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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作者:笃行有福
  • 类型:浪漫青春
  • 更新时间:2024-04-19 04:03:08
  • 章节字数:80528字

第四十一章先定一个小目标,睡到夫人厢房

云喜把循哥儿放上床榻后, 和阿圆默默退出厢房。

陆伊冉则是,找个离谢词安较远的角落坐下,她气愤道:“你这般偷偷摸摸的, 被人看到不好, 晚上我们到大厅去说。”

昨晚夜间, 谢词安就把陆伊冉厢房的位置,打探得?清清楚楚。他来一趟青阳不容易,不愿与陆伊冉如陌生人那般客气疏远相处。

“我不来主?动找你,你私下?会见我吗?”谢词安沉吟半晌,不答反问

她心中暗道, 当然不会,远离他?还来不及了。

谢词安苦涩一笑, 也并未再问下?去。

像是被人逼到穷巷, 谢词安做着最后的努力挣扎,“我究竟要如何做?你才会答应,和我回尚京。”

“无论你怎么做,我都不会再回尚京, 别浪费精力了。你公务繁忙,还是快些回去吧。”

听出陆伊冉决绝的语气, 又一次否定了他?所?有的努力。

谢词安想起自己三姑母的话,错过了,就是错过了,难道他?此时只有放手,成全她吗?

他?做不到呀, 一听穆惟源来了青阳, 就能让他?方寸大乱。

下?一次,听她与别人大婚, 岂不是要手刃了那人。

但?他?一味强求,只会把陆伊冉越推越远,他?不得?不先妥协。

“你不愿回尚京,我答应你就是。”谢词安神色黯然应了她。

陆伊冉神色一变,不信问道:“你真的答应?”

“你我从此天各一方,循哥儿?怎么办?”

“你要带他?回尚京?”陆伊冉心中一慌,就知道逃不了。

一想到循哥儿?被他?带回尚京,她们母子俩相见?一面都难,心如刀割。

连呼吸都痛,她脸色苍白,脚步踉跄身子无力滑落。

谢词安一把接住了陆伊冉,被她用?力挣开。

他?怀中一空,失落道:“你这般排斥我,那往日与我数夜缠绵床榻,那又算什么。难道是为了让我心甘情愿,一步步落入你的计划,放松对你的警惕。”

陆伊冉的沉默,在谢词安看来就是默认。不过他?不在意了,他?只想用?他?的方氏来好好守护她。

“循儿?是我的长子,你不愿回尚京,我只能带他?回去。”

“不,你不可?以带走?他?,那我怎么办?”陆伊冉转身过来,踮起脚尖两?手抓住谢词安的衣劲。

谢词安也不制止,任由她发泄。

“夫人,你与我和离时就应该想到,你只能暂时带走?循儿?,他?终是我谢家的长孙。”

陆伊冉哭得?无力时,谢词安又把她牢牢地抱进怀中,他?眼神柔得?出水,一脸哀戚吻了吻她圆润的额头。

“你舍不得?循哥儿?,同样我也舍不得?,他?是我们的骨血,你自己好好想想该怎么选。”

冷静下?来后,陆伊冉又一次推开谢词安,坐到一旁的玫瑰椅上,沉默半天不出声。

谢词安也不急于寻求答案,只是痴痴看着她,好似永远看不够似的。

“如果?,有一天,有人要伤害我姑母和元启,你会救他?们吗?”

“当然会。”谢词安一头雾水,不知为何,她在此时说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下?意识应道。

“那如果?,我说伤元启母子俩的人是皇后,你还会救他?们吗?”

谢词安一愣,他?从未想过陆伊冉会大胆妄言宫中事,本想当面制止。可?一观她的神色却是前所?未有的严肃。

“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谢词安果?断拒绝回答。

陆伊冉做着最后的挣扎,为了循哥儿?,她想再问一次,“可?我想知道答案。”

谢词安脑中的那根弦断了,他?不知怎么回答,也不会回答。

他?入陈州军的第一天,他?祖父就让他?铭记家族责任,并教导他?,家族利益重于一切。

这些年他?拼搏如斯,始终秉持这一点。

所?以,这也是他?三年前排斥陆伊冉的原因,当年他?有多坚持,如今就有多后悔。

朝堂之上的暗涌他?又如何不知,皇上一旦废掉太子,九皇子势必就成了六皇子最大的隐患。

他?长姐谢词微如何会放过安贵妃母子俩。

今日陆伊冉这般直截了当提出来,证明她……

谢词安神色骤变,几步挪到陆伊冉身旁,正色道:“这就是你,一定要合离的原因对吗?那这次是梦见?的,还是找人算出来的。”

“这些不重要,我只想知道你会如何选?”陆伊冉执着地想知道一个答案,也是在衡量她该究竟选择。

如果?真到那一天,他?如何选择心中早就有了答案,那是他?的家族责任。

只不过,这一次他?又多了一份,他?作为男人该有的责任,无论朝中如何变化,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的妻儿?。

“夫人,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说的这些事不会发生的。”

为了稳住陆伊冉,谢词安不愿回答,回避了这个问题。

她讽刺一笑,最后的一点幻想终是破灭,最终还是自己最可?靠。

突然,陆伊冉听到屋外,她舅娘余氏和二婶刘氏两?人的声音。知道云喜和阿圆两?人拦不住她们。她一脸慌意看向谢词安。

谢词安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进了内室。

余氏和刘氏进来后,家常唠叨起来没完没了。

陆伊冉时不时向内室看一眼,又强装镇定和两?人聊起闲话。

二婶刘氏见?她精神不佳,知道她有午睡的习惯,才借故把余氏带走?。

两?人一离开,陆伊冉疾步走?进内室,一看那还有谢词安的身影。

心头连日放着事,一整晚没歇好,晚上陆伊冉又发起了热。

好在这次不算严重,人还是清醒的。

云喜歇在外间,听到里面有动静,从门?缝偷眼一看,也不敢进来。

谢词安挪过圆凳坐在床榻边,一会儿?为陆伊冉打凉扇,一会儿?又为她用?温水擦拭手心和脚心,动作生疏却小心翼翼。

陆伊冉发了汗,惊醒时,看到是谢词安在为她打扇。

她惊得?忽地起身,遂问道:“怎会是你?”

“我听说你发热了,就想过来看看。”谢词安手上动作未停,开口回道。

“我已无碍,你回去歇息吧。”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动不动就闷声进屋,她的病哪会好,只会越来越严重。

“夫人,我在青阳人生地不熟地,无依无靠。你与循儿?就是我的亲人,别总想着赶我走?,除了这里,我还能去何处?”

“你还能回客房。”

陆伊冉从未见?过装傻充愣的谢词安,一时间头疼得?很?,想大声骂他?几句,又怕惹来了自己爹娘。

一听她还是要赶自己走?,谢词安只好说起陆伊最在意的话题,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夫人,你每次太过忧心一件事,总会病倒。上次是因为去宫中,这次是因为害怕我带走?循哥儿?。”

说到循哥儿?,两?人都是心口一痛,孩子是父母的心头肉,动辄就连着命脉。

陆伊冉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就是倔强地不肯落下?。

“你放心,循哥儿?这几年先放在你身边,我不带他?回尚京。”

她猛地一抬头,有些不相信谢词安地转变。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谢词安又挪到床榻边,伸手擦掉她眼角的泪水。

“不过我们不和离。夫人,你的心不在我身上,可?我的心却在你们母子身上。你想利用?,就利用?吧,至少我还有些利用?价值不是吗?”

语气卑微,惊得?陆伊冉说不出话,脑子也被他?搅得?稀里糊涂。

“只要每年在我生辰时,你带循儿?到尚京来住两?月可?好?”

谢词安已做了最大的让步,这于和离也无甚差别,她又不准备再嫁,只是这一次委曲求全是他?谢词安。

“你不后悔吗?”陆伊冉再次确认。

“不后悔。”

“我们既然还是夫妻,那今晚我便能与你同榻而眠不为过吧。”

谢词安以退为进,总想和陆伊冉两?人多私下?多待在一起。这两?月,他?在思念中煎熬过,此时的短聚显得?尤为重要。

他?不想被陆伊冉一次次推开,连孩子讨糖吃才用?的手段,他?都用?上了。

见?陆伊冉不依,谢词安忙更正道:“放心,你不愿意,我不会碰你的。”

此时已经深夜,陆伊冉也不想把家人吵醒,只好闷不吭声默认下?来。

就这样,谢词安成功地从客房,睡到了陆伊冉的厢房。

云被上是他?熟悉的香味,身旁是思念已久的妻子,片刻后,谢词安就能安然入睡。

陆伊冉心中虽有一股无名?火气,可?因汤药有安眠的效果?,没坚持多久,也睡了过去。

早上她起来时,身边的人已经离开。

还未洗漱,就听到屋外循哥儿?哈哈大笑声。

她探头到窗口一看,谢词安把循哥儿?高高举起,忽上忽下?,孩子高兴的合不拢嘴。

早膳后,谢词安要带她们母子俩去城外骑马游玩。

陆伊冉没法拒绝,循哥儿?两?眼满含期待,许久都没这么高兴过。

他?们去的不是马场,而是一片空旷的草场。

陆伊冉未出嫁前,经常来这里练习马术。

循哥儿?坐在谢词安身前,兴奋地抓住缰绳,一点也不惧怕,甚至学着自己娘亲那般,奶声奶气对马儿?凶道:“驾。”

见?马儿?站在原地不动,又凶道:“驾,你驾。”

谢词安的目光,则是追随陆伊冉的身影而去。她骑着高头大马,身姿柔美?,却多了一股英气和干练。这样鲜活灵动的陆伊冉,谢词安从未见?过。

不由得?失神许久,看痴了。

而陆伊冉风驰电掣间,早已超过父子俩。

“循儿?,到娘亲这里来。”

她已到了草场的另一头,向父子俩挥着手。

循儿?急了,这马儿?不听他?的话,只好转身过去,喊他?爹爹。

“循儿?坐稳了,我们去追娘亲。”谢词安脸上闪过喜悦,许久不曾这般开怀。

他?顾着身前的儿?子,马速缓慢。

循哥儿?却呵呵笑个不停,从未有人带他?骑过真马。他?坐在马上扭着屁股,高兴得?短胳膊短腿乱蹬。

等父子俩骑到陆伊冉跟前,热得?满脸通红。

陆伊冉抱下?循哥儿?,他?还不依不饶不愿下?马,谢词安又带着他?,慢悠悠地绕了两?圈。

他?才作罢。

阿圆和云喜已在树荫处,铺好了软毯,摆好了糕点 ,暑汤和新鲜的果?子。

三人坐下?后,谢词安突然说道:“夫人,愿不愿意和为夫赛一场?”

那声‘为夫’让她极不顺耳,可?循哥儿?在场,她也只好忍住。

陆伊冉本想不理他?,谢词安又加了一句:“胜出者?,可?以向对方提一个要求。”

她眼中燃起激动,问道;“什么要求都可?以?”

谢词安温和一笑,颔首示意。

第四十二章谢侯爷的迷惑行为(一)

两人依然按从起点到终点, 谁先到,谁赢的规则。

蓄势待发,临时抓一个小厮过来充当判官, 随着他一声号令。

马儿带着二人飞奔往前。

实在太快了?, 云喜和阿圆坐在毯子上, 只能看到马蹄翻飞。

循哥儿看到爹娘的身影,站在毯子上蹦蹦跳跳,欣喜地拍着两小手。

陆伊冉始终跑在谢词安前?面,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之间?的距离保持不变, 像是用衡尺量过。

这场比赛,陆伊冉竭尽全?力?, 谢词安却轻松应对。他在后面把控着安全?的距离, 想快想慢全?看他心情。

陆伊冉迫切想赢,更想摆脱身旁谢词安地靠近。速度越来越快,终点就在眼前?,最?后那一刻, 谢词安轻松越过陆伊冉,赢了?她。

云喜和阿圆看得?一愣, 以为她们侯爷会一直让下?去?。毕竟中途他始终跟着她们姑娘身后,真想赢,早超过她们姑娘了?。

意外的是,最?后一刻,他却不愿让步。

陆伊冉负气翻身下?马, 恼怒道:“谢词安, 你就是故意逗我?玩的,对不对。”

“夫人, 你错怪为夫了?。我?身下?是一匹公马,你身下?的是一匹母马,他们要这般挨着,我?也没办法。”

“最?后,我?摔了?它一鞭子,它才?清醒,跑到你们前?面了?。”

谢词安又开始装傻充愣,陆伊冉气得?狠狠地把马鞭摔在他身上,扭头就走。

谢词安上前?一步,把她紧紧按在怀中,凑近陆伊冉说道:“夫人我?赢了?,愿赌服输,你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陆伊冉抬头紧张地望着他。

看着她白的透明?的耳背上被,一根根细小可爱的绒毛,就像她本人那般娇俏可人,谢词安恨不此刻一口就含上去?。又见她露出一截纤细的脖颈,谢词安贪婪的凑到陆伊冉耳边,喉结滚动,气息变粗。

如果不是青天白日,还有几双眼睛看着,他只怕自己控住不了?。

“与?循儿无关,我?的要求就是,晚让我?在塌上出一回?力?可好?”谢词安的嘴紧靠着陆伊冉的耳背。

远处的云喜和阿圆,以为两人是在亲热,羞得?赶紧捂眼。

陆伊冉也是一脸通红,她赶紧到了?谢词安的身体变化,恼怒地推开谢词安。

啐一口道:“你做梦!”

“做梦也行,只要梦里有你。”谢词安紧紧握住陆伊冉的手,大胆地低头一吻。

陆伊冉怕他做出过分的举动,也懒得?与?他理论,疾步跑到云喜她们面前?。

不自然的接过云喜手上的凉茶。

谁知,循哥儿却笑呵呵地牵起陆伊冉的手,学谢词安那般低头一吻。

逗得?云喜和啊圆,忍不住笑出声。

陆伊冉哭笑不得?,拿起果子就向谢词安砸。

回?到府上,江氏和陆佩显正等他们用午膳。

桌上也无人再?提一句和离。

陆伊冉一早就把谢词安的决定告诉了?自己母亲,江氏也是一脸惊意。

几人沉默用膳,除了?循哥儿,时不时的冒出一句:“爹爹,骑马马。”

陆佩显摸了?摸循哥儿的头,一脸宠溺哄道:“循儿乖,稍后外祖父带你去?坐木马,可好。”

“不要木马,我?要坐马马,不要外祖父,我?要爹爹。”循哥儿撅起小嘴,重复道。

听得?谢词安浑身通透,陆佩显则是讪讪一笑呵呵应好。

江氏睨了?眼自己夫君,在心中幸灾乐祸道:人家?亲父子俩亲,你非要吃味,活该。

陆伊冉为自己爹爹不平,瞪了?眼谢词安。

就在此时,陆伊卓冲了?进来,差点撞到上菜的丫头,他一脸欢喜走到谢词安面前?。

躬身道:“姐夫,我?等你好久了?,你就收下?我?这个徒弟吧。”

陆家?人对谢词安的敌意到了?他这里,消失得?不留一点痕迹。

其实,这还真不怪他不能与?爹娘共情。

陆伊冉嫁到谢家?三年,自己爹娘没在他面前?,抱怨半句谢家?的不是,自己姐姐回?来也只报喜不报忧。

自己府上也没姨娘,不懂什?么勾心斗角,更不会留心自己姐姐过得?好不好。

他小时候日日出府和自己几个小友,天天沉迷于茶楼说书先生里的人物。

最?崇拜的就是,谢家?陈州军的安国公谢宗堂和他的孙子谢词安。

甚至在他十五岁那年,带着几个总角好友,瞒着家?人,带上行礼去?要去?投军。

结果未遂,被他母亲扼杀在摇篮里。

今日在镖局听七月悄声提起,自己心心念念的将军姐夫,就在他家?。

陆伊卓啥也顾不上了?,着急忙慌往家?赶。

跑一路,七月提醒一路,不能泄露姑爷的行踪。

一路保持的谨慎,到了?府上也不敌他这一嗓子,这下?整个府上的人都知道了?。

一见自己儿子这般丢脸,陆佩显当即呵斥起来,“胡说八道,他是……是你姐夫,怎么能收你为徒。”

“岳父大人,我?愿意教……”谢词安求助看向陆伊冉,他实在不知这个从未见过面的小舅子叫何名。

主要是小舅子这声‘姐夫’,让他愉悦。

这下?,陆伊卓的脑子转得?倒是够快,接过话茬自我?介绍起来:“姐夫,我?叫陆伊卓,今年十七岁,生辰是九月十二,我?如今在镖局做镖师,会些拳脚功夫,还未成?亲……”

“前?面一句就够了?。”谢词安忙阻止。

说罢,他放下?他筷箸,把陆伊卓带到院中。

桌上几人一脸愣,尤其是陆伊冉,她心中划过一丝不安。有种正在落入某人圈套的感觉,制止已?来不及了?。

江氏让府上人瞒着自己儿子,就是怕有这么一出,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

等三人用完膳再?到院中时,两人也过了?好几招。

严格的说,是谢词安把陆伊卓撂倒了?好几次。

陆伊卓每出一招,谢词安都能指出知道他的破绽,并教他如何还击。

七月的天,大中午两人晒得?满头大汗,却没有一人退缩。

陆伊冉也从未见过谢词安这般有耐心,一招一式用心传授,甚至还能听到他的鼓励和赞美。

这是她爹娘,永远不会对陆伊卓讲的话。

她在自己弟弟眼中,也看到了?从未有过的专注和渴望。

那种心情她有过,多年前?自己练马术便是如此。好想有个人能教教自己,能给自己一些鼓励和支持,哪怕一句言语也行。

江氏和陆佩显哀叹一声,各自回?了?厢房。

晚上,陆伊冉就把谢词安再?闯入只见屋内,关严窗口和门。

可到了?晚上,陆伊冉睡醒起来饮水时,他又睡在了?自己身旁。

陆伊冉气愤摇醒他,让他回?客房睡。

谢词安却又拿赛马说事,弄得?陆伊冉反击都没了?理,动静大了?,又怕惊动其他人。

干脆也懒得?理他,想越过他去?取水,谢词安又早一步端到了?她跟前?。

以前?在尚京,她也有这个习惯,谢词安也会这般迁就她。

用过水后,两人又安静地躺下?。

“夫人,我?在青阳待不了?了?几日,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睡个好觉。”

几乎是刚说完,谢词安就沾着枕头睡着了?。

次日一早,谢词安就出了?陆府,去?了?暗卫在青阳的住处。

河西那边的线报是今日一早到的,暗卫通知后,他便马不停蹄往此处赶。

追踪的那几位刺客,逃到秦王的驻军处,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这个消息和谢词安猜测的大致相同。

秦王常年驻军在河西边境,与?西楚国相邻,当年赶走西戎人后,大齐的边境就扎在了?此处。

秦王是先皇的第十皇子,此人有勇有谋,手上还有兵权,虽驻扎在此,却一直是当今圣上的心腹大患。

实际上秦王一点也不冤,每一次的尚京大动静,细查下?去?都会有他的影子。

无奈,除了?这些蛛丝马迹,就再?也找不出确凿的证据,皇上也动不了?他。

就只有把秦王的母妃太后娘娘,作为质子关在尚京多年。

上一次李慕容诬陷,谢词安投毒暗害太子国舅范阳候,就是拜他所赐。

谢词安看到信件后,并未烧毁,而是转手给了?林源。

作为谢家?暗卫统领,也是谢家?的死侍,他所经手的消息,谢词安都不会隐瞒他。

谢家?在大齐各处都有暗卫,他们都是林源亲手调教和安排。

林源看后,当即用火烧毁,“侯爷,下?一步该如何做?”

“先按兵不动,现在还不是呈到皇上面前?的时候?”谢词安神色不明?,脑中一番思量,说道。

“你此时,先随我?去?办一件事。”

陆宅这边,几人等到午膳后,都未等回?谢词安。

陆伊卓一整日都没去?镖局,在院中反复练习谢词安昨日教他招数。

他手上的用的长剑,正是谢词安送他的那把。

只是剑和招数不连贯,也未融通,看起来有几分怪异。

江氏见他一身薄衫被汗水打湿都舍不得?停一下?,有些心疼道:“卓儿,你练了?半天了?,该歇歇了?。”

“我?不累。”平常唠叨过没完的话痨,今日就回?答简短三字。

“娘,你让卓儿练习吧,他难得?有件自己喜欢的事。”

儿子这边不听劝,江氏又想到,府上最?近住的这尊大神,忍不住问?道。

“循儿他爹何时回?尚京?”

陆伊冉想起谢词安,最?近频繁的小动作就头疼,巴不得?他永远消失。猜测自己娘亲也和自己一样,想赶他走。

“娘你放心,他公务繁忙待不了?多久,今日外出说不定就是为公务,最?多难待十日。”

江氏难堪地轻咳一声,忙呲责道:“你这孩子,他好歹也是循哥儿的爹。况且,他来时送的礼,也够在陆宅住几年了?。你娘这点气度都没有,还做什?么县令夫人。”

陆伊冉:“……”

母女俩闲聊片刻,也劝不住陆伊卓只好作罢,正准备回?屋歇息。

却见,迎面而来的谢词安,他满脸喜色大步而来。

“岳母大人安好。”先对江氏抬手一躬礼。

他这恭敬的一礼,倒让江氏有些受宠若惊,这几日,谢词安见了?江氏夫妇俩,总会时不时来这么一礼。

江氏提前?做好的板脸表情,都会被他恭敬的样子给破防。

随后,谢词安从怀中掏出几十种颜色各异的玉簪,放在她们身边的石桌上。

“冉冉,你看,为夫今日出去?,给你挑了?这么多玉簪,你可喜欢。”

惊得?江氏和丫头们眼睛瞪得?老大,个个微张着小嘴。

“你之前?说,我?送你的发簪与?衣衫的颜色不一致。今日,我?挑的发簪,都是按你衣裙的颜色来选的。”谢词安轻声说道。

陆伊冉脸上一抹红晕,凑到他身旁咬牙道:“你这是做什?么,这玉簪又不能当饭吃,你不知道发饰要物以稀为贵。”

他不解女人的心思,疑惑道:“两者兼具不是更好吗?”

“每日一支,还不重样。”

第四十三章 如何证明

林源和暗卫们回府后, 个?个?满头疑惑,有人忍不住问道:“统领大人,这差事是侯爷吩咐的吗?”

“今日算是把青阳找了个遍, 此时闭着眼, 属下都能数出, 今日去了多少玉器铺子?。”

林源也回答不?了,他也是第一次接这样的任务。

陆宅凉亭里?。

谢词安也不?顾众人在场,迅速选了一支,和陆伊冉襦裙颜色一样的碧色发簪插在她头上。

陆伊冉见自己娘亲还在,他就这么大胆起来, 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伸手就要?取下来, 被谢词安按住不?放。

玉娘醒神后, 拉起愣住的江氏,屏退几个?丫头,离开了凉亭。

院中的陆伊卓听?见谢词安的声音,他几步踏进凉亭。

“姐夫, 你回来了。我有几处不?得法,你教教我可好?”

陆伊卓浑身湿透, 一股汗味熏得陆伊冉紧捂鼻子?。

“哥儿?,姑爷还没用膳了,你也歇歇吧。”

身后的玉娘正端着一掌盘菜肴,身后跟着两丫头端着热气?腾腾的参汤。

她们摆好后,也折身退出凉亭。

玉娘把不?懂情趣的陆伊卓往外拉, 他却跟过木头桩子?似的, 一动不?动。

谢词安趁此劝道:“卓儿?,武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不?能急于求成,你先去歇息吧,等稍后我再教你。”

“好嘞。”

旁人说再多,也不?及谢词安中肯的一句。

陆伊卓离开后,谢词安沉默地?用着午膳。

陆伊冉心中火,也懒得理他的规矩,开门见山问道:“侯爷,你何时回尚京,我爹和祖父后日就要?动身了。”

谢词安放下筷箸,耐心解释:“我还得晚几日,岳父和祖父他们的船我已安排好了,你放心,他们到尚京的一切都安排好了。”

陆伊冉傻眼半天,她是在赶谢词安,难道他听?不?出?

还揣着明?白装糊涂,安慰起她来。

更让陆伊冉意外的是,他何时对自己家人这般上心。遂想起上次帮她娘亲周转银两的事情,闷声问道:“那一万两的银票,是不?是你让童飞送到我娘亲手上的。”

谢词安用膳时,几乎是食不?言寝不?语,这会子?陆伊冉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来。

他干脆放下碗盏,也没了用膳的心情,回答:“既然你已知道了,何须再问。”

见陆伊冉一脸娇憨,一双清澈的杏眼里?,全身自己的影子?,心中软得似一滩水。他紧紧握住陆伊冉的双手,两眼满含期待。

“夫人,我以前做的不?好。我会改,希望你别急着拒绝,转身看看我可好?”

“可我不?想再回头了,而你已经做了选择,做这些都是徒劳。”

“只希望你记住自己的承诺就好。”

陆伊冉挣脱开双手,也不?想与他再多说,决然地?出了凉亭。

留下一脸伤神的谢词安。

她回到自己闺房时,循哥儿?已睡熟。

奶娘守在一边给他打凉扇。

“你先下去歇息吧,这里?有我。”

奶娘每日跟着循哥儿?,的确很费精力。

“姑娘,奴婢不?累,你每日要?巡铺子?,你安心歇息,我来照顾哥儿?。”

陆伊冉本心中就有事,也没再坚持,刚躺下一阵凉风扇过来。

随后就听?到奶娘小声说道:“姑娘,哥儿?今日等在巷口不?愿回屋,奴婢怎么哄都他都不?听?。最后又把成哥儿?叫来,他也不?愿与他玩,用手指着巷口的方向。”

“让我带他去找姑爷。”

奶娘以为陆伊冉睡着了,轻声两句后,也没再出声。

陆伊冉看似阖眼已睡着,实则她紧紧攥着儿?子?的小手,心中五味杂陈,一滴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在心中暗道,为了循哥儿?,就让他青阳多待几日。

午睡后,陆伊冉也没去铺子?,给老太太和谢庭芳回信后,准备出府,给两人买些东西带回去。

谢词安则在院中教习陆伊卓的剑术,循哥儿?在一旁看得直愣愣的。

见两人稍停,他才迈着短腿跑过去。

晌午没见到他的人,此时见到了欢喜的不?得了。也不?顾谢词安一身汗,抱着他的大腿,奶声奶气?道:“爹爹不?走,不?走。”

谢词安心中一疼,弯腰把他抱在怀中,抹干他脸上挂着的两行泪珠,柔声道:“爹爹没走,不?是在吗?”

江氏和陆佩显夫妇俩正好看得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也只能沉默回了厢房。

再过两日,陆佩显就要?动身去尚京,江氏带着玉娘为他收拾细软。

陆佩显坐在圈椅里?,唉声叹气?半天,也不?说一句话。

玉娘闷声退下后,江氏才开口问:“今日这是为何事烦恼?”

“只怕我们陆家以后还得仰仗谢 …… 我们姑爷。”陆佩显接过江氏为他倒的凉茶,呷一口神神秘秘道。

“今日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听?冉冉的不?回尚京。循哥儿?也在青阳待着,晾着他,怎么这姑爷就喊上了。”

陆佩显把茶盏一放,对江氏却说起另一件事,“我今日把蒋主簿给辞了,换了另一位有些才学?的故友。”

“陆佩显你是不?是糊涂呀,那蒋主簿是汪树的人,你这样做,是不?是嫌自己命长。”

江氏悍妻的名?号不?是白叫的,把她惹毛了,她敢去县衙打陆佩显。只是这几年,岁数大了,脾气?才收敛些。

“汪树昨日就上门,带着他家令郎为冲撞冉冉的事,来给我赔礼了。”

江氏心知肚明?是何原因,一时间也明?白陆佩显的意思,可一想到自己女儿?在谢家受的气?,还是不?愿松口。

“你知我换的何人吗?”

江氏啐一口,凶道:“我如何知道你换的何人,有话就说。反正我是不?同意,让女儿?在回京受气?了。”

“我之前的同窗,袁绥,原东宫舍人。”

“他之前在东宫深受太子?重用,与他一聊才知,此次回青阳准备在家养病。至于为何离开东宫半字未提,只说……说我们陆家翻身的日子?就在后头。”

“后来我派人一查,才知他买了去河西的船票,”

见江氏一脸莫名?地?看着自己,他又解释一句。

“秦王驻军在河西。”

说到此处了,江氏又吓得一脸惨白,闷声许久不?开口。

“后来,给了他一个?主簿的职位。”

陆佩显慎重道:“此时任何人都不?能提起,包括冉冉,事情究竟如何,要?进了宫才知道。”

“袁大人会同意留下,你这样留得住他?”江氏抬起一张苍白的脸庞,担忧道。

“他费了这么多周折,就是为了让我留下他。他不?能在尚京抛头露面,转回青阳是他的另一条路。”

“此人有些谋略。知道我不?留下他,宫中的秘密一旦泄露出去,东宫那头有变,

九皇子?便?会成了众矢之的陷入险境。”

“不?是还有六皇子?吗?”

“皇上忌惮谢家,如何会……”

夫妻俩再一次沉默下来,心中一片慌乱。

最好是他们想多了,与六皇子?为敌,就是与谢词安为敌。

关键在谢家。

江氏这才明?白陆佩显的意思,日后能保护九皇子?母子?和她们陆家的也就只有谢词安了。

两人都能看出来,谢词安对自己女儿?还有几分心思。如果他一旦对她们女儿?失去了耐心,不?顾一点旧情,只怕到时陆家想自保都是难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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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冉不?回尚京也好,让旁人以为她们关系淡薄。至少让宫中那位少些敌意。对瑶儿?和冉冉也有利。”

陆佩显在青阳做县令十?多年,一直忍受汪树的欺压。更不?主动上折子?入京,怕连累自己妹妹和九皇子?。

上次安贵妃在信中,提到九皇子?十?岁分封到吴郡,他悬着的一颗心也算落到实处,如今再起波澜,只有见了自己妹妹,才知事情真假。

七月十?五这日,陆佩显父子?俩人坐上了,谢词安提前安排的客船。

陆伊冉的危机感越来越重,家中排斥谢词安这件事,只有她自己一人在默默坚守,实在不?明?白,一夜之间爹娘的态度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

晚上,谢词安又从窗口溜了进来。

陆伊冉气?不?打一处,死死捏住床帐,不?让谢此处安进床榻。

“夫人。”谢词安又不?敢太用力。

“谢侯爷,你手段真是高?明?,不?但收买了卓儿?,还收买了我爹娘。”

“他们应是看在循儿?的面上,才可怜我的吧。”这话分散了陆伊冉些许注意力,谢词安不?费吹灰之力,就撂开了床帐,跻身进了床榻。

见陆伊冉满脸泪痕眼眶微红,柔弱的样子?让他既自责又心疼,随后不?顾陆伊冉的反抗,温柔地?吻上了她的眼角,舍不?得放开,又辗转到她的额头和耳背。

“冉冉,我们之间的约定不?会变,过两日,我就要?回京了,你们母子?俩在青阳好好的。”

陆伊冉继续推开谢词安靠过来的身体?,再次强调,“你回京后,切莫再来青阳寻我们。我与你不?可能有今后,你以后会另娶别人,记得把和离书?带给我。你不?许使卑劣的手段,对我身边的人下手。”

她想到谢词安日后娶了陈若芙,再多的言语她都不?信,甚至还想,两人早些成婚,有了她们自己的孩子?,就会忘了循哥儿?。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正懊恼自己沉不?住气?。

就听?到谢词安咬牙问道:“你这般笃定,又是让何人算的。”

“没何人,是我自己想的。”说罢她躺下身子?背着谢词安,不?敢看他。就怕他深挖下去,自己招架不?住。

谢词安长臂一伸,把她捞到自己怀中,与她额头相抵,低吼道:“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除了你,我不?会再娶任何人。”

陆伊冉被他决绝的样子?,惊得冒冷汗,开口问道。

“如何证明??”

第四十四章分享

谢词安迅速下了床榻, 坐到书案后的圈椅里,铺开桌上的宣纸,片刻后, 就见两排清隽优雅的小楷字体跃然纸上。

陆伊冉心神?不安, 施施然?走近一看, 见他写道:吾谢家二房长子谢词安,字应淮。在此立誓,今生唯有一妻陆氏伊冉,无论日后遭遇何种变故,皆不会弃她另娶。天地为证, 日月为鉴。

若违此誓,将?无权领回长子谢允循。

陆伊冉震惊得半天回不过神?, 她不敢相信谢词安真会写下如此誓言。

而后一想, 这正是她想要的东西?。这誓言变成真,他娶陈若芙是板上钉钉的事?,到时变卦想带走循哥儿?,有了这就不怕他不认账。

她按捺住心中?狂喜, 佯装恼怒,“这有何用?, 有没章印,谁信。”

谢词安心头一喜,以为陆伊冉终于要在意他一回,想也没想从窗口轻松跳了出去。

片刻后,又从窗口一跃而进?, 动作行云流水。

看得陆伊冉头上直冒冷汗, 动作如此熟练,要是被人知道了, 还以为她房中?进?了采花贼。

谢词安手上拿着的一方圆印,他往纸上一盖,‘谢词安’三个大?字出现在陆伊冉眼前,用?的还是侯府的家族印章。

她迫不及待挪过字据,片刻后折起来放进?内室。

刹那间,谢词安才明白她的用?意,僵立在桌案后良久。回神?后他心碎自嘲道:“夫人今日这一招激将?法,用?得委实高明,为夫佩服。”

陆伊冉也懒得再装下去,嗔怪道:“是你自己?要证明的,我拦也拦不住。”

谢词安伤心失落,像一头困在情\\\\爱中?的孤狼,无论他自己?如何表明真心,依然?换不回陆伊冉半点心意。

就算他此刻剖开自己?的胸膛,让她看一眼,那颗为她跳动的心,只怕陆伊冉也懒得多看他一眼。

曾经的垂手可得不知珍惜,如今的遥不可及却妄想得到她的真心。

他心中?苦涩,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的结果?。

这是他欠陆伊冉的,利用?也好,算计也好,他都甘之如饴。

谢词安走近陆伊冉身旁,轻声道:“你的愿望达成,那我得了,你是不是也该还我一个。”

“什……”

陆伊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谢词安挪了过去,他不顾陆伊冉的反抗,低头吻上她饱满微翘的红唇。

从浅尝辄止到深吻吮吸,所到之处,不留一点缝隙。

陆伊冉挣扎无用?,狠狠地咬住,那作怪的舌头。

眨眼间,一股血腥味弥漫在两人唇齿间。

谢词安依然?不愿作罢,反倒刺激着他的欲\\\\望。又改道吻向他渴望已久的耳背。

他牢牢掐住陆伊冉的腰身,让她紧靠在自己?怀中?,不能动弹半步。

他炽热的目光,不知餍足地凝视着陆伊冉,眼中?流露出的脆弱和渴望,让她不敢直视。

唇齿角逐,陆伊冉落荒而逃,眼泪无声滑落。

谢词安终究心软,他埋首在陆伊冉胸前,半天才平息好自己?的情绪。

把陆伊冉抱上床榻后,又把人搂在自己?的怀中?,轻声安慰道:“此次来一趟我想要的已经够了。我知你,一心想远离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夫人你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否则我会?以命相搏。”

陆伊冉也不敢回答他,就怕他管不住自己?。

尚京侯府,仙鹤堂膳厅。

七月十六日,老太太正和谢庭芳在用?午膳,她一碗参汤还喝完,就搁下了汤匙。

眼看着循哥儿?的生辰一日比一日临近,陆伊冉母子俩依然?没有一点信息。

“母亲,你别担心,说不定后日就到了。”

其实这一月谢庭芳也不好过,明知事?情真相,却不能在自己?母亲面前透露半句,为了宽她的心,还得说谎哄骗她。

“你说说,究竟何时归来,也得给我们一点准信,也好派人去接她们母子俩。”

“我的循哥儿?,只怕都认不得我这个曾祖母了。哎。”

一时间,母子俩都有些伤感,谢词安也不在府上,两人都觉得这侯府越来越冷清了。

谢庭芳,想劝劝母亲,也不知从何说起。这些谎话她每日都有说几次,下次自己?母亲再问?同一个问?题,她都不敢保证,自己?能不能圆回去。

屋中?就听到老嬷嬷打凉扇声音,老太太心烦,正想制止,就听到屋外三儿?媳郑氏的说话声。

“让她进?来。”老太太对外吩咐道。

郑氏撩帘而进?,身后丫头端了一大?漆盘香瓜。

“母亲,这香瓜冰镇过的,你和三妹妹尝尝。”

郑氏从丫头手上接过漆盘后,放到她们中?间的坑几上。又挑两块大?的,塞到老太太和谢庭芳手上。

“多谢三嫂。”谢庭芳推脱不了只能收下,埋首吃瓜。

“三儿?媳,你有心了,瓜下放着,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老太太那还吃得下去瓜,转手让自己?身边的嬷嬷把香瓜放回漆盘。

她对三个儿?媳妇比较宽容,没什么晨昏定省的要求,更不会?给她们私立规矩。除非有事?,才会?唤三人来仙鹤堂,在尚京城算是个明事?理?好婆母。

三个儿?媳妇,私下比来比去,对这个婆婆的确没多少怨言。

此刻郑氏找到仙鹤堂来,自是有事?。

“母亲,儿?媳的确有事?找你,今日我给淮儿?相看了一家姑娘,就想来问?问?你的意见。”

自从谢词锦入宫后,郑氏在尚京的贵妇圈也能说上几句话了,况且,自己?儿?子在翰林院任职,也给她长了不少脸。

有不少女方家主动来询问?。

谢词淮除了有个不光彩的弟弟外,其他方面都不弱,长相俊秀,外出时,也能收到不少姑娘扔的帕子。

于郑氏而言,自己?的长子从小乖巧听话,可比小儿?子懂事?多了,让她们夫妇俩省心不少。

只是让她意外的是,平常少言寡语的儿?子竟然?主动提起,让她托人去询问?徐将?军家长女可否婚约。

这不就是看中?人家姑娘,郑氏无论如何也要帮他一帮。

一问?才知,此女眼光高,有许多去问?亲的媒婆都吃了闭门?羹。

郑氏把情况给老太太说明后,有些担心徐家看不上自己?儿?子。

老太太掷地有声道:“有何可担心,淮儿?有出息,朝中?还有他两个哥哥相帮。日后仕途顺遂,你让人先去问?问?,也算如了他的愿。”

“徐家远不及从前,倘若徐家姑娘不愿意,那我们谢家也不勉强,淮儿?不愁找不到好亲身。”

“只要有母亲的支持,儿?媳就什么都不惧了。”郑氏喜笑颜开,凡事?只有老太太给她撑腰,胆都大?些。

“儿?媳明日就让人去问?,有结果?了一定回复母亲,母亲你歇息吧,儿?媳不打扰了。”

郑氏利落的身子刚迈出正厅,又转身走了回来。

“说吧,又有何事??”老太太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和声说道。

“母亲,今日,我出府时,听到些对安儿?不好的闲话。”

谢庭芳暗道不好,只想打岔阻止,郑氏却先一步说了出来。

“听说,安儿?在……在惠康坊养了外室。”郑氏在老太太严厉的目光下,终于磕磕绊绊把一句话说完。

“岂有此理?,这样?的谣言,你怎么敢传到我耳边来,你是他的婶母呀。”老太太气得连杵拐杖。

郑氏本想来讨好老太太,没承想适得其反惹怒了老太太,赶紧解释:“母亲,儿?媳没有乱说。听府上人说的,安儿?走时,挑了几位老嬷嬷已去宅院打扫了。”

这时,老太太才反应过来,恼怒看向谢庭芳。

郑氏见此赶紧开溜,走出仙鹤堂又见周氏和袁氏坐在凉亭,赶忙凑过去,本想分享给这婆媳两人。

谁知两人见她来了,掉头就走,一点情面都不给她留。

“三太夫人,你没看到大?夫人眼眶都哭红了,定是她们大?房有事?,不想让你知道。”

丫头平儿?看得真切,悄声说给郑氏。

郑氏听后心中?欢喜,大?房有事?,二房也有事?,就她三房最近好事?连连。

她抚了抚自己?衣袖,昂首挺胸回自己?院落。

七月的天,烈日炙烤,不舍得停歇一日,正好循哥儿?生辰这天是阴天,谢词安便带着循哥儿?和陆伊冉坐船出来游玩。

今日是循哥儿?生辰,她也不想让孩子扫兴。

“娘亲,花,花。”循哥儿?指着岸边开得正艳的杜鹃花。

陆伊冉擦干循哥儿?脸上的细汗,宠溺回道:“娘亲看到了,看把你高兴得。”

她一袭束腰白色大?袖束腰襦裙,把玲珑身形勾勒得愈加明显,看得谢词安□□乱窜。

他几次提醒陆伊冉换衣裙,陆伊冉都不依。

最后谢词安固执又从陆伊冉的妆奁中?,拿出一支他那日送的同色发簪,戴到陆伊冉的发髻上。

见她没有反对,谢词安才罢休。

他本人回客房,把自己?之前穿的鸦青色凉衫,换成了此时这身月白色素白道袍。颇有几分文?人的雅兴,和陆伊冉的襦裙倒是相配。

此时他们正在游船内,纱帘半卷,河两岸的风景一目了然?。

他起身走到母子俩身边,弯腰抱起循哥儿?,柔声道:“循儿?,喜不喜欢。父亲去给你摘过来可好?”

“好。”

言毕,谢词安放下儿?子。从船内纵身而起,身轻如燕跃,空中?踏步,片刻间就到了杜鹃树上。

循哥儿?见自己?爹爹这般厉害,高兴得大?喊大?叫。

陆伊冉阿圆和云喜三人看得也是一脸呆,不敢相信谢词安有这般高强的武艺。

窗外也响起一片欢呼声,阿圆探头一看,怒道:“姑娘,你看那些女子跟没见过男子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不害臊。”

陆伊冉淡声回了句;“是没见过这么英俊,还武艺超群的男子。”

“姑娘。”阿圆很是不解自家姑娘,为何就这般不在意自家夫君。

谢词安风姿俊逸,刚刚飞跃出去那刻,也同样?让她也看傻了。

只不过,她知道这副好看的皮囊下,是怎么一副冷心肠。

谢词安踩在有高有细的杜鹃树上,如履平地,辗转几树后,怀中?已是满满一堆鲜红的杜鹃花。

他迅速返回到船舱,把娇艳的花儿?放于圆桌上。

循哥儿?踮起脚尖要抢,谢词安,随意给了他两朵。

随后,选两朵最大?的红杜鹃,插上陆伊冉的发髻。

陆伊冉知道他的用?意,躲得老远,防不胜防还是被他得逞。

正恼火要拿下时,就听到船外有胆大?的姑娘,喊话道:“那位船上的娘子,你夫君长得真俊,配你一人太浪费了,如不嫌弃,我们给你当姐妹,如何?”

第四十五章伊冉苑

船内几人听得发傻, 她们还从未见过这般胆大的女子。

阿圆正想对骂几句,让她们住嘴。

却见谢词安唇角扯出一丝冷笑,目光如刀, 寒声道:“我娘子不需要姐妹, 在下到时需要几个练箭用的活靶子, 愿意的话尽管来找在?下。”

话音方落,吓得河岸边的小娘子们一哄而散,霎时清静不少。

“你吓唬别人作甚,不用理会就好。”陆伊冉有些看?不惯谢词安的狠厉,不满出声。

“就想告诉那些染指循儿爹娘的人, 都该死。”

他冷着一张脸,阴阳怪气的腔调, 让陆伊冉觉得这话像是?说给她听的, 也懒得理他。

把循哥儿抱到到怀中,喂他茶水。

刚刚那几个女子,的确让谢词安想起了?穆惟源,如果?不是?穆惟源已离开了?青阳,

他哪会那么轻易放手。

场面?一度沉闷起来,船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抬头就见岸边一座凉亭。

“你们先带循儿到凉亭等我,我要带夫人去一个地方。”谢词安直接吩咐道。

阿圆还在?征求她们姑娘的意见,被抱着循哥儿的云喜一把拽走。

陆伊冉也没阻止,她知?道谢词安不会乱来,自己反抗怕又吓着循哥儿了?。

三人上岸, 走到凉亭处。

陆伊冉才问, “你要带我去何处?今日是?循儿生辰,不是?我的生辰。”

“到了?就知?道了?。”谢词安浅饮一口茶水, 神神秘秘答道。

很快,游船靠边停在?河岸处,两人下了?船,上了?一辆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车厢内陆伊冉远远地坐在?角落。

谢词安也不强迫她,心中一口浊气不吐不快,“听说穆惟源上次来青阳,走时夫人还特意为他亲手准备了?一包袱东西,为夫真?是?羡慕的紧呀。”

边说边凑近陆伊冉身?边,见她依然不理睬自己,心中堵得发慌,“为夫这几日也要回京了?,夫人会亲手准备吗?不然时间就来不及了?。”

他软磨硬泡缠得陆伊冉心烦,只好实?话实?说:“那包东西全是?给长公主和?给郡主的,没有一样给穆惟源的,这下可?满意了?。”

谢词安见她小脸微皱,生气的样子生动可?爱,绸缎一样光滑的肤色,衬得周围的一切都没了?颜色。

一双清凌凌的杏眼,眨得他浑身?通畅,心情愉悦。

怕陆伊冉再?恼他,自顾自地与她拉开距离,嘴角上扬,心中的郁气也一扫而光。

大概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马车才停在?城外绵竹寺门外。

陆伊冉一脸莫名,随着谢词安进了?寺庙。

两人一路,来到千年古榕树下。

谢词安拉过陆伊冉的手,柔声道:“你刚嫁我那年,经常提起这棵千年古榕树,说许愿最灵。今日我就把我们的红绸挂上去可?好?”

陆伊冉最烦谢词安提过去,总会让她想起那些不堪的日子,陆伊冉抽出手掌,冷声道,

“现在?做这些有什么意义,你挂吧,我走了?。”

谢词安忙从身?后,紧紧抱住了?陆伊冉的身?子,乞求道:“夫人,之前?都是?我不好,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就当我们与之前?作过告别可?好?”

“你告别之前?那个没人在?意的自己,我告别之前?那个冷心肠的自己。从今后,换我来守护你,你曾经受过的委屈,让我也来统统尝一遍。”

谢词安转过陆伊冉的身?子,见她眼眶含泪,内疚之余准备用手帕为她擦拭。

陆伊冉却先一步,用宽大的衣袖一抹,再?用力推开谢词安靠近的身?子。

“阿弥陀佛。”

她难堪地转身?,就看?到慧空大师出现在?他们身?后。

“多谢这位女施主,为本寺添了?一年的香火。”

陆伊冉一愣,便明白?过来,定是?谢词安让人捐的香火银子,睨了?眼旁边还一脸愧疚的某人。

她只好客气回礼,“大师客气。”

她脸上戴着半截面?纱,也不想让慧空大师认出自己,暴露了?谢词安的身?份。

“大师,这榕树真?的能保佑我们夫妇白?头偕老??”谢词安突然出声,走到慧空大师面?前?,虔诚地两手合十问道。

“阿弥陀佛,能得千年榕树灵气庇护,定能为你们挡去一切磨难。”

有了?慧空大师的肯定,谢词安更是?义无反顾,走到专门为人写?红绸的僧人一旁,报上自己和?陆伊冉的名字。

陆伊冉想阻止也是?于事无补,干脆放弃让他折腾。

趁此,陆伊冉又向慧空大师问道:“大师,今日为何寺内不见别的香客,只有我们二人?”

“今日绵竹寺的有缘人,只有你们夫妇俩。”慧空大师淡笑道。

两人说话间,耳背一阵疾风,谢词安身?子高高跃起,双脚一蹬,轻盈地落到榕树上,身?体敏捷地向榕树高处攀去。

陆伊冉难为情得没脸看?,别人挨挨挤挤挂在?一处,最高的也只是?竹竿触摸得到,而他竟然差点挂到树冠上了?,跟宝贝似的还舍不得放手。

慧空大师也是?一脸惊讶,看?着谢词安的行为,极为不解。

回去的车厢里,陆伊冉开口问道:“寺庙的其他香客,是?不是?你赶走的。”

“是?,今日这特殊的日子,老?榕树只能挂我们两人的名字。”谢词安说得霸道无理。

陆伊冉又坐回角落准备远离他。

这回他却不依。紧紧靠在?陆伊冉身?上,埋首在?她脖颈处,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幽香味。

“夫人,我明日就动身?回尚京了?。你答应我,每隔十日给我写?一封信可?好?要不然,我就来青阳长住,直到你愿意给我写?信即刻。”

陆伊冉没有吭声,她巴不得谢词安永远不要出现在?青阳。还要给他写?信,心中一百个不情愿。

为了?把他先打发走,陆伊冉只好答应下来。

谢词安幽怨看?她一眼,好像知?道她此时的想法。凑近她耳边,暧昧说道:“说话算话,不然为夫在?床榻上罚你。”

陆伊冉脸上一红,正想啐他一句,转身?就被谢词安吻了?上来,这次不像往日那般急促。

他温柔地碰着陆伊冉的脸庞,缱绻不舍,不带一点情\\\\欲,像是?安抚,更像是?歉意,都在?他的唇齿之间。

目光交缠间,他眼中的柔情浓得化不开。

陆伊冉怕再?次深陷,闭眼任他胡来,如一根木头让他失去兴致。

谢词安却不肯罢休,一遍又一遍轻轻唤着她的名字,像是?要在?她封闭的心口处,执着地撬开一个缺口,才肯罢休。

直到她睁开眼,他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他才放开了?陆伊冉的双肩。

晚上,谢词安让人把江氏接了?出来,在?河岸边的酒楼,又给循哥儿过了?一个不一样的生辰宴。

放了?循哥儿最喜欢的花炮,照亮整个河岸。

翌日一早,谢词安吻了?吻熟睡中的循哥儿,不舍地看?了?一眼陆伊冉。

拜别江氏后,不再?回头,躬身?进了?马车,片刻间,便出了?陆宅附近的巷口。

马车消失在?陆伊冉的视线那一刻,她人也轻松不少。

随后想到循哥儿醒后定会找他爹爹,就头疼。

心中暗道,这是?她亏欠循儿的,只能在?别的地方加倍弥补他。

她知?道结局,就不会让自己和?家人再?次陷进去。

谢词安上船时,林源已等候在?船舱客房,他要和?谢词安一起到竞州,去河西接替童飞的任务。

童飞早几日已从河西出发,随谢词安一起回京。

“青阳这边可?安排妥当?一定要留可?靠的人。”

“侯爷放心,属下安排的是?碧霞和?如风。”

两人都是?女暗卫,出过许多重要的任务,此次派的任务对她们来说是?最轻松的一次。

谢词安听后,也没在?作声,客船鸣笛一响,挥手让林源先退下。

客船驶出青阳不久。

客房内,谢词安正手持一卷兵书,认真?翻阅起来,突然他动作一顿,对外淡淡道:“出来吧。”

陆伊卓才以龟行的速度挪进来,也不敢抬头,垂首闷声道:“姐夫,你带我去尚京吧。”

“我就当你去尚京游玩一趟,到时再?同岳父他们一起回青阳,”谢词安也失去了?往日温和?,一脸厉色。

“姐夫,我不想留在?青阳,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公子哥。我想和?你一样,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

陆伊卓跪在?谢词安面?前?,小声哽咽起来。

这些年,自己爹爹在?县衙被汪树打压多年,他一直都知?道,大家都以为他没心没肺。

看?似他性子粗,他比谁都看?得远。

青阳人人都知?通判汪树,却不知?他爹爹。

只要有功绩,都是?汪树的,有纰漏不足之处都是?他爹爹的。

他想出人头地,为他爹娘争气一回。

昨日就准备好了?自己盘缠,今日一大早,人人都以为他还在?睡懒觉时,他已经背着所有人偷偷出了?府。

就连七月都没带。

陆伊卓用衣袖抹掉脸上的泪水,动作和?神态,和?陆伊冉有几分相似。

谢词安心软,扶起陆伊卓,耐心道:“卓儿你已经长大了?,这样莽撞,家里人都会担心的。”

“我知?道,我给姐姐和?娘都留了?书信。”

陆宅。

江氏是?在?午膳后才看?到书信的,压根儿就没给陆伊冉留书信,她还是?从江氏口中得知?的。

她前?脚才哄好循哥儿,后脚就听到这个消息。

江氏一面?哭诉谢词安一来搅得家里不安生,又一面?把陆伊卓骂成?狗。

陆伊冉最先冷静下来,“娘,你别着急,爹在?尚京,卓儿出不了?乱子。况且,谢词安……会管他的。”

陆佩显父子俩这边,坐了?十日的客船,两人脚占地那刻,头都是?晕的。

一下客船,就有人把父子俩请上马车,说他们侯爷给两人已安顿好了?住处。

不用像往日,住店打尖折腾下来,就得一两个时辰。

马车把父子俩带到惠康坊的宅院正门,门匾上醒目‘如意宅’三字。把父子俩

吓得不轻,以为走错了?地方。

“大郎,这车夫是?不是?走错道了?,这宅子这般气派,我们两人哪住得起。”

“老?太爷和?陆大人里面?请。”

父子俩正踌躇不定时,就见余亮出门来接他们。

陆佩显不认识这宅子,可?认识余亮。这一刻,他才相信谢词安真?为他们安排好了?一切。

余亮把两人往木香院的客房带,路过一片华丽的庭院,白?墙青瓦雕梁画栋。院中的花香扑面?而来。

墙外,台阶处以及拱门处,都雕刻着精美的茶梨花。

一看?就是?女子住的院落。

抬头一看?,门匾上‘伊冉苑’三字出现在?他们面?前?。

陆佩显斟酌一番问道:“余侍卫,这院子住的何人”

“自是?侯府夫人,你的小女,陆大娘子。”

第四十六章别样的执着

陆佩显和陆老?爷子一听, 浑身一震,不敢相信,这奢华程度都快赶上皇宫了。

这是处女子住的二进别院, 院中花草养护都极为精细。

尤其是主院, 就是现在的‘伊冉苑’里面宽敞又精致。

花圃设计新颖, 四季皆有?不同的景观,无论哪个季节都有花香。

厢房正厅里?的门框、窗牖、顶格和家具上都雕刻着精美的花纹。

屋内桌椅床榻华贵无比,都是用上好的紫檀、黄花梨或红木制成。

床榻上的被褥枕头,用的都是丝绸,锦缎的料子。

陆佩显父子俩看得眼花缭乱。

“大?郎, 你们也别把冉冉留在青阳太久了,这里?才是她和循哥儿的家。”陆老?太爷看破不说破, 由?衷提醒。

而后, 老?爷子吩咐照顾他的小厮扶他下?去?歇息。

余亮唤来家丁把他们带去?客房。

陆佩显又漫步到屋外,院中的秋千架吸引了他的眼球。

他踏步过去?,坐在上面慢悠悠晃荡起来。

小时候,陆伊冉在他面前提过多次, 要在院中做个秋千架。

那时他们住的院子不大?,他嫌孩子吵闹, 影响他处理公务,强烈阻止。

因为此事,陆伊冉第一次与?他顶嘴,说以后一定要找一个为她做秋千架的夫君。

她两手叉腰,气?呼呼与?他理论的样子, 他现在都还记得。

不知不觉, 陆佩显眼中噙满泪水,愈发觉得自己对陆伊冉亏欠良多。

“余侍卫, 这院子是侯爷何时买的。”

“去?年,五月。”

这座宅院是一个富商转卖出来的,谢词安也是无意中听衙门同僚提起。

那时陆伊冉刚落了胎,谢词安见她心情?沉闷,本想接她出来住两天?。那时他急于洗脱自己身上的嫌弃,一忙,就忘记了此事。

陆伊冉离京后,谢词安才想起这座院子。

让余亮带人?过来,重新打扫,添置用物。

院外的茶梨花,是谢词安特意要求刻上去?的。院中的景物和摆设,都是按侯府如意斋的样子归置。

之前院中没桃树,谢词安又让余亮去?别处移栽过来两株。

临出院子时,陆佩显轻声一句:“你们侯爷有?心了。”

陆佩显原计划,第二日就带陆老?爷子进宫面见贵妃和皇上。

天?家皇子大?婚,凡事七品以上的官员都可入京,参加大?婚仪式。

能得天?子面见的,很少,除非圣上传召。

晚上父子俩商量后,又改成了先去?侯府拜见老?太太。

老?太太在仙鹤堂,听人?通报后,连忙起身吩咐下?人?把父子俩人?迎进来。

路过畅厅时,三房太夫人?都在猜测是老?太太的什么亲戚。

晃眼间?,陈氏和陆佩显都认出了彼此。

陈氏记得,那是陆伊冉嫁进谢府的第一年,新岁之日,外放官员回京朝贺时,上门拜访,要求见陆伊冉一面。

陈氏刚好在院中消食,听人?通报后,她去?门外瞅了眼,吩咐门房的人?,把陆佩显赶走。

父子俩人?还没到仙鹤堂,老?太太亲自等在甬道处,接到两人?。

“今日陆某带父亲前来,打扰老?太太了。”陆佩显先一步施礼,躬身一拜。

“是我们谢家失礼,让你们和孙媳妇受委屈了,快请进。”

老?太太已做足了被陆老?太爷责骂的准备,毕竟人?家孙女嫁到谢家受了这么多委屈,被她祖父说两句也是应当的。

进了仙鹤堂,父子俩一声也没提陆伊冉受委屈的事,只是说带了些东西和书信。

让老?太太心中越不安。

随即吩咐身旁老?嬷嬷,让人?把父子俩的行?李,搬回客院。

这时才知,父子俩是昨日到的尚京,在府外已找好了落脚处。老?太太不依,坚持让人?把他们的行?李搬到府上。

直到陆佩显道出,府外的住处也是谢词安吩咐人?安排的。

“老?太爷,我那孙媳妇和曾孙,怎么没和你们一起回京?”

陆老?太爷不知其中的曲折,正想解释,陆佩显接过话茬:“冉冉回青阳后水土不服,身子刚调理过来,她母亲舍不得,想让她再好好养养。”

就是不说何时回京。

老?太太也心中再想念循哥儿,嘴上也只能答应下?来。

“这么久没见到我的循哥儿,只怕他,早不记得我这个曾祖母了。”

“老?太太放心,冉冉常在孩子面前提起你,她们都不会忘记你的。”陆佩显不擅长与?妇人?们家长里?短的闲聊,只能硬邦邦说这么一句。

知道只是句安慰的话,老?太太也能高兴半天?。

谢庭芳在内室把包袱一拆开,心中的不好的预感也愈发强烈。

信中归期一字没提,给老?太太带的补品,可以吃一年。

给自己的带的醒神茶叶,也能饮半年。

她猜测,陆伊冉短时间?是不会回尚京的。

父子俩推辞不了老?太太的热情?,只好在府上用过午膳后,再去?宫中。

江氏为了陆伊卓气?得病倒在床,几?副汤药下?去?才有?所好转。

家中和铺子生意上的事,全落在了陆伊冉一人?身上。

这日刚回陆宅,一下?马车,就见穿一身水红色襦裙的小姑娘。十三四岁的模样,头上顶两个双环髻。

她一见陆伊冉她们下?了马车,忙藏身到石狮子后。

陆伊冉、云喜和阿圆三人?互望一眼,也没理会,径自往门口走去?。

这姑娘在陆宅门口出现几?日了,见人?就躲也不说话,一问?就红着脸跑开。

眼看她们要进门时,小姑娘终于鼓起勇气?叫住了陆伊冉。

“你是他的姐姐?”

“谁的姐姐?”问?得不清不楚,陆伊冉转身又重复问?。

小姑娘见陆伊冉转过了身,又要藏起来。

陆伊冉见她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十分?可爱,起了逗弄之心打趣道。

“别藏了,尾巴都露出来了。”

小姑娘红着脸,赶紧把裙摆扯进去?,惹得云喜和阿圆哈哈大?笑。

见人?笑她,拔腿就跑,陆伊冉轻声劝道:“别跑,小心摔了。”

小姑娘见她人?随和,乖巧地立在原地,羞涩地低头不语。

“叫我姐姐的,有?陆伊萱,陆伊襄,还有?江锦然,哦,还有?一个叫陆伊卓的。这几?个你问?的谁?”

“我问?,我问?……陆伊卓。”

一句话说完,那小姑娘的脸已红得不像样了,她又背过身去?。

陆伊冉嘴角上扬,少女怀春的样子让人?一看就明了,知道定是陆伊卓在外惹的桃花债。

也不忍心打趣她,只好告诉事情?:“陆伊冉卓去?尚京了,你找他何事?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袅袅,我想找他帮帮我。”

小姑娘没了防备,胆子也大?起来,才敢抬头正眼看陆伊冉,“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

陆伊冉莞尔一笑,“你也好看,长大?了定是个大?美人?。要不你半月后再来,天?气?也热,快些回家,别让家里?人?担心。”

“我不想回去?。”小姑娘小声嘟囔一句。

陆伊冉心中一软,猜测定是家里?管得严,遂起了恻隐之心,“那你愿意和我回府,喝碗暑汤吗?”

小姑娘想去?又不敢去?,陆伊冉主动牵起她的手,把人?带回陆宅。

回到自己闺房,陆伊冉让阿圆给她端来糕点和香引子。

小姑娘用完一盏,与?她们也熟络起来。才说出她是震远镖局镖头的女儿,也就是陆伊卓的小东家。

“姐姐,能不能叫陆伊卓早些回来。”

小姑娘放碗时,漏出来的手腕处有?一圈青印,屋中几?人?看得清清楚楚。

陆伊冉心头微跳,她耐心问?道:“袅袅,你究竟有?何事?陆伊卓不在,我也可以帮你。”

袅袅又低头不语起来,半晌后,才听她说道:“我……我继母,要把我卖给一个很丑的人?做小妾。”

而陆伊卓这厢,征得谢词安同意后,有?了靠山心情?是好得很。

不晕船,吃得下?,也睡得香。

船舱太小,他想练习又伸展不开拳脚,时不时就往他姐夫客房跑。

谢词安公务在忙,也不呵斥他。

此时,他们已过了竞州,刚坐上回京的官船。

书案上,全身从驿站送来的谍报。

童飞已为谢词安整理好,他忙时,童飞也不敢轻易打扰。

而陆伊卓却?在他对面的罗汉榻上呼呼大?睡,呼噜声没有?,就是总会来几?句听不清的梦话。

船上风大?,谢词安让童飞拿来云被为陆伊卓盖上。

他忙完公务,就出了客房。踏步到甲板上,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拉开一看全身剪下?来的衣角碎片。他阖眼闻着香囊上的味道,感受着熟悉的气?息。

嘴角忍不住上扬,让他安心不少。

甲板上风大?,吹得他的衣摆呼呼作响,谢词安忙把香囊揣怀中,好似怕风把这气?息给吹走似的,宝贝得很。

随即心中一片苦涩,没承想他谢词安也有?做贼的一天?。别人?偷金偷银,他偷香,偷的还是自己夫人?的体香。

香囊里?装的,全是从陆伊冉肚兜上剪下?来的衣角。

每晚睡在她身边,对如今的他来说也是一种奢望。

就想起自己在军队听到的浑话,将士们离家时,都会带走自己娘子的肚兜。思念时,就能拿出来闻闻看看,以解相思之苦。

他原本也是这样计划的,当即一想,只拿走她一件太少了,也不会引起陆伊冉的注意。

脑中就想了这么个歪点子,目标也不大?,拿出来时,也不会让人?笑话。还能让陆伊冉穿衣服时,记起他。

那几?晚,他没碰到陆伊冉,心中的渴望和遗憾,促使他不放过陆伊冉的任何一件肚兜。

他知道陆伊冉不爱铺张浪费,破一个洞的肚兜不会扔掉,她穿的时候,就会骂他一遍,也算记得他一回。

第四十七章目的

宫人在前面带路, 陆老爷子精神矍铄没人搀扶,依然走?到又稳又快。

陆佩显想伸手扶一把,还?遭陆老爷子一顿训斥。

“这是在宫中, 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你一个朝廷官员, 要?时刻注意仪态,别给贵妃娘娘丢脸。”

陆佩显啼笑皆非回道:“是,儿子受教了。”

安贵妃早早就等在清悦殿门口?,要?不是宫规严格,恨不得到东华宫门口?去?接。

当父兄俩人的身影, 出?现在安贵妃视线那刻,她几?步走?到俩人身前。

“爹, 大哥。”唤出?声的那一刻, 眼?泪也夺眶而出?。

“参见娘娘。”

“参见娘娘。”

父子俩双膝跪下,异口?同?声向安贵妃请安。

看着老父亲,佝偻着身子还?要?给自己行跪礼,陆佩瑶憎恨自己这重身份。更恨这困住自己一生的牢笼。

“爹, 大哥快起身。”

她扶起二人,当即挽住陆老太爷的。

“爹, 女儿终于见到你了。”

父女俩已有六年未见,这一刻好似一场梦。

“娘娘,我们先回屋吧。”陆佩显压抑着激动的心情,提醒道。

回到殿内,陆老爷子, 坚持要?先拆包袱。

连秀一打开, 全是陆佩瑶儿时爱吃的零嘴。

她哽咽道:“爹,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陆老爷子老泪纵横, 苦涩回了句,“在爹爹心中,你一百岁都是孩子。”

一并的,还?有家中其他人给陆佩瑶带的,东西不金贵,却件件能暖她的心。

老爷子走?了这么一路,很快精神就有些不济,陆佩瑶才和连秀把他扶到客房歇息。

兄妹俩这才有时间说上朝中事。

“娘娘,东宫可有何?变动?”

屋中只留连秀一人伺候时,陆佩显才轻声问出?,他这段时日?最忧心的问题。

“大哥,你在何?处听?得谣言?”

“不是谣言,下官只想求证,心中也好有数。”

陆佩瑶走?近陆佩显身旁,悄声道:“大哥,皇上已停了太子在六部的重要?事务,声称太子身子不适需静养。”

“皇上,可有拒九皇子分封去?吴郡。”

陆佩瑶半天才黯然伤神,颔首默认。

而后,又问道陆伊冉何?时回京。

陆佩显不想为自己妹妹再添烦恼,答的也是和老太太一样的说辞。

再难得的相聚,也有告别的时候。

好在,他们还?可以在尚京待几?日?,安贵妃可以出?宫与父兄见面。

今日?圣上繁忙,也不得空召见陆佩显。

他心中反而轻松一大截,公事汪树早就呈了上去?,私事,孝正帝不问,他还?真?没那个胆提。

青阳这边,那日?,小?姑娘说出?自己的困境后,陆伊冉本想设法相帮,被?江氏阻止。

小?姑娘身世可怜,却是别人的家中事。

江氏对震远镖局的事,比陆伊冉知道得多些,了解那镖头的继妻是个不好惹的性子。

他爹爹不在,谢词安也刚离开,贸然替别人出?头,她怕让陆伊冉惹祸上身。

细想一下,小?姑娘还?有几?月才及笄,她继母就算要?她嫁人,也要?等到及笄礼后。

那时她父亲已回青阳,到时或许她爹爹出?面,可以帮帮那小?姑娘。

把小?姑娘安抚一番后,让人先送她回家,并让她有事随时可以来?找自己。

近几?日?,阿圆经常向陆伊冉提起,她们铺子旁开了家玉器和首饰铺。

首饰件件华贵,许多都是珍珠玛瑙。

阿圆性子活泛,从伙计口?中得知,他们的东家还?不是青阳人。

陆伊冉就当闲话听?听?,也没多在意,

这天,她的人敢进琉璃街铺子,一盏茶还?没饮完。就见穿一袭象牙白刻丝长袍的郎君走?进铺子,他风度翩翩一双桃花眼?。

伙计以为他是客人,他却说找他们东家有事。

陆伊冉在内室听?到说话声,挑帘一看,心中不由一阵感叹,青阳何?时出?了这样的美男。

“这位可是陆娘子。”

“正是,这位郎君找妾身,有何?事?”陆伊冉大大方方从内室走?了出?来?,答道。

“在下游韶,是新开玉器店铺的东家,今日?上门,冒昧打扰,日?后大家就是邻里,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请陆娘子收下。”

他侃侃而谈,除了青阳话不甚熟悉外,一看便知是在生意场上吃得开的人。

虽是商贾出?身,却不见半点俗气,反而有些文雅之气。

而后,他直接打开手上的妆匣,是一对红玛瑙耳铛,颜色鲜艳,圆润透亮。

合上妆匣后,他推到陆伊冉身旁的桌案上。

陆伊冉戴着面纱,对他微微福身,说道:“游掌柜实在客气,这礼太过贵重,妾身委实不敢收,还?请游掌柜带回去?。”

非亲非故,一见面就出?手如此阔绰,不是求人,就是有事,陆伊冉想也没想就拒绝。

“陆娘子何?须客气,游某送出?去?的东西,万万没有拿回去?的道理。日?后在青阳,还?少?得陆娘子帮衬,就当是一点谢礼。”

“游某先行告辞,就不打扰陆娘子了。”游韶放下妆匣,快速离开。

“姑娘,他自己要?送的,你就收下吧,你戴这个肯定好看。”阿圆忍不住拿起来?看了又看,舍不得放手。

“再好看是别人的东西,我也不缺这么一对耳铛,你去?问问周边的铺子,看看他们有没有收到此类重礼。”

“嗯。”

阿圆爱嗑瓜子,这周围铺子里的伙计,都是她一把瓜子嗑出?来?的情分。随便一问,就能知道答案。

这条街离青阳县衙近,之前做绸缎和棉布生意的也有好几?家,现在就剩下江氏的两家铺子。

如今丝绸生意有了起色,前几?日?动土修缮,陆伊冉还?以为是老邻居回来?了,原来?才是外县人。

这琉璃街,犹如尚京的御街,周围住的都是青阳非富即贵的人家,把玉器铺子开到这里,到时不愁没银子赚。

片刻后,阿圆就打探回来?了。

前前后后问了好几?家,都没收到过游掌柜送的礼。

陆伊冉沉吟半晌,仔细端详一番,总觉得这对耳铛有些熟悉,在何?处见过。

思忖一番,陆伊冉让云喜挑两匹上好绸缎送过去?,算作回礼。

她倒要?看看此人接近自己,究竟有何?目的。

青阳一处华丽的宅院厢房中。

一俊美男子正盘腿坐予美人榻上,他身旁的女郎正为他斟满酒盏。

妩媚一笑?好似能摄人心魄,俊美男主忍不住低头一吻,长手一伸把人牢牢固定在自己怀中。

两人缠绵良久才放开彼此,那女郎长得千娇百媚,人间尤物一般,五官深邃一看就不是中原人的长相。

“韶郎,你说她会上钩吗?”女郎没有骨头似地靠着男子,轻声细语问道。

她说的不是青阳话,却特意学了青阳人的吴侬软语,有些不伦不类。

可那男子并不在意,反而直夸她有进步。

搂着女郎的男子,正是玉器铺的掌柜游韶,他一双多情的桃花眼?,微微一笑?,让他怀中的女郎失神片刻。

“见她不像一般的官家女,一副耳铛怎会让她轻易上钩。”

“那她有我美吗?”女郎不喜他称赞别人,红唇一噘,不悦问道。

“自是不及我的阿依娜。”

说罢低头再次吻了上去?,随后纱帘也被?慢慢扯下。

七月二十八这日?,是惟阳郡主与六皇子的大婚之日?。整个尚京从朱雀大街起,到平康坊这几?条主干道,都被?装点得焕然一新。

尤其是平康坊瑞王府周围,街道上挂满了红灯笼和红丝带。

王府内布置的喜气又浓重,就连门口?石狮子都绑上了红绸缎。

皇宫内苑也是一派喜气。

谢词微一身红色宫装,雍容华贵。

孝正帝一身龙袍,虽到了知天命的年岁,却依然仪表堂堂,今日?脸上少?了些帝王的威严,多了些平常人家的慈父笑?容。

此时,二位新人,正在向帝后行跪拜之礼。

宫中司礼声音大而洪亮。

瑞王紧紧拉住惟阳郡主的手,庄重又紧张。

新人三拜后,群臣又向帝后跪礼恭贺。

气势威严,响彻整个皇宫。

一派礼仪完毕,惟阳郡主送到瑞王府时,人已经累瘫。

赵元哲与她喝过合卺酒后,也舍不得让她再受累了,急急挑开惟阳的红盖头。

众人退下后,惟阳郡主红着眼?睛不愿理他。

赵元哲一面拉着惟阳的手搓揉,一面哄道:“我的好九儿,今日?你受苦了。别哭了,等会儿熄了红烛,任你打还?不行吗?”

“笨蛋,今日?的红烛能熄吗?”

惟阳郡主红艳艳的小?嘴一噘,看得赵云哲,心猿意马直摇头。

“赵元哲,你就是个负心汉。才刚拜完堂就想反悔,你母妃都把侧王妃给你娶进门了。”

“你今晚,别来?我屋里睡,去?找你的侧王妃。”

惟阳一说完,水汪汪的大眼?里,盈满泪花。

可把赵云哲心疼坏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擦泪,“那侧王妃,是母妃娶的,又不是我要?娶的。你知道的,我母妃决定了的事,我反对也没用。”

“我们两人的洞房,我盼了几?十年了,你怎能赶我去?别人的房里。”

“说话牛头不对马嘴,你才多大,就盼了几?十年。”惟阳气得背过了身去?,干脆不理他。

“我的好九儿,我说错了,你就饶了我可好,我的心,我的人全是你的。”

接着,就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册,“好九儿,我昨日?连夜,为你作了首新诗,念给你听?听?可好?”

一听?是新诗,惟阳才转过了身,娇羞道:“真?难为你了,你先别念,外人听?了又要?笑?话你,我先找找,看看有没有通假字。”

“诶,还?是九儿最好,不笑?话我,也不逼我读书,还?给我挑错。”赵元哲,开心得分不清东西南北。

早忘了外面,王府里还?有一帮等着他招待的客人。

一本诗册里,找出?了好几?个错字。

等赵云哲改好后,外面的小?公公,已急得恨不得进屋把人揪出?来?。

“九儿,别再伤心了,我答应皇姑的,这辈子定会好好护着你,不让你伤心。”

“明日?,我就带你去?赛马可好。”

一句话,让惟阳郡主破涕为笑?。

第四十八章制造回忆

第四十八章制造回忆

等谢词安回到尚京时, 完美错过了瑞王的婚事。

一到尚京,他先把陆伊卓送到惠康坊。

自己回到侯府后,让余亮备了份礼送到新王府。

随后去了荣安堂, 给陈氏请安。

这么多日过去, 陈氏见?了谢词安依然?没个好脸色, 谢词仪见?了也不肯再唤他。

谢词安却并?不在意两人的态度,放下给她们的礼后就准备离开。

“安儿,你如今眼?中也没了我这个母亲了,你的东西拿走,我不要。”

陈氏骄纵, 哪受过那样的委屈。过了这么久,谢词安没在她面前道半句歉, 她如何肯服软。

“这个礼, 府上人手一份,母亲如果不想要,扔掉就好。”

谢词安答的也干脆,依然?没半句软话。

气得陈氏傻在当场, 心中也开始慌乱,自己儿子都不维护自己, 在侯府还有何脸面。

“我的天爷呀,我怎么就养了这么个没心没肺的不孝子呀。和他爹一模一样,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母亲都不要了。”陈氏捶胸顿足哭诉起来。

多年前,她就是这样失去丈夫的,如今陈氏又感觉自己快失去自己的儿子了。

“母亲, 长兄不孝敬你, 还有我和长姐,反正他从小就不和你亲。”

陈氏这次没在宠溺着谢词仪, 反而训斥道:“这句话以后不许再胡说。听到没?”

“无论?是你,还是你长姐,都还需得他。母亲发?几句怨言,你不可得罪他。”

“仪儿做人要圆滑些,不可再这么随性了,过完年,你就要出嫁了。”

“知道了母亲。”

谢词仪与梁国公长孙梁既白的婚事,定在明年三月。

此时,她还是一副小孩子脾气,不见?一点?城府和稳重。陈氏心中也暗暗着急,怕她嫁到梁国公和人处不好关系,还吃暗亏。

谢词安充耳不闻,身后的哭闹声,快速走出荣安堂。

余亮见?他一脸铁青,在身后也不敢吱声。

快进仙鹤堂时,谢词安突然?开口:“你不用跟着我,云喜给你带了东西,我让人放到你屋里?了,去看看吧。”

“侯爷你说的是真的,云喜给我带东西了。”余亮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

谢词安见?他高兴得像个孩子,羡慕余亮有人惦记,而自己只有惦记她的份,心中忍不住一阵失落。

他在仙鹤堂用过晚膳后,去了一趟宫中,把河西的情?况如实报给孝正帝,出宫径自去了惠康坊的如意宅。

陆佩显他们已歇下。

他让余亮把他的箱笼放到了伊冉苑。

云被的颜色和料子,都是按之前如意斋的款式采买的。

屋中的熏香,也是陆伊冉喜欢的味道。

床榻旁的碧纱橱里?,全?是陆伊冉之前没带走的衣裙。

谢词安打开箱笼,把自己的衣袍挂在她的衣裙旁。

之前嫌她傻气可笑,如今自己也一样。想追逐过去的脚步,一点?点?相似的场景都会让他觉得弥足珍贵。

陆伊冉不给他机会,他就创造机会。

只为抓住那一点?点?渺茫的希望。

次日是陆佩显父子俩离京的日子,谢词安特?意休沐一天,送别两人。

并?准备好了,给陆伊冉带回去的东西。

早早让人备好了早膳,等陆佩显和陆老爷子到膳厅时,谢词安已到了多时。

陆伊显昨夜,为了陆伊卓不愿与他回青阳的事一夜未眠,神色憔悴。

他们也不是那种?互诉衷肠的关系,一两句说完后,三人沉默用着早膳。

备好的膳食,都是按照陆佩显他们的青阳口味,稍微有些偏甜。

“不知今日的膳食,是否合太岳父和岳父的胃口。”谢词安难得在用膳时,主动说话。

“和胃,你有心了。”陆佩显早发?现了这些,烦躁地心头一暖,答道。

昨日,陆伊卓被人送到他面前那一刻,他恨不得活活打死他。

气一消,只能?耐心把所有利益牵扯,还有陆伊冉和谢词安如今的真实情?况,如实相告。

哪承想这反而坚定了,陆伊卓要留在尚京的想法。

劝解无用,今日一早,陆伊卓已在院内练习。

谢词安也没去打扰他。

陆老爷子年纪大了,一碗鲍鱼粥就能?让他饱矣。

他知道两人有话说,借故到客房收拾东西。

分别在即,两人都有心事。

谢词安先开口说道:“岳父大人,冉冉和循儿在青阳,就拜托你和岳母照顾了。”

“冉冉是我的女儿,照顾她们母子俩,本是天经地义?之事。”

“卓儿,我劝不了他,只怕暂时也要拜托你了。”

父子俩昨日吵得不欢而散,谢词安也听说了,只能?委婉劝道:“岳父大人,卓儿你不用操心。他想参军,小婿也不赞成。不过,他还有一条路可选。”

“御林军侍卫。”

“每年十月,宫中都会选拔一批侍卫。如果你们同意,以他的悟性和勤奋,再苦练一年,明年定能?选中。”

“这……”

这消息太过突然?,一时之间陆佩显也回答不了。

“岳父大人不必急着回答,回去和岳母商榷一番,写信告诉小婿就好。”

见?谢词安对自己儿子的事如此上心,陆佩显心中感激,回道:“好,就劳你费心了。”

只是他上了船以后,才想起,他想说的正事一件没提到。

皇城司的衙房里?,谢词安正埋首处理公务。

赵元哲带着自己新?婚王妃,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

“臣,参见?瑞王和瑞王妃。”谢词安起身长袖一揖,向两人施礼。

“舅舅,你不必这般客气。 ”

有他的新?婚妻子在场,谢词安也不会指责,把两人请到上首落座。

“谢大人,我们到府上去过,一问才知,你……夫人不在尚京。惟阳有一份回礼,想给你夫人,麻烦你帮忙转交给她。”

惟阳郡主,从未近距离接触谢词安,看他一脸严肃,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她让人拿出一个红木匣盒放到谢词安面前。

听闻是为此事,谢词安脸上露出一丝极浅的笑容,和声道:“多谢王妃。”

见?他不再冷脸,惟阳郡主又忍不多问了一句,“不知,夫人她何时回京,到时妾身好去找她。”

谢词安喉咙微哽,神色一滞。

“好了,九儿你就别问了这么多了,谢大人刚刚回京事务多,我们就不打扰了。”

赵元哲以为谢词安不悦,忙阻止。毕竟人人都知道,他这个舅舅,对他那个舅母不太满意,他们和离的传闻就没停过。

“瑞王殿下,臣有话说,还请留步。”

本来今日赵元哲就不愿来见?谢词安,他这些日子兵部?一天都没去过,整日带着惟阳郡主四处游玩,有些心虚。

余亮把惟阳郡主带出堂屋后,谢词安又恢复到刚刚冷清的样子。

“瑞王殿下,你新?婚三日早过了,希望你以公务为重。”

昨日谢词安入宫时,在路上碰到兵部?尚书,他才知道这些日子,赵元哲懈全?部?把公务当一回事。

自己几番筹划为他争取来的,他却丝毫不在意,这些年用心栽培他一身武艺,却不用到正事上。

赵元哲在长公主府外的荒唐事,传的全?尚京城都知道。

他用荒诞行?动贡献了一本本,痴情?王爷用心抱得美人归的话本子。

王府内院的事,他这个做舅舅的不能?管,可公务上的事却是能?说他几句。

“就知道你要提这一茬,是我母后找的你可对?”

赵云哲见?推脱不了,只能?破罐子破摔,往圈椅上一坐,“兵部?的事务有张尚书,我一个侍郎也管不了那么多。”

“九儿父母把她养大那么大,嫁给我,我就带她玩几日。况且,这辈子,我也不想……”

“瑞王殿下请慎言!”谢词安脸色铁青立马呵斥。

赵元哲见?他发?了火,觑他一眼?,也不敢再说下去。

只好求饶,“舅舅,也请你体谅体谅本王。你的心头的宝是这些公文,所以你就忽略你的家室,让她受委屈。我的心头宝是九儿,我不想为公务忽略了她,让她难受。”

“不过舅舅你放心,再过两日,我就回兵部?处理公务,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赵元哲见?自己舅舅被他说懵,见?机就撤。

谢词安挫败地坐回桌案,无力感涌过全?身。

谢家一心扶持的皇子就这般不上道,多年坚持又如何?他祖父拼劲一生?,最后落下一身病痛离世,他父亲战死疆场。

自己为了家族使命,甚至放弃了与妻儿相守的机会。

结果了,他们费尽心力帮扶,舍弃这么多,他却志不在此。

然?而,这一刻,谢词安是羡慕赵元哲的随性。

他也好想放下这一切,不管不顾回到妻儿身边,她们在何处,他就在何处。

可他祖父临终的嘱托他不能?忘,他父亲满身血污的样子,他也不能?忘。

他又掏出腰间的香囊,轻轻触摸闻一闻,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缓过神来,提醒自己路再难也要走下去。

八月初十这日,江氏才收到陆佩显回青阳的消息,算算日子,再过两三日,他们应该就能?到青阳。

身子也利索了许多,吩咐玉娘让人把陆伊卓的房间打扫整理一番。

她又准备亲自去铺子给陆伊卓挑几身新?衣。

心中也暗暗发?誓,这次回来,说他两句就好,把他的婚事一定要定下来。

陆伊冉在院中陪循哥儿玩耍,看自己母亲气色也好了许多,心情?也不错。她便猜到,她爹爹他们要回来了。

“娘,铺子这几日我都去过了,账也理得差不多,你就不用去了。爹爹他们要回来,你在家把身子彻底养好。等循儿午睡时,我再去作坊看看就好。”

“这几日,辛苦你了,你在家好好陪陪循儿,娘亲今日去铺子有事。”

江氏看着循哥儿瘦了一圈的脸蛋,心疼自责得不行?,想弯腰抱一抱,又怕把病气过给他。

谢词安走了半月,前几日,循哥儿天天拉着奶娘的手要去找他爹爹。

爹爹找不到,娘亲也在铺子,一忙就是半天,天天‘爹爹’‘娘亲’喊半日。

听得奶娘和江氏都难受,又不敢告诉陆伊冉。

后来膳食也不吃,陆伊冉只好把他带在身边照顾。

“娘,不是什么大事,你何必急在这一日。”

陆伊冉见?自己娘亲非要出门,忙劝起来。

“怎么不是大事,丝绸商行?的管事昨日都找到府上来了,说就差我一家绸缎没有典卖了。”

“娘,你要典卖丝绸?”陆伊冉惊得一双眼?瞪得老大,几步走到江氏身边。

“不卖又如何,桑树都砍了。”

陆伊冉猛地一抬头,脑中一时灵光闪现,她的心狂跳不止,忙问道:“是不是汪树让蚕农们种?药材了。”

“你是如何得知的。”

从江氏的表情?看,她猜对了。

第四十九章外室风波

让陆伊冉意外的是, 今生这件事依然逃不了,只是比上一世早了两年。

前世她父亲因?为此事,差点被皇上罢官, 最后她苦苦哀求谢词安。

有了他在中间周旋, 她父亲只罚了两年俸禄。

其实这背后一切, 都是汪树和一位外商搞的手脚。

那时陆伊冉人在尚京,也是缠着谢词安给?她说了个大概。

外商收买了青阳所有的丝绸,并让农户们毁掉了桑树,种上他带来药材种子?。

后来他又把在青阳收买的绸缎,高价卖回?到大齐。

农户们种好的药材, 买不起高价,填不饱肚子?, 城中也闹起了饥荒。

此事惊动了朝堂, 皇上派人一查才知缘由。

汪树狡猾,朝中有人给?他提前透露风声,他趁机做好了应对,把锅甩到陆佩显头上。

等在县衙里找出外商贿赂的账本?时, 全?变成了陆佩显的责任。

陆伊冉脑中飞速地转动着,她要想法子?解决此事。

不能让她爹爹背锅, 更不能让自己娘亲把绸缎盘买。

眼看江氏带着玉娘将出门?口,陆伊冉忙出声制止道:“娘,绸缎不能盘卖,这两个月生意都有了起色,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江氏唉声叹气半天, 也是无?奈, “我坚持了两年,贴进去不少银钱。也算对得起江家?的列祖列宗了。大富大贵我们过不了, 还剩几间你爹爹的私产铺子?,和你在尚京的生意,能养活一家?人。”

“我病了几日也想通了,儿女才最重?要。我往年把心思全?花在铺子?上,你倒懂事。看看卓儿,如今这样,都是我往日疏忽了。”

眼看劝阻无?用,江氏铁了心要买手上的料子?。一时间,陆伊冉也想不出别的法子?,只好用小时候的法子?,装晕过去。

一院子?人慌了手脚,江氏吓得六神无?主,循哥儿害怕得哇哇大叫。

才成功把江氏留住。

而尚京侯府这边也并不安生。

前脚说,谢词安在惠康坊养外室,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后脚却?被周氏闹出来,是她夫君谢词佑在外养了外室。

这天,谢词安惦记他祖母回?到侯府,和余亮还没?进雾冽堂,就被周氏拦在了半道上。

“二弟,你是侯府的当家?人,你长兄在外养外室你管不管?”

这段时间,周氏一直被这件事折磨,人憔悴不少。也没?了往日那份圆滑和风度,对谢词安的态度也是怨气十足。

自从上次谢词安撤回?袁氏的管家?权后,很少和大房这边的女眷打交道,今日拦住路上,不言语两句,看周氏的样子?不会罢休。

谢词安眉头微皱,情绪掩盖在眼底,淡声道:“我虽是侯府管家?人,却?无?权过问长兄的后院事。长嫂应该去找大伯母和大伯父,实属不该来找我。”

“母亲和父亲,还有祖母,三人都同意把人接进侯府了。难道,现在连你这个当家?人,也不愿意为我主持公道?”

周氏彻底没?了主意,红着一双眼,大声对谢词安吼道。

谢词安迈出的脚步一停,微愣了下眼帘一掀,冷声道:“长嫂想要公道,那你们欠我夫人的公道,又要怎么还。”

想起陆伊冉一次次被她们几人欺负,他一次都没?出面帮过她,心再一次忍不住抽痛和自责。

他连自己妻子?都保护不了,旁人的苦难与他有何?干系。

冷漠离去,不愿再多说一句。

周氏醒过神来后,明白谢词安为了陆伊冉对自己生了怨怼。

从前那个清正的当家?人也变了。

希望落空,周氏哭倒在地。

最后还是谢词婉让人把她拉回?去的,她闹这些天,谢词佑依然不愿意妥协,已打定主意把人带回?侯府。

说来这个外室不是别人,正是谢词佑之前定亲的田婉。

田婉父亲受人陷害,田家?男丁被流放北境,女眷则被卖到青楼教坊司接客。

谢词佑当时在外地任职,让人偷偷把田婉赎了出来,把她安排在一户农人家?。

后来那农人家?的儿子?强要了田婉,无?奈之余,田婉只能嫁给?那人。

谢词佑已有家?室,也只能忍痛割爱,给?了田婉一笔丰厚的嫁妆。

谁知,那农户一家?对田婉并不好,经常非打即骂。

那时谢词佑已回?了尚京,也不能为她出头。

田婉就这样水深火热地过了一年又一年。

去年,范阳侯投毒一事,无?意中谢词安也帮田家?翻了案。

谢词佑亲自找到田婉,才知她这几年的遭遇。当即就让那家?写了和离书,把田婉带回?了尚京。

他心中对田婉有愧,两人经常见面旧情复燃,田婉如今还有了身孕。

谢词佑藏得深,不是他主动说出来,没?人知道他和田婉的事。

如今田家?身世清白,袁氏和谢庭毓也只能妥协。

就周氏一人不甘,闹得如今整个侯府都炸开?了锅。

谢词安怕周氏去仙鹤堂闹,把老?太太接到了,离侯府较近的另一座别院。

本?想着把自己的书籍和衣衫也搬到惠康坊,又怕他祖母伤心,侯府又起别的谣言。

按他的计划,他的生辰在腊月二十八,陆伊冉和循儿已到尚京,到时他再搬过去。一家?三口好团聚。

这日,余亮回?雾冽堂来给?谢词安带换洗衣袍,在抄手游廊碰到好久不见的芙蕖。

那一声娇滴滴的‘余大哥’听得余亮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忙呵斥:“叫我名字,好好说话?。”

“那你倒是问问侯爷,我们两人该怎么安置呀?”

芙蕖紧跟在余亮身后,快到雾冽堂院门?时,被余亮拦在院外。

“没?有侯爷的允许,闲杂人等不能进雾冽堂。”

“侯爷什么时候说的,之前夫人还吩咐我送参汤了。你们不在时,除了书房,管家?不让我进以外,其他地方?都让我打扫。”

芙蕖在府上待久了,脸皮也厚实人也圆滑起来,府上每个人的性子?摸得清清楚楚。知道谢词安不在侯府上,胆子?也愈发大起来。

她步子?轻盈,正向书房廊芜的迈时,就听到身后余亮的抽刀声,才停下来。

脸色一白,不满地抱怨两句出了雾冽堂。

回?到衙门?,余亮就把此事报给?谢词安,并问道:“侯爷,我们已摸清她的底细,还要留到何?时?”

芙蕖刚到侯府不久,谢词安就让人查出了她的底细,是东宫太子?的人安排进来的。

如今太子?正处劣势,之前都没?让芙蕖打探到任何?消息,也没?机会暗害谢词安。

余亮认为不该再留,免得到他眼前来烦他。

谢词安头也未抬,淡淡说道:“那个叫若辰的,给?她安置个可靠的去处。至于芙蕖先留着,还有用处。”

“是,属下这就是办。”

话?说陆伊冉装晕也只能装一次,江氏依然要出门?去。

陆伊冉就只好把真实情况告诉自己母亲。

江氏听后发愣半天,不敢相信。

陆伊冉为了让江氏看明白,当天就让府上机灵的小厮去打听到了。

外商放话?,如果愿意卖绸缎制作手艺的,他赠一件玉器铺子?。

句句与陆伊冉说得分毫不差,江氏这下才知道,自己差点落入别人的圈套。那人不但想要她手上的绸缎,还要她家?的手艺和秘方?。

当年青阳还是个小郡县,没?有如今这般繁华广袤。不兴丝绸生意,大都是制作棉布。

江氏曾祖父不甘落后,外出几年才学到这门?手艺。他凭自己的一己之力?,带动了青阳的丝绸生意。

几代下来,经手的人一多,被不少伙计偷师。

但制作工序繁琐,少一步都不行。他们没?得真传,不是晕染不行,就是刻丝不行,或者是别的问题。

做出来的丝绸,价格上不去,只能低价出售。

一试他们的手艺就露了馅,那外商也看不上。

江家?丝绸最出彩的就是晕染。

尤其是江氏曾祖父自创的几色兼一,在尚京都有名。

陆伊冉外祖父去世前,把秘方?一分为二给?了江氏和她哥哥。

后来丝绸生意一年不如一年,江氏哥哥身子?不好,也不看重?。干脆用另一半秘方?,换了江氏几间铺子?,这门?手艺就落在了江氏一人手上。

现在,就只剩下她们一家?正主了。

那人早晚要找上门?来,陆伊冉不担心手艺泄露出去。晕染的每一缸,都是江氏亲自按照秘方?上配料和方?法调制。

“娘亲,你别担心。爹爹马上就要回?来了,我们如今也知道他们的真面目,一切小心行事就行。”

陆伊冉神色笃定,“况且,我大概也知道了,那个外商究竟是何?人了。”

“是何?人?”江氏这边还没?缓过神,陆伊冉又爆出另一个惊天大瓜。

这还是她那个乖巧懂事的女儿吗?江氏突然觉得,她好像有些看不透自己的女儿了。

“他就是琉璃街,隔壁新开?玉器铺子?的游掌柜。”

新开?的玉器铺子?,江氏自然知道,却?没?人告诉她,那个掌柜原来大有来头。

他这样的身份,一般都不会当众出面,自己女儿又是如何?不声不响知道的。

陆伊冉迎上她娘亲探究的神色,俏皮说道:“他亲自告诉我的,”

“这样奸诈狡猾的人,如何?会据实相告,你莫不是在糊弄我。”江氏见陆伊冉到这时候了还神神秘秘,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得呵斥起来。

陆伊冉只好耐心解释:“都是左邻右舍,别人家?一根针都没?送,他却?送一对珍贵的红玛瑙耳铛给?我们。”

“为什么送我们一副红玛瑙耳铛,样式和成色,是不是和你之前死当的那对极为相似。”

“先与我们拉近关系,让我们放弃警惕,而后出其不意,目的不就是为了你手上的晕染秘方?吗?”

江氏一阵后怕,那日陆伊冉拿回?耳铛后,她迫不及待试戴起来,的确起了上门?拜访结交的心思。

第五十章提醒

第五十章提醒

陆伊冉拿回那副耳铛后, 本想把疑惑告诉母亲。

却意外得知,她母亲在银两周转不过来时,以两千两银子?死当了, 她最喜欢的那对红玛瑙耳铛。

小时候, 陆伊冉悄悄拿出来佩戴时, 被江氏训了一顿,所以她觉得熟悉。

“母亲,你?别担心,幸运的是他的阴谋诡计,我们能提前识破。”

“还是我的冉冉聪慧, 要不是你?及早留心,只怕我们也?就这般稀里糊涂上了当。”

不知不觉, 陆伊冉已经成长为, 江氏慌乱无措时的主心骨。她的沉着冷静让江氏倍感欣慰。

“娘亲,别急,我们一切按兵不动?,”

“该急的是他们?爹爹过不了多久, 就回来了,他们胜算不大。”

她既是在安抚自己娘亲, 也?是在鼓励自己。

这日?,陆伊冉刚到?铺子?,一位穿着朴实,却蒙着面纱的女子?走了进来。

一进铺子?,挑几样绸缎料子?后, 犹豫不决地?又放回原位。

目光直愣愣看向与伙计正在说话的陆伊冉。

云喜见她不买绸缎, 直勾勾看做自家姑娘,忍不住上前询问她有何事。

“我想给我家公子?买料子?做衣袍, 不知怎么选你?们汉人的料子?。”

她语速急满,揭下面纱后,露出一张美艳的脸庞,是一个胡人姑娘。

看到?云喜一愣。

在尚京她们经常看到?胡人,可在青阳,她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么美艳的胡人。

陆伊冉也?发现了那女子?,听到?了她与云喜的谈话,笑意盈盈走到?她面前。从?货柜拿出一匹鸦青色、一匹月白色、一匹宝蓝色,还有一匹暗红色,放到?那姑娘面前。

“这些都是男子?做衣袍的料子?,不知姑娘喜欢哪匹?”

她当即就选了月白色。

又询问起如何缝制。

云喜不解,“这位姑娘,你?既然?不熟悉做衣袍,可以去成衣铺子?挑选一件。”

“可我想亲手做给我们公子?,他帮了我很多。我想感谢他,你?们能不能教教我?”

云喜和伙计一脸蒙。

“自然?可以,不过,你?得自己到?我们铺子?来。”

“好。”胡人姑娘,犹豫半天答应道。

回到?宅院后,那姑娘立马让人为她准备沐浴的花瓣。

她急忙脱掉她刚刚那身棉布褙子?,取下头上的面纱,露出她的真容。

这位胡人姑娘就是游韶的侍妾阿依娜。

她一个人在浴室许久才出来,换了一身绫罗水红襦裙。

问了声丫头:“韶郎人呢?”

“公子?在书房。”

书房中的游韶,正在交代下人差事,听到?脚步声,他随即挥退。

见到?阿依娜出现在自己眼前那刻,他又恢复到?温柔如水的样子?。

“你?骗人,她人很美。”

心中暗道,关键是她身上很好闻。

阿依娜对自己的美貌十分?自负,游韶身边的女人不少,唯独她能留得最久,美貌就是她最有力的武器。

唯一让她自卑的就是她身上的味道,每次见游韶前她都要用花瓣沐浴,全身涂遍香粉。

游韶一脸莫名,把人抱到?怀里,“我何时骗过你?,我的阿依娜才是最美的。”

“我今日?见过你?说的陆家娘子?了,她人很美。”

游韶脸色一变,声音也?不如刚刚温柔,“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你?僭越了,阿依娜。”

“我也?是担心你?,就怕你?这次完不成任务,你?祖父会把管家权传给你?的其?他几位兄弟。”

“到?时,你?一辈子?就得看别人的脸色,受他们的气。”

游韶脸色一沉,推开阿依娜,不悦道:“你?这样贸然?出面,会打乱我的计划。”

“我也?是想帮帮你?。”见游韶有些不耐烦,阿依娜眼眶一红。

不过这次游韶并没来哄她,反而发了火,“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阿依娜你?要记好自己的本分?。”

说罢,愤怒离去。

游韶是西楚人,他本名叫关韶。

是西楚皇商关家的二?房长孙。

关家在西楚的曾在,犹如大齐的穆家。

如今关家掌家人是他祖父。关老太爷年事已高,想把管家权传给自己几个孙子?。

要求便是几人要在一年之?内,开拓一项关家之?前没有涉猎的生意,并做出成绩来。

他让人提前写?好这些生意,让孙子?们抓阄决定?。

关韶就抓到?了丝绸。

西楚冬季漫长夏季短暂,大都以皮料为主,他祖父也?是考验他的能力和耐心。

从?河西开始一路往南,到?了青阳,绸缎手艺才开始盛行起来,尤其?听说江家的晕染手艺最好。

这是别人的祖传秘方?,怎么会轻易给。

于是关韶做了两手准备,到?时就算拿不到?制作绸缎的手艺,得不到?管家权,也?能狠赚一笔到?充盈自己的私库。

对自己祖父交代的事,也?算尽了心。

他计划趁青阳绸缎不景气这两年,把绸缎全部?收买,等绸缎紧缺时,他再高价买回青阳。

再靠低价收购药材,才高价买回西楚,赚中间的高额利润。

西楚的土地?坚硬,盛产矿石,不适合种?药材。都是从?大齐和邻邦国家贩卖,价格昂贵。

他没想到?是,阿依娜居然?主动?找上了门去。

关韶冷嗤一笑,自己把她宠坏了,让她一个胡人侍妾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

竟然?妄想就是成为他的正妻。

出了宅院,关韶的马车直奔汪府。

汪树听到?通传后,让人把关韶请到?正厅,片刻后他才款款而来。

“汪大人,你?让游某办的事,都办好了。不知汪大人答应游某的事,何时兑现。”

“游公子?是在质疑本官的能力吗?”

汪树就是青阳的土皇帝,听不得半句对他不敬的话。

他大腹便便,精明的小眼睛此时正不悦地?看向关韶。

“质疑不敢,不过游某想提醒一下汪大人,县令大人这几日?就要回青阳了,只怕到?时我们的计划越来越艰难了。”

游韶也?不惧汪树的嚣张,他十五岁就混迹名利场,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他与汪树两人是利益关系,汪树拿了他的东西,而他这边却迟迟没有动?静。适当地?提醒,一点也?不为过。

“游公子?别急,本宫等的就是陆佩显回青阳,不出十日?,我就能让他夫人交出手艺和秘方?如何?”

“好,那游某就先?回去等大人的好消息。”

游韶走后,汪树阴沉着一张脸,旁边伺候的人说道:“老爷,要不要奴才带人去收拾此人,给他长点记性。”

“现在还不是时候,此人看似只是一个出手阔绰的商贾。但身份绝不简单,不能鲁莽行事。”

汪树背后的靠山看似是陈劲舟,实则是皇后娘娘,他敛的财,有一部?分?是进了谢词微的私库。

游韶一出手就是金银珠宝,并为府上每个女眷人手一套宝石头面,有几人不心动?。

还有价值连城的东珠,他一送就是两颗。

汪树只敢自己留一颗,另一颗,让人专程送到?尚京皇后娘娘手上。

游韶不会心疼,他用的都是关家的财。成功了他名利双收,不仅能成为管家人,自己也?能狠赚上一笔。

不成功,他也?不亏,他还有别的方?子?自保。

尚京城外军营

余亮从?官署区办差回来后,神色有些不对,杵在谢词安桌案前半天不动?。

“有何事说吧。”谢词安正从?练武场回来,手持茶盏,漫不经心问道。

“侯爷,夫人在御街的铺子?惹上麻烦了。”

午时,天空突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御街上的行人也?是着急忙慌往家赶,偶有两个想进来躲雨,被路人劝走。

前堂的伙计啐一口,“不进来更好,都是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东西,冤枉我们。”

昨日?,有人到?他们铺子?来闹事。说是喝了他们铺子?的暑汤,中了毒,上吐下泻,到?现在都没好。

经此一闹,生意也?是一落千丈,昨日?的糕点没卖出去一块。

今日?陆叔又让肆厨重做糕点和暑汤,依然?没一个客人上门。

伙计哀叹一声,正想抽空打个盹。

一辆马车停在了铺子?门口,伙计一看来人,困意立马烟消云散。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弱弱喊了声:“谢,……都督。”

谢词安踏进铺子?,环视一周,进了后堂。

厨房里陆叔和两个肆厨,看着堆在橱柜上的糕点和暑汤,也?是一筹莫展。

“陆大哥,只怕这生意是做不成了,今日?就关门吧。”牛婶看着辛辛苦苦做的东西,被人嫌弃心中也?不好受。

这些暑汤,还是去年她和陆伊冉辛辛苦苦自创出来的,这样一桶一桶倒掉,心疼得很。

“谁说关门,生意照样做。”谢词安笃定?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陆叔震惊得直发愣,还是牛婶慌忙中扯了扯他衣袖。

“侯……爷,你?怎么来了。”

陆叔战战兢兢迎上去。

“我怎么不能来。以后你?们铺子?里有事,记得来寻我,莫要让你?姑娘知晓。”

陆叔半天才迟钝应了声:“嗯。”

谢词安随手拿起一块糕点吃起来,脸上神色也?柔和起来。

果然?和他记忆中,桃花糕的味道一样。

他们刚成婚时,夏日?回来,陆伊冉必会给他做上一碟。

那时他不懂珍惜,还嫌弃太过甜腻。如今想吃她亲手做的,却没有机会。

脑中出现,陆伊冉汗流浃背,忙碌的身影,

谢词安忙背过身去,眼中已依稀有泪。

片刻后,他唤进余亮和十几个皇城司的侍卫。

他们个个动?作麻利,不到?一刻钟,这些糕点和暑汤全部?被包好带走。

陆叔和肆厨一脸不解。

“糕点和暑汤继续做,最晚到?酉时,就有客人上门。”

“去忙吧。”

见陆叔还一脸懵,谢词安出声催促。

“小的们,一切都听侯爷的。”

余亮带着侍卫们,从?皇宫内苑送起,上到?贵人嫔妃,下到?宫女太监,连侍卫们人手一份。

皇宫送完,又去官署衙门送。

糕点还没送完,铺子?就有客人陆陆续续上门。

她们声称,宫中的贵人和官爷们都敢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果然?傍晚时分?,铺子?生意又恢复到?忙碌的状态,还有皇城司的侍卫们来帮忙。

这下,就更不敢有人造谣中伤这铺子?了。

同时,谢词安也?去了趟宫中华阳宫。

谢词微正在恼火谢词安搅了自己的好事,正想找他问个清楚,他却自动?送上门来。

“二?弟,你?最近的行为,让本宫很是不解,你?是不是忘记了,谁才是自己人。”

谢词安恭敬施礼,回道:“娘娘不必提醒,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臣今日?来,就是有一句话想告诉娘娘,别动?臣的夫人,臣不会再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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