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一角度说，张母也是慈母。可她这个慈母心放到钱秀儿身上，就是恶婆婆。

曲氏气得浑身发抖，看着张母那张肆无忌惮的脸，再也不顾忌什么了。

“怪谁？”

曲氏走到张母身边，趁其不备，一手薅住她的头发，扯着张母的头往门框上撞。

“怪你！”

若不是张母不顾及钱秀儿的身体，钱秀儿何以接二连三地怀孕。若不是张母整日在家指桑骂槐，处不好与媳妇儿的关系，张明朗又何至于两头不讨好，只选择逃避。

张母还有脸在这里问怪谁？

别看曲氏平日里温温柔柔的，越是温柔的人一旦发起怒来谁也招架不住。

曲护院第一个反应过来，瞧见曲氏完全占有主导地位，暗暗出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不必上前。

这件事从小了说不过妇人打架，若是他们这些人掺和进去，就是单方面群殴了。

张明朗的腿还断在那里，曲护院不想节外生枝。

再加上这件事曲氏亲自料理，比他们帮忙更能缓解曲氏的心情。

张母根本没料到曲氏会动手，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曲氏抢占了先机。她再想去薅曲氏头发，已是强弩之末。

“放开我，放开我！”张母被曲氏拽着撞了几下门框，整个头都晕乎乎的。在她的拼命挣扎下，曲氏差点被她甩出去。

曲护院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瞧见曲氏站不稳，忙将她搀扶。

曲氏站稳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又要去薅扯张母的头发，曲护院远远瞧见张父已经赶来，轻轻拽住曲氏的胳膊，悄声提醒曲氏张家来人了。

张母被撞得眼冒金星，哪怕甩开了曲氏的桎梏头也晕的不行。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回过神来的张母带着一身戾气就想去打曲氏。

曲护卫将曲氏拉到自己身后，他一个眼神袭去，张母没来由打了个寒颤。

哪怕她眼冒金星也知道眼前的人她打不过。

被曲氏打和被曲护院打，张母怂怂地选择前者。

“怎么回事！”

此时，张父已经赶了过来。

他冲曲氏点了点头，好歹算是打过招呼。

两家人毕竟是亲家关系，见面不打招呼也说不过去。

张父完全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还自以为是觉得没什么大不了。

小产而已。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

曲氏撇开脸，根本不看张父。

张父这才觉得事情的发展不如他的预料，皱起眉头。

这边，张母抓住了主心骨，忙对张父告状:

“我都快被人打死了你才来，她打我！”

张母指着自己额上被撞到的地方，虽未明言，那意思已经很明确了。

她被曲氏给打了，她要张父给她打回去。

张父自诩读书人，不屑与妇人一般见识。

若是钱老大在这，他还会说道说道，如今就曲氏自己，他没什么可说的。

再说，妇人打架，他一个大老爷们掺和什么？曲氏额头就一个红印子，连点伤都没有。

张父避开张母的怂恿，他到这里来是有正事的。

“朗儿呢？你见过朗儿了吗？”

他是听说张明朗的腿断了才来到这里，结果人都没见到，就看到张母又在这里与人发生争执。

张母顿时心虚，她原本第一个念头就是来见儿子，可在门口看到了曲氏，不由自己就骂了起来。

“在，在里面。”

这事要放在平常，张母才不怕张父的冷脸。

张父是个穷酸秀才，既没有族内的帮衬，也没有一个给力的妻族。张母整日嫉妒曲氏，连对张父也没有好脸色。

今日这不赶上张明朗受伤，她又是撇下张父来的，不自觉就有些胆怯。

张父最是了解张母的性子，但也没法教训，只能说:

“先进去。”

最起码得知道张明朗身体如何，才好判断与曲氏做不做亲家。

张父、张母进了医馆，曲氏已经知道情况，并未跟随。

她气急了张家让她女儿频繁有孕，更是从未让她女儿归家，既然钱秀儿有和离的心思，如今连表面功夫也不用做了。

曲氏留曲护院在此守候，只等张家父母出来，就带他们到后院去，大家好好说道说道。

医馆内。

张明朗已经昏死了过去，幸亏送来的及时，他的双腿在加固之后已经接上了，往后好好养着就是。

只是这番断腿之罪，算是白白受了。

知道张明朗没有生命危险，张家父母算是松了口气。可看到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面容苍白的儿子，这口气又如何能咽得下去？

“曲氏欺人太甚，朗儿受的苦，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张母坐在一旁，细心地为张明朗擦拭额头上冒出的冷汗，嘴里恶狠狠指责曲氏的种种不好。

张父也沉着脸，他与钱老大是同一年的秀才，两家也算门当户对。

在他的印象中，曲氏并不是一个行事鲁莽的人，如今居然把他儿子的腿给打断，这件事的确无法容忍。

好在，张父的理智还在，他没有受张母的撺掇，而是问:

“你确定是曲氏派人断了朗儿的腿？”

在报仇之前，最起码得知道仇人是谁。

“不然还能有谁？”张母对曲氏恨之入骨，若说以前她还只是嫉妒曲氏，那么现在就是恨了。

曲氏居然敢打她？

张母非把这笔账双倍奉还不可！

“她那等不知廉耻的女人，连休夫都做的出来，什么事做不出来？”

曲氏休夫，被张母狠狠咒骂了一番。张父对此也颇有微词。

如今正好派上用场，连休夫都做的女人，打断人的双腿简直再正常不过。

如果不是曲氏打断双腿的人是张母的儿子，张母指不定还得好好笑话笑话曲氏的放肆。

张父被张母给说服了，他也觉得曲氏能干出这种事。

可恨，居然敢打断他儿子的双腿，这笔账，他记下了！

张父眯起眼睛，不同于张明朗还算清明的目光，他的眼中闪现几抹邪气，看起来似在算计什么。

“你说钱家老太太也来了？”

张父想到张母告诉他的事，暗想从钱家下手。

他压根就没怀疑，打断他儿子双腿的人不是曲氏，而在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