的身体突然腾空，她下意识地搂住它的脖子，像抱住了一块浮木，不敢松开。

她的Omega正抱着她。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倒希望这鬼来多闹闹。”费之允眼里有笑，声音酥酥麻麻，温柔的不可思议。

季羡晗：“！！！”

被撩了！

她将脑袋埋进他的胸口，露出两只红彤彤的耳朵，正巧被费之允收进眼底。

接着，她耳边听了他胸腔传来的闷笑，低低沉沉的，挠得她耳膜痒痒的。

费之允一路抱着她走出了营帐。

经过风暴战役之后，营地里的气氛很压抑，每日的军队训练也是草草了事，然后会各自的营帐睡觉，毫无斗志。

或许有了斗志也不能怎么样。

季羡晗能懂那种的心境，原本热胀胀的心也冷了半截。

联邦。

似乎是个不可战胜的存在。

“好不容易把你从营帐里约出来，心思可别再回去了。”

费之允本来就是想带着她放松一会儿。

他们没走多远，只是找了个坡坐着，远远地看着整个营地。

密密麻麻的帐篷沐浴在昏黄的光晕中，死气沉沉。

季羡晗不敢碰这些沙子，整个人都窝在费之允怀里。

她以前竟不知道她的Omega身量长得惊人，能将一整个她搂在怀里。

闻着他身上好闻的雨后桂花香，季羡晗脑袋晕乎乎的，整日困在她脑内的思绪找了个藏身的角落，暂时熄了火。

“约我出来只是坐着吗？”

“等一会儿告诉你。”

神神秘秘的。

“好吧。”

季羡晗高风亮节，还是愿意等的。

等了一刻钟又一刻钟，季羡晗靠在费之允怀中直打哈欠。

“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等了半天了，什么人都没有来，营地里鼾声都传出来了，也不知道究竟在等什么。

“来了。”

“哪儿，哪儿？”

费之允指给她看天边。

白天与恒星作伴的白云，此时竟啃啮起了它的遗憾，绽放出了红艳艳的玫瑰，残忍而美丽。

“S行星是距离太阳系恒星最远的行星，而疾风号卫星又是距离S行星最远的卫星，如果你在S行星上看到了一千次次黄昏，那么你在这儿只能看到这一次。”

季羡晗有点喜欢这种濒死前的美丽。

“那这算是赶巧了。”

“你觉得这是巧合吗？”费之允反问。

“既然遇到的概率很小，又刚好被我们碰上了，应该算是幸运？”

“幸运······”费之允突然偏过头，将冷峻的侧脸朝向她，沐浴着光，他轻声呢喃，“你觉得呢？”

“虽然所有小概率事件到最后一定会发生，但幸运的人第一次就会碰见。”

“嗯，只要等得足够久，就可以看到每一颗星球上的黄昏。”费之允下巴磕在她的发间，轻嗅着她的气味，“但不是每一次昏黄都能和你在一起”

他是唯一一个拥有费之允记忆的实验体，所以他是幸运的。

“试试许个愿？”

季羡晗半信半疑合掌，“灵吗？”

“不灵，有个盼头也好。”

闻言，季羡晗闭上了眼，把愿望告诉了天空，也告诉了费之允：

“希望我们在日出之前能回去。”

在她的愿望中，费之允也闭上了眼睛，等他再度睁开的时候，便看见她眼巴巴地凑在他面前问：

“你许的什么愿望。”

他后缩了一下，喉头哽咽，“我想保密，可以吗？”

“当然。”季羡晗很大方地退开，调侃：“不偷听你和天空的之间的秘密。”

“不是什么秘密。”费之允脸颊染了霞云，“和你有关。”

季羡晗失笑：“那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我怕说出来就不灵了。”

“没想到你还挺虔诚。”

费之允也只是笑，“嗯。”

几率再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