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并非因为肚子原因而进屋，是特意来和她说话的。

而能让秦氏如此悲愤的事，想必与钱老四和柳氏有关。

小秦氏的睫毛颤了颤，她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她不在钱家住，不代表她不知道钱家的事。

钱书羽和钱书星前几日还回家了，两个人怕她担忧，虽只捡着好听的话说了，可那副欲言又止的姿态小秦氏又不是看不到。

钱老四对柳氏的好，小秦氏以为自己能够坦然接受，可一次又一次面对别人怜悯的目光，面对钱老四对柳氏的关怀，小秦氏不由心生苦涩，她终究与母亲是不同的。

母亲能够与院中的姨娘们友好相处，她却无法容下一个柳氏。

多年的乡野生活，让小秦氏抛却了身为主母的“贤良”，她也像一个乡野村妇般有了善妒的本能。

搬到城里住，一位柳氏安好，二也是为了抚平她那颗善妒的心。

可秦氏的到来打破了她的美好幻想，一定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兴许柳氏……

望着小秦氏那副越发忐忑的模样，秦氏生怕她多想之下再把自己给吓着，忙说实情:

“柳氏又晕倒了。”

也就是说，小秦氏的计划失败了。

“怎么会……”

小秦氏不敢相信，她明明已经离开了钱家，柳氏怎么会……

难不成，她并非妖孽？

小秦氏心思复杂，她既期待又忐忑，尤其是秦氏的态度，让她不敢多存期许。

小秦氏没反应的时候，秦氏怒其不争。小秦氏有了反应，秦氏有怜悯上了。

可钱老二把事情交给了她，她又必须去说。

秦氏尽量语气柔和，别把小秦氏给吓着。

“老四把马道长请到家中做法，你猜怎么着？”

不等小秦氏回答，她便接着说:

“那妖孽现行了！”

秦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神奇的场景。饶是她从不相信妖孽一说，在见到“妖孽”的那一刻也心有动摇。

“只可惜，马道长没能逮住妖孽，让它给逃了。”

话音落地，秦氏忽而觉得屋内的温度似乎降低了许多。想到小秦氏是被那妖孽附身之身，秦氏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了，周围冷飕飕的，有些渗人。

小秦氏的脸色也逐渐苍白，未曾见到实体的妖孽，哪怕小秦氏离开了钱家，她也是心存侥幸的。

而今，秦氏说得有鼻子有眼，更是全村人一起见证，小秦氏那份侥幸再也无法坦然。

“你知道它逃到哪去了吗？”秦氏的声音透着清冷，冥冥中仿佛那妖孽近在咫尺。

小秦氏打了个哆嗦，她好不容易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逃到哪儿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小秦氏心中已有了猜测。果不其然，秦氏下一句边说:

“它一开始是奔着你屋去的，后来就没了踪迹。马道长说，妖孽有附身的能力，你，你就是它附身的人。”

秦氏终于把该说的话说了出来，原本发毛的心，在看到小秦氏越发苍白的面容后也变成了心疼。

她一个旁观者都如此害怕，作为妖孽附身之人的小秦氏必须更加害怕吧？

秦氏努力正色，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害怕，她主动关系小秦氏:

“你最近身体如何？”

马道长没说被附身之人会有什么影响，可柳氏的反应那么大，任谁都能料到小秦氏只怕也会受到影响。

然而，小秦氏对此却是摇摇头:

“能吃能喝的，没有其他反应。”

这也是她为什么之前心存侥幸的原因，她压根就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来到城里住，也是为了让柳氏安心。

可现在……

听到她没事，秦氏松了口气。

“呼……”

她最怕小秦氏因此受到什么影响。

那柳氏刚来钱家不久，又是个妾室，能和秦氏有什么交情？

两相比较，小秦氏自然比柳氏要在秦氏心中的地方重要得多。

“没事就好，我看你也别回村里了。因为妖孽逃走，你又是被它附身的人，村里人都担心你回村子会把妖孽也给带回去，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秦氏将村里人的反应告诉小秦氏，也嘱咐她若是在城中见到村里人尽量躲远一点。

不怪乡亲们反应这么大，人都是趋利避害的，见到柳氏那般模样，大家都害怕被妖孽沾染。

小秦氏点点头:

“我不回去，我……”

她忽而想到一件事。

“可我已经离开了上崖村……”

按理说，她已经远离了柳氏，柳氏怎么会又晕倒？

小秦氏眼中全是迷茫，秦氏看了心疼。可该说的话又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秦氏无比羡慕钱老二。

“那妖孽和你有联系，你又是老四的媳妇儿，就算离家，妖孽也能找上钱家。柳氏又被妖孽所累，就晕倒了。”

要秦氏说，柳氏的身子骨也太差了。要说有妖孽，小秦氏住在钱家这么些年也没见妖孽，柳氏一来，就变成这样。

若非柳氏怀着身孕，按照秦氏的意思，早把她赶出去了。

可事情就是这样，为了给柳氏一个良好的环境，受苦的只能是小秦氏。

小秦氏从秦氏的讲述中概括出一件事:

“也就是说，我哪怕住在县城也没用？”

是没用。

可接下来的话，秦氏又怎么能说得出口？

秦氏不由埋怨上了钱老二，钱老二觉得这是女人家的事，他不方便出面，由秦氏全权负责。可这事，太为难人了！

小秦氏是个聪慧的，见秦氏这副模样立马就想到其中隐情。比起一无所知，她宁可知道所有。

“二嫂，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秦氏今日会来，小秦氏已经明白她是为何而来。

小秦氏这般爽利，秦氏也不再为难，直说:

“说是……说是和离有用。”

“和离！”

小秦氏整颗心都跳了起来，饶是她聪慧，也想不到事情竟会走到这一步。

秦氏生怕她冲动，忙说:

“你别担心，娘是站在你这边的，老四也没说要和离。”

现在这件事只是别人提出来的一个方案，具体要怎么做，全靠小秦氏和钱老四的意思。

小秦氏在经历了最初的慌乱后，整个人都虚脱了。听到秦氏的话非但没有被安慰到，反而从中窥破了真相。

“没有说要和离，也有这个心思了。”

多年夫妻，钱老四的想法小秦氏还是知道的。

若钱老四没有这个想法，秦氏今日也不会走这一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