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四几人走近了, 才发现屠焱胳膊受了伤，卷起来的地方有缝针的痕迹。

屠四问道：“焱哥，你这手怎么了？”

屠焱道：“只是缝了几针, 没什么大事。”

那个坐着的姑娘站起来，一脸愧疚道：“都是因为我，你们是屠焱的朋友吧？你们放心, 医药费我会负责。”

交谈之后, 才知道姑娘名叫梁小蕊, 她父亲是省城工艺美术学院的教授, 父女俩今天出来买菜，梁教授在农贸市场门口心脏病突发晕倒了, 梁小蕊在里面买菜，听到消息急急忙忙跑出来吓得人脸色都白了, 所幸有屠焱帮着，找了一辆运菜的平板车送来医院, 而在送医途中, 她因为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父亲身上, 差点被路上车辆撞到，还是屠焱及时拽了她一把……

梁小蕊长得清秀，说到父亲病情又红了眼眶，咬唇忍了一会才没哭出来：“你这手臂也是因为救我才受的伤，我已经申请了一间病房，你今天就住在医院。”

“不用了吧。”

“用的，缝针之后还要换药，拆线，住在医院方便一些。”

梁小蕊劝了一阵，屠焱才答应留在医院。

有医生过来, 让梁教授的家属过去签字，要安排手术，梁小蕊有些紧张，问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还是屠焱主动道：“我陪你过去吧？”

医生听见，抬头看过来，他对屠焱还有几分印象：“你就是刚才送梁教授过来的人吧？正好，你也过去，主任刚赶过来，想问问你当时的具体情况。”

“是，我这就过去。”

梁小蕊听了十分感激，嘴里感谢几句，连忙带屠焱跟上医生去了楼上。

屠四几个人站在那，一时不知道该做什么，纷纷转头看向宋歌。

宋歌奇怪：“怎么了？”

屠四道：“小宋，咱们去哪啊？在这里等焱哥回来，还是回宾馆？”

“你问我？”

“对啊，焱哥不在，就听你的。”

宋歌摸了摸下巴，道：“那就我留下在这里等吧，屠四带其他人回去。”

屠四走得磨磨蹭蹭，一步三回头，但还是乖乖带人回宾馆去了。

屠焱陪着梁小蕊签字，又在手术室外等了两个多小时，一直等到梁教授被送出来。

主刀医生低声跟梁小蕊交代病情：“……之前安放的心脏起搏器的问题，上面的线圈一旦移位就会导致心脏停搏，这次多亏就医即时，已经脱离危险了。”

梁小蕊松了一口气，又问：“那以后，还会出这样的情况吗？”

医生叹道：“说不准，目前用的是感应式起搏器，这已经是最先进的了，但个人体质不同，再加上电极、机器性能稳定性等等条件，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

梁小蕊又低声跟医生交谈了一阵，屠焱站在一旁听着，他听不懂那些专业的医学词汇，只能听出那位送来的梁教授是心脏病复发，好像之前还做过几次手术。

医生和梁小蕊说完，又冲着屠焱点点头，露出一点微笑：“我听说了，小伙子，这次真是多亏你做了心肺复苏。你做的手法很熟练，是以前学过吗？”

屠焱站在那，点点头。

医生还有其他事，很快就走了。

梁小蕊再三谢过屠焱，还要送他过去，屠焱摆手道：“不用了，梁教授这边还需要人照顾，我这点小伤，不碍事。”他晃了晃手笑了一下，“我就在楼下病房，你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梁小蕊这才明白过来，这人之前答应住院，怕是也想留下照应她们父女，一时心里更是感激。

屠焱回到楼下病房，远远看到走廊上一道人影。

宋歌坐在靠墙长椅上，正在翻看一本书，看得入神。

屠焱走过去，问道：“就你一个留在这了？他们人呢？”

宋歌抬头道：“我让他们先回去了，人太多，都挤在这也不好。”

屠焱想了想，点点头：“也是，进病房来说话吧。”他走在前面，带宋歌进去，病房是双人间，目前只有屠焱一个人入住，房间比他们住的小旅馆环境好一些，起码窗户足够明亮。

屠焱依靠在床上，问道：“看的什么书？”

宋歌就把书封面展示给他看，屠焱一看到上面的外文就脑壳疼，只觉得鬼画符一样，摆摆手道：“难得几天不用学这些，对了小宋，你们今天都去哪儿了，有什么发现没有？”

宋歌就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在那给屠焱汇报工作。

他刚才就已经问了屠四他们，那几个人初来省城，有的甚至连公交车路线都看不懂，更别提让他们去找酒厂了，自然是一无所获。宋歌有系统帮助，直接开了省城副本的地图，看得想当全面——在说酒厂地址之前，宋歌还特意停顿了一下，在没有听到系统任务提示音之后才略带了一点遗憾，随便挑了两家酒厂把位置告诉了屠焱。

屠焱认真记下，对他道：“辛苦了。”

宋歌笑眯眯道：“给焱哥办事，不辛苦。”

屠焱等了一会，见他没有回去的打算，疑惑道：“小宋，你不回去住？”

宋歌拧眉，视线落在他手臂上，认真道：“你受伤了，没人照顾也不方便吧？我留下跑跑腿，打个饭什么的也方便。”

屠焱觉得不用，他觉得自己身体其实没事，他甚至还想去楼上帮助梁小蕊。

宋歌打的也是这个主意。

屠焱的气运值是+87，梁小蕊却是+90的高分值，两相对比，换个老板也无妨。

宋歌信念坚定，态度热情，屠焱实在婉拒不了，只能让他留下。

傍晚的时候，梁小蕊来送饭。

姑娘一进病房就愣了，看到宋歌有些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还有其他人在，就只让家里阿姨送了一份饭菜……”

屠焱在病床上坐起身，还未等开口说话，就看到一旁的宋歌已经站起来向门口走过去，很自然接过梁小蕊手里的饭盒，笑着道：“不碍事，医院打饭很方便，你父亲身体好些没有？”

梁小蕊脸红了一下，道：“已经醒了，但是现在还不能进食。”

“你呢，吃过饭了吗？”

“我、我还没吃，不过阿姨送了饭过来，我一会上去就吃。”

……

宋歌外貌实在俊美，笑起来的时候最有感染力，像是一位文质彬彬的好青年，梁小蕊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屠焱咳了一声，坐在病床上喊宋歌。

宋歌这才侧身，让梁小蕊进来，自己则提着饭盒道：“给我吧，我去送。”

梁小蕊脸色更红，低声道谢，她还从未见过这么绅士的人。

宋歌提着饭盒，在心里问系统：“这东西经过我的手交给屠焱，算不算……”

系统太了解他的想法，不等说完就回绝道：“不能算赠送物品。”

宋歌叹息，可惜了。

这个“给屠焱赠送物品”的日常任务，在屠焱的好感值提高之后，给的奖励也从最开始的2小时生存时长，涨为20小时了，也算得上一笔可观的收入。

梁小蕊只坐了几分钟，很快又回去照顾父亲了，屠焱是“病号”，宋歌理所当然地按了他肩膀，自己主动承担了送梁小蕊的事。

不过是上个楼梯的功夫，宋歌就把梁小蕊家里的情况也打问得七七八八。

梁小蕊大学刚毕业，就读的就是父亲所在的工艺美术学院，毕业之后由父亲出资开了一家工作室，如今接了一些礼品订单，有些还是赠送外国友人的，十分精致昂贵。而梁家父女的家庭环境也十分单纯，书香世家，因为有一门绘画的手艺傍身，这些年过得不算坏，唯一有什么挫折的话，就是梁小蕊的母亲早年因病去世，只剩父女两人相依为命。

梁小蕊人单纯，宋歌问什么她就说什么，还有些感动，觉得宋歌是在关心自己。

“小宋，你不用担心，我家里有阿姨，我爸那边还有助教，能照应的来。”梁小蕊道，“你明天还在吗？我让阿姨多做一份饭菜给你。”

宋歌笑道：“无功不受禄，你不让我帮忙，我都不好吃你家的饭了。

梁小蕊也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道：“那行，我有事就去楼下喊你帮忙。”

“好。”

就在宋歌应下的同一时间，系统发布了任务：“发现携带高气运值人物，该世界人物主动发起任务——医院陪护12小时，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宋歌毫不犹豫道：“接受。”

系统：“医院陪护任务已接受，完成后宿主将获得梁小蕊好感值+1，获得生存时长200小时。”

宋歌愣了：“多少？”

“梁小蕊好感+1，生存时长200小时。”

宋歌看着梁小蕊走远的背影，想了一会，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呼唤系统：“你之前说，需要绑定气运值高的人才会更好刷任务，我可以绑定她吗？”

系统安静下来，像是在严密计算，片刻后道：“不可以。”

“为什么？”

“与梁小蕊亲密度不够，需超越屠焱之后，才可以进行绑定。”

“……”

宋歌一阵牙疼，他之前为了多获得一点生存时长，可是刷了不少屠焱的好感值，现在已经很高了，这怎么可能在几天内赶超过去？

可是梁姑娘真的给的太多了。

才第一个任务，就大手一挥给了200小时的生存时长啊。

楼下，病房中。

宋歌回来之后，一直拧眉思索好感值的事，屠焱跟他搭话的时候也有点心不在焉。

屠焱看了他一会，忽然开口道：“小宋，我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她。”

宋歌没反应过来：“谁？”

屠焱扭过头，有些不自在道：“梁小蕊。”

宋歌点点头，他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到梁小蕊，早知道还有这般气运值高的老板，他一定提前来省城刷任务。

屠焱坐在那，又道：“你饿了没有？我留了一半饭菜给你。”他说着打开饭盒，给他看，米饭和炒菜都剩了一半。

宋歌摆摆手道：“不用了，你自己吃吧，我刚才去食堂吃过了。”

他身上有钱和粮票，在医院食堂打了一份小馄饨，顺便还吃了一块随身仓库里的酥皮月饼。

屠焱愣了下，有些没想到似的。

屠焱胳膊伤得不太重，宋歌陪护的也轻松，就坐在一旁椅子上继续看书。

屠焱吃完了剩下的饭菜，一直在看他，见宋歌没有抬头的意思，主动搭话道：“你好像很喜欢看书。”

宋歌道：“还行，最近学了不少，看起来还算流畅。”

宋歌说的是全部的书，他跟伏明泉学了近半年，已经可以自己流畅阅读了，屠焱却以为他说的是外文书籍，他对这些不懂，也就没说话。

晚上，隔壁的病床依旧没人住进来，宋歌就躺在上面睡了一会。

模糊听到有脚步声响，宋歌在外面环境里保留了两份警觉，很快醒过来，就看到是屠焱披着外套起身去了走廊。

系统道：“叮！新任务，‘帮助屠焱走出困境，倾听他的心声’，任务奖励200小时生存时长。”

宋歌盖着的被子很暖，躺了好一会，才慢悠悠起来。

他其实对屠焱今天的作为，也有几分好奇。

走廊尽头，有一道小门通往外面庭院，屠焱正在那抽烟。

冬日里风大，屠焱一只手，一时半会点不着火柴，叼着香烟皱眉。

宋歌走过来，道：“给。”手心摊开，是一个打火机。

屠焱愣了下，说了一声谢谢。

屠焱手里的烟点燃，吸了几口，依旧沉默，宋歌也不催他，只安静等待。

过了一会，屠焱忽然道：“你一定很好奇，我怎么会救助心脏病患者吧？我以前帮过一个人。”

宋歌问：“那个人，是你的朋友？”

屠焱笑了一下，笑意未达眼底：“何止，他应该算是我的亲人。”

“应该？”

“我十岁的时候，曾经被送到省城来，这边有一家远房亲戚，出了五服，原本也不怎么来往，他们找我来是想领养我，因为他们家的儿子有心脏病。”屠焱道，“刚开始我和那家人的小孩相处的不错，直到他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宋歌微微拧眉，已经能预感到故事的走向。

“他冲我扔东西，辱骂，什么难听的话都说了，然后情绪激动自己犯了病。”屠焱吸了一口烟，平淡道：“我救了他，我刚来第一天，他爸妈就教我怎么急救，可我救得了一次，救不了第二次、第三次。有一回他在学校突然发病，晕倒了，他妈就怪我，我特么当时都没在学校……反正闹得不行，他们把我退回去了。”

屠焱用了“退”这个字，他也确实像一件令人不满意的货物一样被退回了大丰堡。

当初谁送他来的，他就被谁领回，身上带的东西还是那些，只除了脸上多了几个巴掌印。

盛怒之下的母亲爆发的威力，确实厉害。

寒风里，屠焱第一次跟宋歌敞开心扉，说了自己以前的事。

屠焱咧嘴笑了一下：“小宋，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很不可理喻？但是我告诉你，只要二叔能弄到大学名额，我还是会被送去念书，因为当初送我来省城的人就是二叔。”

他被“卖”过一次，第二次离开的时候，就不会那么傻，一切都不做准备。

他从大丰堡走出来，身上背负的就不止是自己。

他要去京城，但也要风风光光去。

他想赚钱，想建功立业，想以此来证明自己。

他太想要别人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

……

屠焱倾诉完，抬眼看向宋歌，哑声道：“跟你说了这么多，累了吧，你先回去休息。”

宋歌看向他手中又点燃的烟，道：“吸烟有害健康。”

屠焱失笑：“知道了，最后一根。”

宋歌点点头，起身回去。

庭院里，夜色深沉，一明一灭的烟亮了很久。

宋歌回去继续睡觉，被子里勉强还有一点温度，宋歌眯起眼睛来，正要入睡，忽然听到系统提示音：“任务已完成，奖励生存时长200小时。”

“屠焱好感度+5。”

宋歌一瞬间就清醒过来，在心里喊道：“什么鬼？！”

系统声音弱了一点，小声道：“宿主，屠焱好感度现在已经达到+60。”

宋歌闭了闭眼，是，屠焱是很惨，但这也不是惩罚他的理由啊。

宋歌一夜辗转难眠，心里想着跳槽，但奈何和前老板捆绑的太紧，一时无法分割，他让系统查了一夜，也没有找到避开亲密度重新绑定的漏洞。

系统道：“宿主，目前查到和你有亲密度数值的人物有9人，需要查看吗？”

宋歌道：“有超过屠焱的吗？”

系统自信道：“有的，有的！”

“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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