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漾眉眼间的笑意敛了些，似又想起什么，正色道：“月不离，其实陌璟寒的绝脉我可以帮忙。”

原先他还不知道为何月不离会去雪山取冰中莲，当看见月不离同陌璟寒站在一处时，他才知道，她取冰中莲是为了陌璟寒，她想助他上位。

镜无心刚想开口说什么，听到这句，不免朝他看去。

确实，这种事情还有比找久负盛名的小药圣更好的选择吗？

月不离却没看他，沉默片刻后冷淡道：“不必。”

东景的事没必要麻烦他，她的事也不必将他牵扯进来。

“我也说过了，我是大夫，治病救人不是理所应当吗？”苏漾道，“况且，冰中莲在我这里。”

听到这句，月不离长睫轻动，微微偏头看向他。

眼前的少年弯了弯桃花眸，笑着迎上她的视线。眼里似有春意几许，远比桃花色更甚。

“咔嚓－”糖画咬断的声音响起，月不离轻皱了下眉，似有所觉。

果然，下一刻－－

“你没拿到冰中莲！”镜无心瞪大了眼睛，因为嘴里还含着糖画的原因，声音有些含糊，却足以令人听清，“不对啊！你和南宫寻不是在十五晨时便上山了吗？”

十五晨时？苏漾隐隐感觉到什么，面上的笑意淡去，看了一眼镜无心后又立即看向月不离，“你晨时便上山了？”

他是回落尘宗的第二日又回的南覃，到南覃时已经是第三日的午时，未作过多停留，当日便上了雪山。等他从幻境出来，显然已经是第四日晨时了……

而第四日恰好就是十五。

并且他破阵的位置是去山顶的必经之路，所以那日月不离在雪山见到过他！

那只是见过？还是还做了什么？

苏漾握紧折扇，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失措，而后紧紧盯着月不离，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镜无心断定自己未曾记错，“对啊，她……”

“当日我们并未上山。”月不离打断他，声音仍是淡淡的，让人听不出真假。

可是藏在袖中的手却慢慢蜷曲成拳。

镜无心怀疑的看着她：“是吗？那你们去何处了？”

苏漾仍是紧紧盯着她，似是想从她平静到近乎冷淡的面容上看出点什么。

“琉月殿有重要消息传来，我便同南宫回了东景。”

什么消息比冰中莲重要？镜无心心道他才不信。隐隐感觉到什么，他偏头瞥了一眼苏漾。直觉告诉他，这事跟这个小白脸有关。

“行。”镜无心重重咬了一口手里的糖画，将碎糖在口中咬的咯吱咯吱响，“我找南宫寻有要事，就先走了。”

说罢深深的看月不离一眼，情绪不明。

屋内再次只剩下他们二人。

气氛却沉寂的落针可闻。

镜无心离开的时候还替他们关好了门。

已经是接近秋暮冬初的时节，天气不算太好，此刻只有天光透过窗户稀疏的落进来，照在屋内穿着清冷白衣的姑娘身上，无端显出些单薄寂寥的意味来。

静了良久，苏漾终于忍不住动了。他突然向前几步，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抬手抓住月不离的手腕。

月不离皱眉，下意识的想抽回手，用了些力却发现根本抽不动分毫。

对方一只手抓的极紧，另一手搭上了她的脉搏。

温热的指尖触上冰冷的肌肤，带起微不可察的轻颤。

月不离长睫狠狠一动，指尖蜷曲，手腕转动几下企图缩回手。

可是眼前少年的脸色却一改平常，本该盛满笑意的眼睛里在这一刻多了些许冷意，紧紧抓着她的手腕，面色越来越难看。

不知过了多久，苏漾面沉如水，终于抬眼逼视她，“月不离，我体内为何……”

可是在看到她脸色的那一瞬间，声音截然而止。

月不离面色和唇色都极其惨白，眉心蹙起，长睫染上几粒冰晶，轻轻颤动，身体也轻微发着抖。她的唇瓣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在下一刻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看起来痛苦极了。

“月不离！”他瞳孔骤缩，忙松手扶住她。

面对病情向来从容淡定的小药圣第一次慌了神。

月不离浑身都冷极了，长发落在苏漾扶在她肩上的手背上，凉意随之攀附，似浸过四肢百骸，向上蔓延至心间，令人心惊。

“月不离……”很久不曾有过的害怕与失措漫过心头，苏漾慌乱的唤着她，声线颤抖。

听见这一声，月不离睫羽轻抬，眼里满是支离破碎的痛楚，“苏……漾……”

你走。

“我……有点冷……”

冷？苏漾眼底划过一抹无措，连忙将她扶到床边，扯过一旁的衾被，严实的覆在她的身上。

隔着轻薄的被褥，苏漾抬手贴着她的身体，催动内力。

被褥中的人却轻轻动了动，虚弱如游丝般的声音响起：“别……别用内力，没、用的……”

内力确实可以催热，但是对于身中冰骨的人来说，若是自己的内力，只会催化冰骨的融化。而别人的内力，输入再多在体内，也会被冰骨所吞噬殆尽。不过浪费，毫无作用。

苏漾怔住，一种最坏的猜测突然划过心头。他看着月不离苍白的侧颜，看着她沾染细碎冰晶的长睫，颤声问道：“是冰骨吗？”

纤指攥紧了被褥，月不离忍受着刺骨寒意的一次次侵袭，下唇被紧紧咬住，沁出一颗颗殷红的血珠。

这一次，毒发的比以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苏漾咬牙，眼中漫上一层水雾，心里疼的厉害。火毒只有用极寒之物才能将其逼出体外。

所以自己中的火毒也是她解的。

可是，那是冰骨啊！

苏漾看着她，掌心的内力未停。

是，内力确实在她体内无用，可是－－

被褥凹陷，少年隔着被褥紧紧抱住了她。

温热透过薄薄的衾被将月不离包围，少年灼热的呼吸近在咫尺，轻轻扫过玉白冰凉的耳根，让她忍不住轻缩了下颈脖。

他的体温高的吓人，淡淡的药草香和温热的气息萦绕在周身，为她隔绝出一方小小的天地。

苏漾的目光落在她染血的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