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周兮兮跟着于晴去井边取水，城西这块用的是压水井。

周兮兮研究了下，这东西由活塞和阀门组成，应该是利用引水皮和井心的作用力，产生大气压把地下水抽上来。

有时抽不出水，往出水口倒点水进去，就可以轻松把水抽上来了，比水井安全得多。

这附近只有这么一个压水井，所以每次取水都得排队。周兮兮看到这会取水的是个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女孩，长得瘦瘦小小还一身补丁。

这年头，重男轻女还是普遍现象，很多家庭的女孩小小年纪就得干活煮饭做家务。

周兮兮庆幸自己出生在一个父母开明的家庭，突然来的小情绪让周兮兮抱住了老母亲的大腿已表撒娇，于晴低头看粘粘乎乎的女儿做出一脸嫌弃的样子。

两母女温情期间，意外突然发生了，取水的女孩不知道怎么回事，被弹出的压水柄给打到了下颚，鲜血瞬间冒出，周兮兮吓坏了，赶忙拿出手帕让女孩捂上。

于晴问城西公社的诊所在哪，几个打水的女人赶忙带路，扶着小女孩走走绕绕了十来分钟才到。

这年头的诊所大都是赤脚医生，值班的男人检查了伤口，说需要缝针，他这里只能先简单的处理伤口，得送县医院去才行。

这会没个大病，很少有人愿意去医院的，同来的几个妇女犹豫了。

于晴询问是否认识受伤女孩的父母，其中一个女人说女孩是刚搬到四合院的住户，倒是不认识她家人，也是看她提水进四合院才知道的。

想了想，于晴还是决定先带女孩去缝针先，交代不想去的几个女人帮忙通知下女孩父母，说来县医院找孩子，这个要求大家还是愿意的，都保证把话带到。

随后，于晴母女带着这个叫小梅的女孩，来到了县医院，女孩的口音有点重，周兮兮只听懂她的名字。

将小梅送到急诊室缝针，等待期间于晴去找了何文，邀请她这礼拜来家里吃饭。

何文这会正好没病人，就过来和缝针的医生交流了下情况，出来告诉于晴得缝五针，不过还好牙齿没有松动迹象，不然情况更糟糕。

等小梅处理好后，医生交代了一个礼拜后来拆线，期间伤口不要碰水等事情，因为是小手术，收取了两块钱，在这时算很多了。

小梅听到价格很是震惊，不顾下巴疼痛要开口说话，何文赶忙按着，示意她冷静。

于晴送小梅来时，其实也知道她家大概率不会出这个费用，那几个不愿同来的妇女应该就是这个想法，但是于晴做不到视而不见，不忍心看小姑娘就这么毁容了。

和何文约了周四来家里吃饭，于晴就带着两个小孩回去了。

路上，小梅欲言又止，于晴表示让她不要担心。先去压水井边取了木桶，然后才去了小梅家，是四合院里住在西厢房的那户。

这个点只有小梅的奶奶在家，老太太看上去很老了，听说小梅缝针花了两块钱，上来就打算跪下，于晴怎么能受这个礼，只能表示钱不要了，虽然知道能分配到房子的都是家里有正式员工的，但是人家上来就玩这套，于晴表示自己确实没招。

小梅的奶奶千恩万谢的把于晴送出大院，转头就把小梅关进屋里打了一顿，这些于晴并不知道，就算知道她也无能为力。

“妈妈，这个钱我们应该要不回来了吧？”周兮兮好奇的问。

“嗯，就当妈妈买东西花了吧。”于晴挺无奈的。

“妈妈，小梅姐姐真可怜，这么小年纪就得干家务，那个水桶好重，她这几天会不会还得干活。”周兮兮也是百感交集。

“这年头很少有女孩能像竹香那么幸运的。”于晴说完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忙叉开话题，说中午要做的菜。

周兮兮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当然追根究底了。

于晴只得说出实情，其实这事生产队的人都知道，竹香那会也记事了。

那些年生了女孩被弃养的很多，周兮兮的表姐就经历了这些。

当年于晴和周伯建去走亲戚，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看到了一个人坐在树下的于竹香，那会她三岁多了，于晴询问她家住哪时，她说妈妈让她坐这等着新妈妈。

那时已经怀孕的于晴看不得这些，把她带回了生产队，吴小娟正好想要个女儿，看竹香这么乖巧，就带身边养着了。

……周兮兮后悔自己的追问，但通过这过往，也明白了于竹香身上违和感的来源，她总是透着一点早熟气息，不是周浜言那种智力上的早熟，而是骨子里带点小敏感，总是不自觉照顾别人的想法，把别人的情绪体验摆在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