莎莉就这样在楚家住下了。

白天时楚傲霜和莎莉忙着分公司起步阶段的工作，根本找不到时间来回家休息，等到晚上才会回到楚家大宅。

程忻总是在深夜和楚傲霜见面，不过是在自己的房间。

是的，是程忻自己的房间。

楚傲霜每天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看程忻睡了没，如果睡了就不再打扰，如果没睡就东扯扯西扯扯，东南西北地聊，就是不聊正事。

程忻偶尔也会在深夜碰见莎莉，那时程忻是被渴醒，出来倒水喝，而莎莉是饿了，想要偷吃冰箱里的剩饭。

好像英国人吃惯了速食，就算剩饭在冰箱里放得冰凉，莎莉也会说：“itdoesn\tmatter~itdoesn\tmatter~（没关系~没关系~）”。

程忻看不下去，会帮莎莉煮上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

前几次程忻都是煮完了就回房去，随着次数慢慢增多，她也会和莎莉坐在一起，一同吃面。

莎莉的眼神总是狡黠的，任谁见了都会想她是不是永远都有坏点子。

程忻也是这样想的。

一开始她见到莎莉，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是楚傲霜有了别的女人，可和莎莉相处过后，程忻发现自己想多了，莎莉虽然也喜欢女人，但绝对不会喜欢楚傲霜那一款。

依照莎莉自己来说，就是：“thatwomanisverymean!someanthatanyonewhofallsinlovewithherwillwishtheyweredead!（那个女人十分刻薄！刻薄到爱上她的人都会生不如死！）”

说完这话，莎莉才后知后觉地去看程忻的脸色。

程忻面无表情，莎莉以为她是没听懂，过了一会儿才看见程忻重重地点头。

“you\reright.（你说得没错。）”

莎莉总觉得程忻说英语的样子很性感，然后……她很好奇程忻与楚傲霜之间的关系。

“seriously,cheng,what\syourrelationshipwithchu?（说真的，程，你和楚是什么关系？）”

程忻这次反倒是装作听不懂，眼眸深沉。

莎莉换了个说法问：“so...doyoulikechu?（那么……你喜欢楚吗？）”

“it\,sally.（已经到了该睡觉的时间，晚安，莎莉。）”

程忻边说边起身，留给莎莉一个单薄的背影。

得不到程忻的回答，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莎莉把碗中的面条吃干净，摸着满足的肚子上楼去了。

和莎莉聊完已经是凌晨两点，程忻的眼睛适应了黑暗，让她能够在漆黑的走廊中摸索到自己的房间。

推开门，楚傲霜正坐在她的椅子上，好像在翻动着什么东西。

程忻心跳刹那间加快，却用了仅仅几秒就和缓下来。

“你怎么来了？”

楚傲霜抬眼看她，语气慵懒：“睡不着，碰巧看见你和莎莉在楼下说话。”

程忻静静把门关上，没说什么。

“我一直都没问你，我回来，你高兴吗？”楚傲霜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打在程忻心上，发出一个又一个闷响。

再望向楚傲霜时，程忻才发现楚傲霜眼里少许的愠色。

她为什么要生气？

程忻没有直面回答：“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楚傲霜不复开始的平静，她几乎是从喉咙发了低吼：“程忻，我要听确切的答案。”

程忻向来容易被楚傲霜的情绪所感染，加上最近接连发生的事情，她不再冷静，语气急促而失控：“你想让我说什么？说那些让你开心的话吗？又是这样，你问我开不开心，只是想从我这里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你只在乎你自己！”

程忻在楚傲霜面前总是害羞、总是沉默、还总是充满爱意地看着她，这样的程忻在楚傲霜眼里是陌生的，这让楚傲霜察觉到了危机感。

“程忻，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

程忻深深呼了一口气。

“小姐，请你离开我的房间。”

“小姐”二字灼伤了楚傲霜的心口，她瞪大双眼，无言的怒火在剧烈燃烧。

她愤愤地把程忻从头到脚地打量，似乎在打量一个陌生人，可到最后眼里通通剩下了近乎于不舍的复杂情绪。

楚傲霜走出了程忻的房间，“砰”的一声，门被楚傲霜重重关上。

心脏因为这一声巨响而猛烈跳动，可就算是这样的跳动，都不及程忻每一次见到楚傲霜时的心跳频率。

程忻双手下垂，如脱力一般走向床边。

她坐下来，时间告诉她应该在睡梦中，可偏偏无数情绪涌上心头，她懊恼、后悔，甚至责怪自己。

混沌的脑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程忻记起楚傲霜对她的好来，可就在自责的情绪达到顶峰后，程忻又想起楚傲霜是如何无情地把她抛弃，接着又捡起，抛弃……捡起……在这两者之间反复横跳，让她不得安宁。

程忻关掉了灯，之后躺到床上，想起白日里楚夫人与她说过的话，想起几个小时后即将要去见到的人……

她将无法安心入睡。

“cheng,~（程，要起床喽，楚夫人说你还有事情要做~）”

莎莉让程忻悠悠转醒。

艰难的一觉过后，程忻的脑子是清醒的，眼皮却是沉重的。

“okay,sally,\llgetup.（好的莎莉，谢谢你，我这就起床。）”

醒来的程忻声音是沙哑的，显得格外性感。

莎莉展开灿烂的笑容，顺便给程忻抛了个媚眼。

程忻权当自己眼花。

“i\llmeetyoudownstairs,!（我在楼下等你，程，一会儿见！）”莎莉说完就跑下了楼。

程忻在房间里梳洗一番，按昨天楚夫人说的，特意换了一身淑女的装扮。

下楼，她碰见了同样刚出房间的楚傲霜。

楚傲霜只瞥了她一眼，目光短暂地停留了一瞬，楚傲霜转身又返了回去。

她们没有说话。

来到客厅，莎莉和楚夫人已经等待了有一会儿。

莎莉亢奋地与程忻打招呼：“cheng!you\reout!we\vebeenwaitingforyou!（程！你下来了！我们一直在等你哦！）”

程忻疑惑于今天的莎莉没有去上班，问道：“sally,whydidn\tyougotoworktoday?（莎莉，今天怎么没有去上班？）”

莎莉眨眨眼睛，“chuandihavebeenbusyformanydays,sowedecidedtotaketodayoff.（我和楚忙了很多天，所以决定今天放假。）”

楚夫人笑眯眯道：“莎莉听说了你的事情，想要和你一起去，顺便结束之后，你带莎莉去逛逛，然后去幼儿园接楚樱过来，那丫头从上次傲霜回来之后就一直吵着要和姑姑见面。”

程忻悉数听下来，看见莎莉期待的眼。

“好的，我知道了。”

听见程忻乖巧的答复，楚夫人爱怜地拍了拍程忻的手。

“忻忻，今天打扮得真好看。”

程忻笑了笑，“是您说的要打扮得漂亮一点，我就听了您的话。”

“你呀你呀，从来不会让我操心。”

楚夫人说着，余光中看见通往二楼的楼梯间出现了一个人影。

她催促道：“时候也不早了，忻忻，带着莎莉去吧。”

其实时间还早，但程忻没有多想，点点头叫莎莉：“sally,let\sgo.（莎莉，我们走。）”

楚傲霜站在楼梯间，听见莎莉中气十足地叫道：“o~k~”

打扮漂亮的程忻走了，楚傲霜下了楼，与自家母亲打了个照面。

相较于面对程忻时，楚夫人的脸色显而易见地冷淡下来。

“傲霜，怎么这么晚才起来？”

昨晚和程忻闹过不愉快后，楚傲霜从回到房间之后就一直没睡着，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又听见莎莉那货踢踏踩地板的声音，蓬头垢面地出门，居然碰见了打扮精致的程忻……所以楚傲霜又连忙回房梳洗，简单抹了个素颜霜就出来了。

可惜还是没赶上。

楚傲霜摸摸头发，一步一步地下楼。

“昨晚熬得太晚。”

楚夫人瞥她一眼，似乎意有所指地问：“怎么？是心里有事？”

“没有，只是看了会儿书。”

楚傲霜绕着沙发绕了一圈才坐下，四处望望，随口问道：“程老呢？”

“家里的花瓶空了，他去花园采几支好看的花朵。”

“哦……哦……”

楚傲霜眨眨眼睛，又问：“程忻干嘛去了。”

楚夫人低眸，沉静开口：“去相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