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来的？

宝玉听闻，一时怔了怔，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他看来，一切从他出生起就是这个样子，也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方面的事情。

在他一直以来的潜意识中，这一切，不都是理所当然的吗？

不止是宝玉，连同一旁的钗黛和探春几人，也下意识地思考起贾瑜的这个问题。

贾瑜看他答不上来，便冷笑道：“亏你有脸说什么‘千金散尽还复来’，你真当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我且再问你，若是你们西府没了银子，你吃什么，穿什么？

你再去这神京的大街小巷看看，有多少贩夫走卒起早贪黑，吃苦受累，可他们一个月能挣到几两银子，而且他们哪一个不比你这個只知道每日里吃喝玩闹的国公府公子勤劳的多。”

一番话下来，宝玉的脸已经是羞得通红：“我......”

他本能地想说些什么反驳，可半天又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想不出来。他平日里只爱看些诗词话本，再就是和姐妹丫鬟们玩闹，向来将这些事情都看作尘世俗务，是懒得去理会一眼的。

至于贩夫走卒什么的，在他看来，都是些肮脏浑浊臭不可闻之物，向来都是避而远之，这遭贾瑜却说连个贩夫走卒都比他强，这让他又羞又气，可偏生就是反驳不了。

而且宝姐姐还有林妹妹探春他们也都在看着自己，更让感觉他羞臊憋屈的厉害。

一旁的尤氏见此，忽然想起这位西府的宝二爷有所谓的“癔症”，于是赶紧出来打圆场道：“瑜兄弟，宝兄弟还小，你说这些他不一定懂，我看还是先让后厨做饭吧，也让姑娘们用了饭再回西府去。”

她担心贾瑜要再说下去，万一惹得宝玉犯了病，让老太太知道了，那又是一场麻烦事。

贾瑜闻言，也觉得自己说得已经够多了，何况自己又不是人家的老子，没必要一直教训，便道：“好，那我也不再多说，不过既然宝兄弟你认为钱财是身外之物，那就麻烦回去告诉贾琏他们，让西府将银子还回来吧。”

这时黛玉看到宝玉被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心里不免轻叹了一口气，本想说些什么，但终归还是没有张口。

毕竟这事涉及到东西两府的之间的矛盾，而她却是姓林，终归不是贾家的人，又有什么立场插话呢。

而在她身旁的宝钗，自然也是一言不发，看向宝玉的眼神则是略带失望，她自父亲去世后就帮着母亲操持一些家里的事情，还有个浑惹事的哥哥薛蟠时常闹心。

这些年下来，维持家业有多不容易，她是十分清楚的。

可宝兄弟未免也太......不懂事了一些。

这时凤姐却道：“瑜兄弟有什么话，只管自己去和老太太，老爷他们去说就是了，何必为难我和宝兄弟两个。”

又对尤氏道：“这东府的饭我们也是不敢吃了，还是先带着姑娘们回西府去的好。”

她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走，贾瑜没准还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到时候恐怕更难下得了台了。

贾瑜也懒得跟她再多说废话，便道：“饭吃不吃是小事，但是请你务必回去告诉贾琏他们，让他们一分不少地尽快将银子还回来，否则，我必不会与西府善罢甘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