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赶了几天的路，栖茵也逐渐摸清了花苞头和神厨的身份，按她的说法，神厨是她母亲的胞弟，这趟北上是为了一道回家探亲。

据原文所得，神厨老家在汾南，雁云关地处大周朝以北，探亲能探到关口？

这话自然是假的。

栖茵认真研读过剧本，知道他有周游各国游学的习惯，但这趟旅程却不是。

原文里，他们去的芜州，地处关口，是大周朝的军事要塞，正值旱情最严重的时候，内忧外困，也是反派崭露头角的第一站。

不过这时，反派还是芜州地方的一名将领。而神厨，是受邀去烧赈灾粮的。

夏天的天时好时坏，断断续续下了几日的雨，抵达一处村落后，终于放晴了。

栖茵在花苞头的驭马技术磨炼下，已经能坐到在颠簸的马车上也能坐到淡定地喝水不洒了。

这期间，裴清梧很少主动和栖茵搭话，许是避嫌，有什么都是通过花苞头传话。

和村长商量好投宿地事宜，三人就各自先回屋休整了。

农家客房少，村长腾了一间堆柴的小屋出来，栖茵和花苞头睡炕上，裴清梧睡地上，中间用用几件衣裳和木杆搭成的布帘挡开。

栖茵醒来时，天还没黑。

她看了眼枕边熟睡的花苞头，帮她拉了下辈被子，蹑手蹑脚下了床。

柴房很小，要开门必须经过布帘。

栖茵动作很轻，但经过时，还是不小心碰到了帘子一角，帘后很警觉地立刻传出一阵窸窸窣窣声，像是有人从地上坐了起来。

“...书姜？”睡意朦胧的男声顿了下，“崔娘子，要出去？”

栖茵没想到他醒着，迟疑片刻，轻轻开口，“裴郎君，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帘外许久没声响。

栖茵心里有些没底，她本来想晚点等到了下一座城，两人关系熟悉点再说的。谁想天气这么坏，本来六天的路程，硬是拖了现在才走了一半。可她的绿色条目倒计时只剩两个时辰了。

这个新手福利位面只要绿色条目昨晚百分之六十就能自动锁及格分，总共五个条目，顺序不能更改，所以前三个条目要做满进度条。

栖茵站在帘后安静地等着，心里飞快盘算起对策，要是待会儿他不肯，该怎么逼他答应。

布帘蓦地掀起一角。

栖茵蓦地抬眼，男人冷玉般的面容睡眼惺松地出现在帘后，近得能看清对方脸上根根分明的长睫和眼底倒映出自己模糊的轮廓。

“…你找我？”

栖茵不自觉往后退了退，拉开距离，没有说话，而是第一时间看向炕上，见花苞头仍睡得正熟，才转过脸，点点头。

裴清梧没什么意外地嗯了声，把布帘子掀开些让她好钻过来，“去外面说吧，正好择点菜。”

栖茵：“好。”

走出柴房，来到院子里。村长和儿子上山砍柴了，屋里只有老太太和儿媳坐在隔壁屋纳鞋底。一个小丫头举着风车从外头跑进来，看到他们，脸红了下，就飞快地钻进了屋里：“娘，奶奶——”

他们沿着村里的小路走到一片空地上。

裴清梧蹲下身，卷起袖子，拨开高高的草堆里，在里面挑拣起来。

他声线慵懒，话里的内容却算得上尖锐，“崔娘子从陇京一路跟到这里，不知所图为何？”

“…你知道？”

栖茵有点被惊到，她以为这几天装得挺好的，发现裴清梧采的野菜装不下了，替他接过一捧。

“我的确有所图谋，不知道裴郎君是否还记得崔皎英？”

崔皎英？

裴清梧把新摘的野菜放进怀里，闻言愣了下，抬头看向栖茵，借着月光仔细地端详起她的脸。

栖茵和原主虽然用同一具身子，给人的观感却并不相同。

原主和她母亲气质更像，若是她在，裴清梧说不定一眼认出，但因为是栖茵，他才在第一次见面时只说了面善。

瞧了会儿，裴清梧又择了把野菜，“你是崔师姐的女儿？师姐近来可好？”

大师父当年声名在外，收徒千人，年纪大的半身入土，小的只有还是垂髫，他和崔师姐相差十岁，关系却一直不错。

后来师姐回了京中成亲，他继承了师父衣钵，四处游历开始，也逐渐断了音讯，不怎么来往。

这会儿见到故人之女，裴清梧除了有些感慨师姐女儿都这么大了以外，没有别的念头。

只是…他依稀记得，崔家并非寻常人家，崔氏酒楼也算京中一绝，崔师姐的女儿独自北上，就很有些耐人寻味了。

栖茵没等他开口，就将来龙去脉告诉了裴清梧，还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里面是崔氏酒楼的菜刀。

“我知道裴郎君的身份，裴郎君也知道我的身份，现在能收我为徒吗？我只要六年。”

裴清梧用了一点时间消化完偌大的信息量，紧接着听到这个请求，他眼底掠过一丝不耐，崔师姐家中横祸，甚是可怜，但他却并不善于同情旁人。

要是求财，倒还简便些。

裴清梧桃花眼里噙着淡淡的笑，“崔娘子，若是学艺，我师父的众多弟子里，大师兄庄重，二师姐聪慧，三师弟机敏…都是合适的师父人选。我从不收徒，跟我学，也学不到什么。如果你想要一个师父，我可以帮你指一个。”

栖茵看了眼罗盘提示，放出杀手锏，“可是娘亲走前说，裴郎君欠她一个人情，要是我哪天实在走投无路，就去拿这个人情去跟他换一样东西。”

话题转变得太快，裴清梧没反应过来，“人情？”

他怎么不记得欠过崔师姐什么人情？

正想着，就听到栖茵抑扬顿挫地念起了他多年前学徒日记，“庚辛年六月初一，和四师兄二师兄钓鱼，不小心勾破了二师兄最爱的雀鸟纹大氅并甩锅四师兄，四师兄卖了半年葱油面才找裁缝补齐；庚辛年九月廿三，撞见三师姐和十六师兄幽会，叫来十六师兄昨天幽会过的三十七师妹，师妹大骂师兄不做人，三师姐也气得狂甩十六师兄耳光……”

裴清梧像见了鬼一样看向栖茵，下山的时候这手札早就不见了，他也没放在心上，原来是被崔师姐拣走给女儿当睡前读物睡得都能背出来了？

如今崔师姐是不在了，但大师父的桃李满天下，随便哪座大城的酒楼里都能找出一两个德高望重的老掌勺，要是栖茵到他们面前这么一说……

裴清梧眼神复杂，“崔娘子，不愧是师姐的女儿。”

当年崔师姐也是三千弟子里学得最快最好那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