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此情此景，钱老二纵然再不敢置信，也不得不怀疑。

“是您把他打成这样的？”

不是吧？

哪怕钱老二把这句话问了出来，他心中还是想的不可能。

毕竟，老太太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打生子啊。

生子不是钱家人，老太太打他做什么？

老太太看着钱老二毫无察觉的模样，头一次感觉这个精明的儿子似乎也不是那么精明。

“是我打的。”

老太太敢作敢当，承认得迅速。

那嚣张的姿态，仿佛在说，是我打的又怎么样？你钱老二还想替生子出头不成？

“这……”钱老二倒抽一口凉气，他的确有心为生子出头，可……

可这是居然是老太太做下的，这头他还怎么出？

看着钱老二那副欲言又止的姿态，老太太叹了口气。

“生子是你徒弟，香姐儿是你闺女儿，这件事你本该第一个知晓，不过现在知道也不晚。”

按理说，以钱老二的精明样，他最应该发现生子与钱香儿的与众不同。可钱老二非但不曾察觉，甚至事到如今也不曾发现端倪。

他发现不了，老太太不能不提，趁着大家伙都在，今天正好把事情都解决完。

“把你媳妇儿叫进来。”

老太太忽然提及了秦氏，让钱老二更想不明白。

“啊？”钱老二难得显露出无知的一面，呆愣的神情竟和钱老三平日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不过，钱老三如今却有很大的改变。最起码，在老太太的心中他再也不是钱家最愚笨的儿子。

“奶，我去叫吧。”

钱喜儿一溜烟跑了出去，没一会儿秦氏就进来了。

“老太太，您叫我？”

她同钱老二一般不明所以，自从发生那件事之后，秦氏甚少往老太太跟前凑。

她知道老太太不喜她，在没有为钱家生出儿子前，她也不敢惹老太太不快。

而今，竟是老太太主动召她见面，秦氏不由受宠若惊。

秦氏到底是当娘的，进门先看了眼老太太，就发现了钱香儿的存在。

钱香儿和生子并排坐在一起，两个人看起来格外亲密。

秦氏心里“咯噔”一下，隐隐有种不安的预感。

“香姐儿，这……”

秦氏本能地冲着钱香儿的方向去了，疑问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老太太打断。

“人都来齐了，那我就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老太太看着一无所知的钱老二和略有联想的秦氏，心想，这两个人还真是灯下黑。

两家钱家公认的精明人，居然在钱香儿的事情上这般不明了，也是奇了怪了。

老太太也没多说，她只说了一句话，便足以掀起轩然大波:

“生子想要迎娶香姐儿。”

老太太用的是“迎娶”而不是“私情”。

这便是从根源上杜绝了钱香儿与生子之间的问题。

老太太想得周到，甚至未曾提及他们的过往，但钱老二不愧于最精明的儿子这一称呼，老太太不说，他看着眼前的情景也有了思量。

“生子？”

秦氏紧紧盯着生子，她倒是知道钱老二有个叫“生子”的小徒弟，却从来不曾想过生子能和钱香儿有什么关联。

初进门时的不安与老太太的介绍碰撞到一起，秦氏隐约抓住了什么。

与秦氏隐约抓住了什么不同的是，钱老二迅速抓住了重点。

从老太太对生子的鞭打，到张家口中的“奸夫”，再到生子想要迎娶钱香儿。

所有的点连在一起，组成了一份真相。

“生子，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香姐儿的？”

钱老二的神色很平静，平静到仿佛是个局外人。

经过一阵子的调息，生子的伤情稍有好转，听到钱老二的问话，他急切地想要解释:

“师父，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得到了钱老二的提醒:

“我要听实话！”

这一言，钱老二将气势打开，原本还好似不怎么在意的钱老二，这一刻所表现出来的姿态令人胆颤。

生子原本就没想说谎，在这份气势之下，他更是战战兢兢。

“从您第一次带香儿来酒楼的时候。”

第一次……

钱老二略微疲惫地闭上眼睛，想着那一日的光景。

第一次，那是什么时候？

大概七八年前的光景了。

难以想象，生子居然在那个时候就喜欢上了钱香儿。

是了……

钱老二想起当年给钱香儿议亲的时候，生子有跟他提过对未来女婿的畅想。那个时候，他满脑子想的都是享女婿福气的美好，直接忽略了生子脸上原本含笑的表情。

当他说完对未来女婿的要求之后，生子脸上的表情彻底变得僵硬。

当时没能想明白的事，如今想起来才发现漏洞百出。可当时，他是真的没注意到生子的心思。

钱老二在回想曾经，秦氏试图通过蛛丝马迹寻找漏洞。

“老二，你什么时候把香姐儿带去酒楼的？”

秦氏早已经忘记了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她试图从钱老二那里追寻真相。

而钱老二还沉浸于曾经的故事之中，压根不予理会。

秦氏又找上了钱香儿:

“香姐儿，你爹什么时候把你带去酒楼的？”

钱香儿比起钱老二也不遑多让，因为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早在那个时候生子就喜欢她了。

回想那个时候，生子在她眼中就和一个***差不多。

她也从未考虑过，要和生子发生怎样的故事。

可就是这种不曾考虑过的缘分，却一直牵绊至今。

秦氏的问话将她拉回了现实，对上秦氏询问的目光，钱香儿竟有了淡淡的心虚之感。

“娘，我……”

钱香儿当然知道第一次去酒楼是什么时候，那时候她已经在钱家待了一些时日，只不过与钱家人并不亲密。

钱老二看出了他佯装的辛苦，总是时不时的将她带去酒楼，看一些新鲜事物。

她还记得，钱老二就是在那时候收了生子做徒弟。

钱香儿的欲言又止，让秦氏心中的那份不安感抵达顶峰。

终于，在生子的道歉中彻底爆发。

“钱婶，我对不起香姐儿，对不起您。”

生子连声道歉，他知道这些话远远无法弥补给钱香儿、给秦氏，甚至给钱家造成的损失。

可若不说，他就更无法自持了。

一句道歉，将所有的事串成了串。

秦氏也算个聪明人，原本她就心有怀疑，如今生子的话作证了她的怀疑，她便什么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