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时间像是暂停一般，我脸颊上仿佛还残留着余温。

我懵了许久，突然开口：“你仔细看看。”

我再次指了指远处的便利店。

然后伸手按住他头顶，制止住转头的动作，加一个限定词：“保持十秒。”

“？”西谷夕虽然一脸懵但依旧按我说的做了，下意识地开始计数，“那我开始数了，十九八七六——”

热烈的眼神随着他转头的动作消散，我缩在暗处的勇气终于凝结完毕。

“五——”

我凑近。

“四——”

我侧过头。

“三——”

我亲了一口他的右脸颊。

蜻蜓点水般。

我感受到他脸颊上的温度。

唇上的触感也是软软的。

倒计时声音停住了。

我飞快站直，退回到合理社交距离。

然后——

以此生最快速度撒腿狂奔。

“再见！！！！谢谢你给我过生日！！！！”

西谷夕：“？”

我一路跑过亮着绿灯的马路，在到达另一端时灯恰好变成红色。

我一边跑一边在心里算。

公交车预计还有十秒就靠站停下，这附近的车总是很难等，错过这班就要等好久，而西谷他回去还挺远的。

所以他……肯定会上车！！

而且如果真追上来他也要等红灯！追不上我的！

那我起码可以在被窝里打滚脸红回忆这段记忆好多天，逃避直至去拿制服的那天，以已经平复的心情坦然面对西谷夕并露出成熟的微笑。

给自己留下充足的时间（。

……

结果没跑多久便听到身后传来我名字被大声喊出的声音。

“千————夏————”

听起来似乎情绪复杂。

混杂着茫然震惊不爽愤怒开心喜悦等等。

我：“…………”

莫、莫名可怕。

对方脚步迅速，越来越近。

我：“………………”

他怎么跑得这么快！！！！！

我吓得加速。

只听见身后传来飞速奔跑的声音。

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我感觉自己的手腕被抓住，随即是奔跑的动作被强行制止。

站定的时候，我莫名想起今天打球时的模样。

——这位自由人不会漏掉我抛出的任何球。

而是一一接住，然后毫不留情地抛回来。

那么也不会给我留下逃避任何问题的时间和机会。

西谷夕站在我身前，微微喘着气，背对着灯光，让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身上散发着丝丝剧烈运动后的热气，没开口说任何话，而是径直凑上前——

我感觉左脸颊上一热。

随即是右脸颊。

伴随着轻轻的啵声。

但第二声啵大了许多，似乎没控制好力度。

“……我早就想这么做了。”

西谷夕扬着眉，气势汹汹地看着我，强装镇定的声音难得有些发闷。

西谷夕言之凿凿：“现在重新再来一次。”

昏暗的灯光下——

我瞥见他通红的耳根。

……也有可能是被我撒腿就跑的行为气的。

沉默。

“……”

“……”

路灯下，又是两声“啵”。

——这次是西谷夕的两边脸颊。

“……”我假装坦然，实际上放在身侧的手几乎已经要把裙子捏皱，下一秒仿佛就要晕过去，“现在一来一回打平了。”

两个对两个。

接住了。

不知不觉跑出好远，只能再度磨磨蹭蹭走回公交站。

还是我送他。

两个人都同手同脚。

路过临近关门的便利店，还被急着下班的店员塞了一小杯没送出去的黑咖啡试喝。

西谷他抱着球，于是店员便果断将小纸杯塞到我手里。

“……”一点点咖啡的话，晚上应该能睡着吧？

我没喝过黑咖啡，有些好奇地喝一口。

“！”我嘶一声，苦味甚至冲淡了刚刚气氛带来的僵硬，“……好苦。阿谷你喝过黑咖啡吗？”

“没有诶。”西谷夕干巴巴回答。

一边喝，我一边在心里碎碎念，大体上是些奇怪的内容。

啊我刚刚为什么要说一比一打平啊又不是在比赛……

等等他刚刚说了啥。

——早就想这么做了。

“早、早到什么时候呢？”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随便找个话题调节一下气氛。

“……………………”

话题似乎有点进行不下去，补救一下。

我把喝光的小纸杯丢在垃圾桶里，干巴巴地继续说：“反正我……是十几分钟前啦。”

西谷夕声音同样干巴巴，但听起来比我要有朝气一些：“那我比你更早。”

“……”

“……”

我愈发干巴巴：“那……下次想亲之前你可以提前通知一下我……我也会通知你……”

就不用等这么久了（。

西谷夕似乎飞快地从刚刚微妙的氛围中缓过来了，突然抬起双手按住我肩膀，整张脸凑近我。

被他一直夹在身侧的排球啪一声掉在地上，正要往远处滚时，他便伸腿灵活地一捞，最终让排球稳稳停在脚边。

而他甚至没低头去看球，大抵只是用余光游刃有余地辨认着位置。

那双猫瞳里透露出的气质难得有些锐利，直直地看着我。

突然来了个空气咚。

“……”我以为要发生什么不得了的事，僵住，“…………”

我最后一样吃的是什么东西来着……

要不要说个暂停让我去便利店买漱口水……

嗯就选果味的吧味道估计很好……

混乱的念头像是汽水里的气泡般咕噜咕噜地不断冒出来，我像是寻找寄托般死死盯着西谷夕额前被风吹得微微摇曳的额发。

最终还是撑不住闭上了眼睛。

“……”

甚至能感觉到对方呼吸时的热气。

然后，我听见他仿佛秋后算账一般的不满声音。

尾音上扬的那种。

“那你下次不可以亲了之后就跑！”

无论是距离还是音量很有气势。

我：“？”

我：“…………”

和预期不符，我呆愣住，睁开眼，下意识地眨眨。

西谷夕依然气势汹汹地看着我，眉毛扬起。

看起来像是以为我做出了“自欺欺人地选择紧闭眼睛逃避问题”的决定。

“…………”我最终憋出一句，“……好噢。”

反正跑了也会被抓住……

如果是游戏角色的话，他面板里的速度估计是满格……

我看看西谷夕近在咫尺的脸。

他难得在我面前露出这样的表情，整个人看起来气鼓鼓的，双手按在我肩上。

“……”我突然伸出手，指尖陷入他脸颊上软软的肉里，掌心托住他的下巴。

像是捏水球般捏了捏。

我是老实人，很遵守规则：“那我现在通知你一下。”

我的头发轻轻扫过他的肩线。

……

……

五秒钟过去，我松开手，僵硬地退开一点距离，眼神四处移动，不敢看近在咫尺的西谷夕。

只能听见微微加速的呼吸声。

“……”身高相近还挺好的，不用踮脚。

我把视线遮遮掩掩地移动回西谷夕身上——他已经看不出半点刚刚气势汹汹的模样了。

我：“……黑咖啡怎么样？是不是很苦？”

西谷夕瞳孔微缩，下意识摇摇头，片刻又点点头。

我向来觉得能喝苦咖啡的人都已经迈向成熟，不敢相信西谷夕居然比我还成熟：“……到底苦不苦？”

……喝完咖啡，我舔舔唇角都感觉有苦味。

我瞬间忘了此时的气氛，凑近他，想要看清他眼神里是不是有强装成熟的心虚。

按在我肩膀上的手指不知何时下意识地收紧，似乎很僵硬。

西谷夕：“……忘了！”

我：“……”

他别开视线，抿抿唇，像是本能的动作，在我看来更像是极快地舔了舔唇角。

我愣愣的，下意识也抿抿唇。

……苦的。

唇瓣相贴时会将浓郁的咖啡味传递。

他肯定和我感受到的一样。

我们对视一眼。

又飞快地错开视线。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排球，再度用胳膊夹住。

“………”

“………”

公交车远远地驶过来，车灯映在我们的脸上。

我干巴巴：“……这次看来是你先跑。”

西谷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