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短短一瞬间内，云川对桔梗的态度产生了巨大变化。

这些变化直接反应在他的表情上，被桔梗尽收眼底。

然后，桔梗就迷茫了。

她能理解云川的紧张，也能理解这份紧张之后的释然。

——他本就是这样一个光明磊落的人，否则的话当初也不会自困在尸山之上，劝她离开。

可是，谁能告诉她。

最后，云川那嫌弃的目光是怎么一回事啊？

……

这是桔梗永远也无法理解的心理变化。

是只有云川自己知晓的“秘密”。

事实上，在云川的眼中，桔梗的形象是有三个不同的“阶段”的。

第一阶段的桔梗，是云川刚刚见到她的时候。

那个时候，云川对她的印象还停留在动漫里塑造的那个“遗世独立”的巫女形象。

在云川的眼中，那个时候的她还披着一层神秘的面纱，美丽而又强大。

然后是第二个阶段的桔梗的形象。

这个形象源自桔梗用她的鲜血喂养云川的“善举”。

“一个善良、又霸道的巫女。”

这是云川对桔梗的第二印象，也是对第一印象的继承和发展。

总的来说，在这个时候的云川的眼中，桔梗依旧是强大且神圣的，很符合二次元人士心中对“女神”这一名词的固有印象。

——但这一印象是注定无法持久的。

因为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事物。

也不可能存在“绝对完美”的人。

所以，第三阶段的桔梗，就出现了。

……

与前两个阶段完全不同。

第三个阶段的桔梗，是对【神性】这一概念的反转。

亦是【人性】的彰显。

云川抛弃了传统评价桔梗的方法，转而用一种全新的视角对这个女人进行观察。

然后，他就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果然。”

“她并非真的无欲无求。”

“她也有在意的事情。”

这个观点的证据是桔梗刚才询问的那些问题。

——在云川想来，如果这个巫女真的是“无欲无求”的话，那她根本不会在意他是如何得知关于四魂之玉的这些隐秘的。

少说多做，那才是桔梗一贯的行事作风。

可刚才的她一反常态地却多嘴了。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在她的内心深处，也有那些背负着重大使命的巫女不应有的‘想法’。”

“并且，她还在期待着这些‘想法’。”

“所以，她才会展现出这样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这种事情解释起来很复杂。

但从桔梗下意识间地情感流露，到云川分析出桔梗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其实仅仅只过了几秒钟的时间罢了。

而现在，选择权来到云川的手中。

在完全洞穿了巫女那充斥着“期待”的内心之后，他究竟是要主动回应这份期待，以“伙伴”的身份出现在这个巫女的身边，陪她直到终老。

还是遵循自己内心深处真实的想法，实话实说？

面对这道选择题，云川根本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就选择了后者。

“冷面婆娘，嘿，我早就想这么叫你了。”

“你以为你是谁啊？”

“我就是知道这些事情——告诉你，我还知道其它更多的事情。”

“但我凭啥要告诉你啊！？”

……

云川走了。

在留下一个出人预料的回答之后，自顾自地走了。

桔梗则是停留在原地。

她紧皱着眉头，品味着云川给出的这个答复。

这个回答的内容没有什么好讲的。

云川说的很明确——他知道许多事情，但是他并不想讲。

不讲就不讲吧，就算她是天生拥有超常灵力的巫女，也不可能强逼着人说话不是？

真正耐人寻味的，是云川的态度。

“他生气了。”

这是一个很明显的事实。

但桔梗想不通云川为什么会生气——她也没有招惹云川的地方啊？

“又或者说，他生气的对象，其实并不是我。”

桔梗继续分析着。

她想到了一个词——迁怒。

因为失去了本来可以发怒的目标，所以只能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到她的身上。

那么，真正惹云川生气的人是谁？

“不会是枫，应该也不是椿。”

“难道是四魂之玉？”

桔梗想了想，又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推测。

桔梗想，云川的心眼大抵是小了一些，但应该还没小到和一颗破石头计较的地步。

而如果是这么说的话……那最后的答案，其实已经很明显了。

“果然。”

“他还是无法从之前的事情中走出来么？”

……

从树林里离开的云川，回到了除妖师的村庄。

村子里，阵亡的除妖师已经被埋葬，妖怪们的尸体也完成了分解，村民们正在做最后的清扫工作。

道隆法师和他的弟子则是正在向村中的长者辞行。

但令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在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云川竟然堵住了他们前进的道路。

“和我走吧。”

完全无视了法师那想要杀人一样的目光，云川直接对这个名为椿的巫女发起了招募。

“诶？”

很明显，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椿也是瞬间一愣。

她确信，自己和眼前这个男人还没有熟络到那种可以称之为“伙伴”的地步——更别说，眼前这个男人还和那个叫做桔梗的女人走的很近。

单就这一点，就令椿觉得十分不爽，更不可能跟着他走。

“我会让你成为当世最强的巫女。”

云川又说道。

但对心高气傲的椿来说，这个说法无疑是十分刺耳的。

“哼。”

她冷哼一声，对云川的许愿表示嗤之以鼻。

“就算没有你，我也是当世最强的巫女。”

“就算现在不是，以后我也会是！”

她十分傲慢，又十分自信地回答道。

但事实真的是这个样子么？

“你不必如此着急地做出判断。”

“在下定结论之前，你不妨问问你师父对此事的看法。”

“又或者……亲眼目睹一下，桔梗所拥有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