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知错是他自己的事，没得说他知错别人就要原谅。”

钱老四可以认错，也可以不认错。小秦氏可以原谅他，也可以不原谅他。

归根结底，这是他们个人的选择，万没有道歉就必须得原谅的说法。

钱老三辩不过老太太，他只问:

“老四知道弟妹要自请和离吗？”

小秦氏要和离这件事钱老三没听钱老四说过，以钱老四对小秦氏的看重，他若知道却是这种反应那就太不应该了。

“暂时还不知道。”

老太太看了眼钱老三，言语威胁。

“你不许说出去。”

“我……”钱老三还没来得及说的后半句话直接被老太太给堵了回去。

老太太怎么知道，他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四的？

“这事只有小秦氏和我知道，我们俩是不会往外说的，再让我听到谁知道了这件事，铁定就是你说出去的。”

老太太的威胁简单也有效，直接断了钱老三想要偷偷告诉钱老四的念头。

钱老三好歹是做哥哥，他不忍弟弟辛苦一场什么都没了。

没了儿子也就算了，好歹还有钱书星。可若没了小秦氏，钱老四会支撑不下去的。

钱老三顶着老太太的目光，唯唯诺诺开口:

“可，可这样老四也太可怜了。”

既没有亲生儿子连婆娘也没了，钱家四个兄弟，钱老四未免太过凄惨。

老太太可不会因为这一时的可怜去怜悯钱老四。

“当初纳妾的时候，可没人觉得他可怜。”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既然种了昔日的因，就别怨今年的果。

钱老三只好乖乖听从老太太的吩咐，不敢把这件事告诉钱老四。

不一会儿，小秦氏进来了，瞧见屋内只有老太太和钱老三还略有惊讶。

“娘，您叫我？”

自从来到临安之后，老太太便做起了甩手掌柜，家中的事务王氏和小秦氏做得不错，又有孙嬷嬷在旁指导，老太太更不会把媳妇儿叫来训话。

便是叫来训话，也不该只叫小秦氏一人。

小秦氏没见到王氏，心里一阵突兀。

老太太已开了口:

“今日倒是难得，居然在家。”

诚如钱老三所言，小秦氏这些日子日日都在外奔波，这个时辰还在家中，实属罕见。

小秦氏微微窘迫，当着钱老三的面有些话难以启齿，可老太太都问到这里了，她又实在不能不说。

“我这些日子去寻大夫了。”

小秦氏知道，她日日出府并不妥帖，必须有个切实的原由。

这不，寻大夫就是她给自己找的原由。

老太太顿时紧张了，“可是身体有恙？”

她便知道，小秦氏不会那般没有分寸，如今这不问题就显露出来了？

小秦氏看了眼钱老三，话语斟酌:

“之前伤了身子，钱塘县的大夫说得好好调理，我寻思着难得来临安一趟，让这边的大夫好好看看。”

之前小秦氏伤了身子，难以有孕，这些年也只得钱喜儿一个孩子。在村里的时候，她也没少因此折腾，如今来到临安，又为这事奔波也情有可原。

小秦氏说得隐晦，奈何她身子不好的事在钱家不是秘密，只需开个头，钱老三也明白了她在说些什么。

当伯哥的，这般刺探弟媳的私密事，钱老三脸上火烧一片。

老太太也看了眼钱老三，那意思很明确了，小秦氏是去寻大夫的，可不是钱老三想的那等龌龊事。

钱老三本就羞愧难当，又被老太太和小秦氏的目光紧盯，哪里还能待得住？

“我，我外面还有事，先出去了。”

钱老三撂下这句话，如阵风似的赶紧逃离。

瞧他那忙不迭的样子，好像身后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钱老三的心思浅，一句“去寻大夫”就能打发，老太太想得多，钱老三前脚刚刚离开，后头老太太的脸色就冷了下来。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秦氏的说辞能够瞒得过钱老三，却瞒不过她。原本，老太太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小秦氏的所作所为有目共睹，老太太信任她。

可就是这份信任，却因小秦氏的谎言而濒临危机。

小秦氏还无知无觉，继续想要用寻大夫做借口。

“娘，我不是说了，是去寻……”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接触到了老太太紧盯的目光，接下来的话顿时就说不下去了。

老太太信任小秦氏不假，她不会如钱老三一般因为一件事就怀疑小秦氏。可老太太也有老太太的智慧，她不会因为一件事就怀疑小秦氏，却能够看破她的谎言。

信任之中，最怕谎言。一句谎言，就可以把辛苦累积的信任付之一炬。

老太太不解，究竟是怎样的原由，能让小秦氏不惜说谎？

“这话，若在柳氏之前，我还信你。如今你都要和离了，还想着这件事，不是子虚乌有吗？”

老太太直接戳破小秦氏的谎言，说什么找大夫瞧身子。若是她还想生儿子也就罢了，问题是她都要和离了，还想生儿子，这完全是在自打嘴巴。

老太太把小秦氏的后路堵住，小秦氏便是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

她苦笑着摇摇头，毫不犹豫承认了自己的谎言。

“我便知道，什么事都逃不过娘的双眼。”

小秦氏这是承认自己说谎了。

若不是老太太火眼金睛，她想瞒到什么时候？

连钱老三都能发现小秦氏的不妥，这临安府盯着乡君府的人不再少数，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发现了小秦氏的秘密？

老太太听她承认，火气小了一些，面色依旧不虞。

“少在这里和我打马虎眼，到底是怎么回事？在上崖村，做什么都出不了村子范围，顶多被传几句闲话。临安府不比村里，若是被人抓住了小辫子，乃是整个家族蒙羞。今天是老三看到你和外男日日相会，他日指不定也会被其他发现。”

指不定，现在就被人发现了……

“不是外男……”

小秦氏不肯接受这份污蔑，她身正不怕影子斜，可有些事终究是难以启齿。

也就是当着老太太的面，换了钱家任何一个人，小秦氏不会作出解释。

“是，是我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