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整好心态的玉儿又恢复成了那副似笑非笑的姿态，她语气平平，透出的信息可一点儿也不简单。

“你们不是一直奇怪，我对岳家老夫人做了什么吗？”

也不知道是为了吓唬老太太，还是为了威胁老太太，玉儿直言不讳道明自己的目的。

李氏被她所控，而眼前的老太太也同样有这个资格。

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恨不得离她八丈远。她就知道玉儿不怀好意！

“你想控制我？”

老太太顿时感觉身上哪哪都不舒服，之前只是猜测，如今猜测得到了证实，她真恨不得没有来过。

巫蛊之术啊！

想到李氏那副茫茫然的模样，老太太感觉自己的脑袋似乎也被控制住了。

“是有这个想法。”玉儿直言不讳，她应得直接，问得也直接。

“但你为什么居然不受控制？”

似是想通了什么关键的节点，她继续发问:

“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让她相信一个乡下老太太能承受住她的巫蛊之术？

玉儿宁可相信是老太太做了什么，才能承受得住。

如若不然，她这巫蛊之术也太不堪一击了。

做了什么？

老太太心中一顿，她想到了来时岳老四塞给她的平安符。按照郝升的意思，这个平安符能保她不受巫蛊之术的侵害。

结合上回在岳家时，玉儿也没能控制得住，老太太猜测，许是郝升给她的那个平安符发挥了作用。

郝升所制的平安符这般有效？

看着玉儿那副不安又期待的模样，老太太的心越发平稳。

平安符既然有这么大的功效，那她何必再怕什么巫蛊之术？

老太太心中大定，所表现出来的气势越发强劲。

“什么我做了什么？自己学艺不精，还赖上我了？”

老太太可不会供出郝升，有了这道护身符，最起码拥有此符者不会被玉儿蛊惑。

谁知道金国有多少人会巫蛊之术，若是将自己的杀手锏托盘而出，于国不利。

老太太的气势了得，所说出来的话也十分妥帖，让人不自觉想要相信。

“你真没做什么？”玉儿还想挣扎一番，她实在无法相信。

可她也明白，许多时候就是那个最无法相信的事，反倒是事实。

老太太见她一脸的不可置信，同样反问:

“我能做什么？”

巫蛊之术来得突然，老太太在第一次与玉儿接触时，压根不知道平安符能够躲避巫蛊。

想想也是后怕，若没有郝氏的赠符，此刻的老太太只怕会步李氏后尘。

老太太越是笃定，越是让玉儿不安。

“不可能，不可能……”

她摇着头不敢相信，哪怕事实就在眼前，她也觉得不可思议。

可她越是摇头，心底却又是有个声音在告诉她:

老太太所说都是真的。

回想老太太所做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都绝非寻常老太太所为。还有她这一身的威严霸气，更让玉儿想不相信也不能够。

可，可……

老太太永远不会知道，能够阻挡玉儿巫蛊之术者，绝非泛泛之辈，有很大可能是那个高高在上者。

试问，老太太一个乡下妇人，纵有满腹经纶，纵有一呼百应。她如何能够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

退一万步而言，就算不是那个位置上的人，她又如何以年迈之姿入主后宫？

无法坐上那个位置，也无法入主后宫，试问，老太太又怎么能避开她的巫蛊之术？

玉儿心中做着天人交割的挣扎，纵她始终无法相信，但上天的警示不会错。

她摆脱了许多不可置信，最终孤注一掷。

“您一定要救我。”

刚才还恨不得离老太太远远的玉儿姑娘，这会儿却猛地抓住老太太的手，眼中全是恳求。

她不再故作轻松，也没了含笑的眼眸。所作所为，这才有了慌张影子。

近看，老太太感受到玉儿滑嫩的肌肤，看到她如玉的脸庞，那年轻的身姿……

老太太深呼一口气，还好她现在已经越来越习惯做一个老太太。这要搁在她刚穿来那会儿，指不定有多气馁呢。

人家都是年轻的小姑娘，她也是个年轻的小姑娘啊！

谁又能想到，她这个老太太的皮囊中会住着一个年轻的小姑娘灵魂？

哎，不想不想，越想越气。

老太太平复了心情，对玉儿也没有嫉妒，也没有多少宽容。

“把你的来历说了，放不放你自有岳家人做主。”

老太太想做甩手掌柜，她会来此，完全是因为岳老四问不出玉儿的来历。

玉儿说了，她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老太太想得好，玉儿也有自己的算盘。

“我若说了来历，岳家人不会放我。”

玉儿对自己的处境很明白，她对李氏做了那等事，无论她身份如何，岳家人都不会放过她。而知晓她的身份，不过是为了更好的羞辱她罢了。

她，宁死不屈！

然，眼下有可以不死的办法，玉儿还是想试一试。

“但我可以告诉您，我来自中都，皇室。”

“皇室”二字一出，连老太太都知道，玉儿的下场会是什么。

岳家满门忠烈，每一代都与金人历经生死，一个金国的皇室之人落在岳家人手中，只会成为宣泄的手段。

岳家太苦了，将士门许多排解的途径。

而今朝廷以主和派居多，两国只有边境摩擦，大规模的战斗始终不是主流。

但一个金国皇室之人落于他们手中，这就和天上掉馅饼一样，他们可以极尽羞辱、泄愤，而不会遭至怨念。

老太太忽然有些同情玉儿了，她年纪这么小，模样这么美，却要遭受这辈子最大的伤害。

不要说老太太冷血，那些被金人铁骑踏平的国土；那些惨死于金人刀下的亡魂；就连皇上都不得不远离故土，来到临安。

老太太不能替他们原谅，纵也同情玉儿，却不会帮她逃离。

就在这时，玉儿又说:

“钱大江在我手中。”

钱大江……

老太太一时还没反应过来，钱大江就是钱老大。

等反应过来，玉儿已经开始交易:

“只要您放我回去，钱大江自会归来。”

钱老二在南阳做生意那年见到过钱老大，但也没有打过招呼，就这么撤离了南阳。

时隔三年，当老太太再度听到钱老大的消息，内心已经平静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