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害怕吗？

那个能够害人的东西附在她身上，那她是什么？

自柳氏晕倒之后，大家都在关心柳氏的身体，却忘记了小秦氏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因为被附身，她成了妖孽。别人连柳氏晕倒都感到害怕，她作为比附身之人，才是最近距离接触妖孽的吧！

“你……”曲氏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只能说先入为主的观念让大家第一个想到的是自己的利益。

妖孽的存在，可以让柳氏晕倒，也可以让其他人晕倒。可小秦氏……小秦氏一点儿事也没有。

这就是曲氏怀疑的地方，要说八字相冲也就罢了，偏偏弄出一个妖孽之说。像是故意败坏小秦氏的名声似的，她安慰:

“你也别太忧心，除了柳氏晕倒，我们旁人不都好好的吗？”

柳氏没来的时候，什么妖孽都不存在。柳氏一来，又是妖孽又是晕倒，要曲氏说，指不定这个妖孽就是柳氏引来的！

曲氏为小秦氏打抱不平，她这份信任深得小秦氏感激。想了想，终究是把话说了出来:

“道长说，要想柳氏痊愈，我和老四要……要和离。”

那两个字，始终是小秦氏心底的痛。哪怕钱老四还没答应，哪怕他们还没有和离，一招出现了这两个字，小秦氏便再也难以忘怀。

“胡说！”

曲氏猛地将茶杯扣在桌上，现在哪里还有泡茶的心思？

“一个妾室也敢爬到你头上？别说柳氏只是晕倒，便是要了她的命，也与你无关。”

曲氏自来霸道惯了，无论在婆家还是娘家，她都有自主权。

原本她就因为小秦氏为柳氏搬离钱家而心有不满，但毕竟日子是自己过的，小秦氏愿意谁也说不着什么。

而今，人家都将小秦氏逼到绝境，她竟还想着退让？

“柳氏怀着孩子呢……”小秦氏语气柔柔说着自己的想法，不是她因柳氏而退让，是为了柳氏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这是小秦氏心里的伤痛。

因逃荒的时候伤了身体，她只得了喜姐儿这么一个女儿，难得柳氏有孕，钱老四最为高兴。柳氏也不想因自己，而导致钱老四没有儿子。

“你！”

曲氏已经许久没有这般生气了，她想说:

柳氏的孩子又不是你的孩子。

可这样的话太离经叛道，自古女子出嫁从夫，便是妾室生出来的孩子也得唤主母一声“母亲”。正室，是所有孩子的母亲。

正因为小秦氏信奉这个道理，她才愿意认同柳氏肚子里的孩子。甚至为了这个孩子，退让到尘埃。

曲氏无法劝服她不要这个孩子，便从孩子入手。

人有亲疏远近，她就不信柳氏肚子里生出来的孩子，能比得过小秦氏所生的钱喜儿。

“难不成，为了柳氏肚子里的孩子，你还要退位让贤？”

曲氏说完又怕小秦氏想不明白，赶忙解释:

“你只想着柳氏肚子里的孩子，可有想过自己的孩子？喜姐儿还未嫁人，你这番主动倒是成全了柳氏，喜姐儿又该当如何？宋家怎么看她，柳氏能待得好她吗？”

一连数个问句，砸得小秦氏晕头转向。她知曲氏误会了，忙说:

“我没想和离。”

她就是心里不得劲，想找个人诉诉苦。

曲氏暂且松了口气，很快又提了起来。

“你没想，那老四呢？”

钱老二和秦氏忽然来到城里，本就让曲氏疑问，而今加上和离的事，她自认窥破到了真相。

“他……”小秦氏欲言又止，未曾开口，却比开了口更让人明了。

“他迟疑了？”曲氏代小秦氏说出了那份难以启齿。

小秦氏算是默认，其实她不想承认，可就算她再不想承认，事实还是会发生，倒不如早些清醒。

曲氏叹了口气，钱家几对夫妻，她以前一直以为小秦氏与钱老四是最为恩爱的。

钱老四虽没多大本事，却也洞察世事，知道如何保全自己，不至于让小秦氏如王氏那般受累。

可到头来，钱老四却是变心最快的。

连钱老二都能于矛盾中护住秦氏，钱老四却是主动朝小秦氏递刀子。

从这个角度看，就连钱老大都比钱老四要强过不少。

曲氏又听闻那么什么马道长是钱老大介绍的，当即就觉得不靠谱。别人不了解钱老大，她还能不了解吗？

大概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与钱老大交好的人，在曲氏眼中也是不靠谱的存在。

“我也许久未曾回乡了，正好回去看看。”

曲氏终究不放心小秦氏与钱老四，或许是夫妻多年的感应，在得知马道长是钱老大引荐的之后，她本能就怀疑其中有问题。

她要回去看看那马道长为何方神圣，为何要逼的人家夫妻和离？

“大嫂……”小秦氏惴惴不安，曲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

“你放心，我必给你问清楚老四的想法。若是老四敢负你，我饶不了他！”

不过几日的相处，已经让曲氏对小秦氏有了一份关怀之情。再加上这件事还牵扯到了钱老大，虽然谁都不曾注意钱老大在其中的作用，可依照曲氏对钱老大的了解，他才不会那么好心，无事献殷勤。

钱老大在其中到底扮演了怎样的角色，曲氏要当面瞧瞧！

回程的路上多了一个曲氏，让秦氏哪哪都别扭。

好在曲氏有自家的马车，不至于与秦氏同坐一处，哪怕是这样，也让秦氏难受。

“她怎么跟着回来了？”

秦氏朝前面张望，曲氏就坐在前面的马车上。

瞧瞧曲氏坐着马车，她却坐着牛车，秦氏这心里又不对味了。

钱老二在前头赶车，听到秦氏的话自然而然解释:

“大嫂怕四弟妹吃亏，回来同老四说道说道。”

钱老四如今油盐不进，钱老二也看得明白，老四怕是早晚要和离。

为了一个柳氏，钱老四却是将一世英名都毁了。

曲氏能够来做说客，于钱老二而言是感激的。

“她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秦氏仍旧不以为意，以前钱家有事，曲氏恨不得躲得远远的，让人谁无法将她和钱家联系到一起。

现在却主动掺和这件事，秦氏怎么想怎么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