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只要能够和你在一起，哪怕我只是他的替身。--许静

宁昔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目光从百叶窗中追随着在外边忙碌着的许诺，转眼半个多月过去了，许诺始终对他礼貌到冷淡，他的心日益焦躁，却想不出一点办法来。

有人敲门，宁昔不耐烦的说道，“进来。”

宁昔看着推门进来的男人微微一愣，“老八，怎么是你？”

男人关上门，走到沙发前坐下，“三哥，你都快把兄弟们忘了吧。”

宁昔微微一笑，“你小子一向无事不登门，说吧，找我什么事？”

男人将手里的资料袋扔到宁昔的桌子上，“三哥，这回我可以给你办事的。”

宁昔抽出袋中的资料，飞快的翻了几页，转头问他，“这事怎么交到你手上办了？”

“常兴在我手里借了十万，那天去找他，他说在帮你做事，我就接过来了。三哥，现成的兄弟不用，你又何苦去找外人？”

宁昔将资料放到桌子上，签了一张支票递给男人，男人脸色一沉，“三哥，你这样可就看不起我了，虽然当年大家有点误会，但是现在可都解开了。”

宁昔的手在空中停了一下收了回去，“老八，那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男人站起身，“三哥，兄弟间不用这么客气，要是有心，哪天回去大家一起吃顿饭，大哥很惦记你。”

男人说完也不等他回话，转身走了出去。宁昔看着他关上门，皱起眉轻轻叹了口气，低头看桌子上的资料，第一页上别着几张照片，他取下来一一看过去。

照片应该是几年前照的，有许诺和沈非的合影，也有他们和许静一起的合影，那时的许诺看起来很开心，和沈非互相挽着，眼睛里都是笑意，沈非看着许诺的目光，也有着满满的宠溺，任何一个人都能从中感受到他们的情谊。但是，只是几年，许诺就安静到冰冷。

宁昔将照片扔到桌子上，拿起资料越往后翻脸色就越难看，全部看完将资料往桌子上重重的一摔，站起来在办公室中来回走了几圈，才使劲呼出了一口长气。

宁昔转头去看外边的许诺，许诺正低头整理文件，宁昔痴痴的望着，想着他曾经受过的苦痛，心里阵阵难过。

正想着却见许诺站起来向他的办公室，他慌忙走回办公桌将资料扫进抽屉，刚站直身子，就传来了敲门声。

宁昔忙说，“请进。”

许诺走进来，将手里的文件递给宁昔，“这是合作的意向书，已经全部整理好了。”

宁昔接过文件，眼睛却一直盯着许诺，“许诺，你有什么打算？”

许诺一愣，会过意来说道：“明天有些细节再跟进一下就全部完成了。”

“你准备回去了吗？”

“事情做完了当然是要回去。”

“许诺，留下来。”

宁昔说着拉住许诺的手，许诺退了一步顺势抽出手，冷冷的说，“事情做完了，我没有理由再继续留在这里。”

宁昔急了，冲口而出，“你回去做什么？是面对伤害你的沈非，还是背叛你的弟弟？”

许诺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外走，宁昔急忙拉住他的胳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说的，许诺，我真的是不希望你继续受到伤害。”

宁昔看见许诺不说话，又说，“我会和蒋晟要求你做项目的执行经理，只要你愿意呆在这里，什么要求我都可以答应。”

许诺缓缓转过身微皱着眉看着宁昔，想了一会终于说，“好，我留下，但是无论我什么时候想回去，你都不可以为难我。”

“当然，我只是希望给你一个安逸些的环境，并不是拘禁你。”

许诺点点头，把胳膊从宁昔的手中甩脱，走了出去。

宁昔关上门，脸上笑成了花，立即给蒋晟打电话，用少两个百分点纯利的收益来换取许诺的继续留下工作，他却开心的好象赚了一大笔钱般。

宁昔一下午心情大好，公司里的员工见惯了老板冷冰冰的模样，突然看见他欢喜的样子倒是有些不适应了，于是窃窃私语的结果就是，老板恋爱了。

许诺在下班前整理好自己的用品正准备往外走，宁昔走了过来，“许诺，为了咱们的继续合作，一起去喝一杯吧，我很想喝你调的酒。”

许诺淡淡一笑，“好。”

宁昔开车先将许诺带到一家店面不大却很干净整洁的小餐厅，坐下后，老板送来菜单，宁昔递给许诺，“点你喜欢吃的，一会要喝酒，要先填饱肚子。”许诺接过来，在看宁昔的时候，眼中滑过一道微弱的光芒。

两个人点了四个菜，味道家常吃着却很舒服，吃完饭，宁昔看看表，还不到八点钟，又要了一壶茶歇到将近九点才起身去酒城，还是那家-----passion。

进了酒城，一直走到吧台，宁昔先和隋扬打了招呼，在吧台边的椅子上坐了，看许诺还站在一边，便招呼他坐下，隋扬问宁昔，“你的朋友身体好些了吗？上回他调的酒真的不错。”

宁昔笑道，“我也是想喝他调的酒才请他一起来的。”

隋扬眉毛一挑，“那好啊，我也有口福了。”

许诺听他们这么说跳下椅子，“现在开始吧。”

隋扬转头给吧台中交代了，将许诺让了进去。

许诺很快调了两杯酒出来，分别递给宁昔和隋扬，这次却不是“恶魔”，通体由上至下的湖蓝色的晕染，非常的美丽。宁昔尝了一口，入口甜中带苦，后味是薄荷的清香。

“这个又是什么名字？”宁昔问许诺。

“多瑙河之波。”

隋扬喝完意犹未尽，“许诺，再给我调一杯吧，什么都可以。你调的酒真好，有没有兴趣来我们这里兼职。”

许诺调着酒，听见他后边的话微微一笑，却不说话。

宁昔却不愿意了，“隋扬，他可是我们公司的项目经理。”

隋扬笑道，“我只是说让他兼职。”

宁昔正要说话，旁边一个人摇摇晃晃走过来，重重的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冲着许诺喊道，“给我一杯恶魔。”

许诺的手一抖，往调酒壶里的酒就多倒了几分，他放下酒瓶，看着已经半醉的沈非，“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可以来，为什么我就不能来？”沈非歪着头看许诺，许诺悄悄做了个深呼吸，低下头继续调酒。

宁昔看见沈非，原先的好心情被一扫而光，他皱着眉盯着沈非，却一时也不好有什么动作。

隋扬见他们似乎认识又不太对盘，忙说，“他是我这几天请来演出的许静的朋友，许静明天还有一场就结束了。”

宁昔拍拍隋扬的肩膀，“没事，其实，其实都是朋友。”

隋扬“哦”了一声不再说话。

许诺这回一次调出三杯“恶魔”，分别放在三个人的面前，然后从吧台走了出来，对宁昔说，“你喝完这杯咱们就走吧。”

沈非端起酒就已经一饮而尽，听见许诺说要走，从椅子上溜下来，跌跌撞撞的走到许诺面前一把抱住他，宁昔急了，拎起沈非的衣领拽过来，照着他脸上就是一拳，沈非退了几步坐在地上。

宁昔还准备再打，许诺拉住他的手腕，“宁昔，你做什么？你没有看见他喝醉了吗？”

许诺走过去将沈非扶起来，问隋扬，“能帮我找个可以让他休息的包间吗？”隋扬叫过一个侍应生，让他带许诺他们过去。

宁昔看着许诺扶着沈非离开，气的一拳打在吧台椅上，椅子被打的晃了几晃，隋扬走过来搂住他的肩膀，“宁昔，你喜欢他？”

宁昔仍是一脸怒气，也不说话，隋扬轻笑了几声，给他手里塞了个小小的纸包，宁昔愕然，“这是什么？”

“迷魂散，冲在水里喝了包他什么都听你的。”

宁昔将纸包塞回隋扬手里，“我不要，我想要的是他的心。”

隋扬又把纸包递回来，“兄弟，先装上，说不定有用的上的时候，人有的时候只是喜欢得不到的，也许你和他过一晚就觉得没有什么了。”

“我对他是真的喜欢。”

隋扬笑道，“真也好，假也好，象你这样永远都得不到的，你在这等他吧，我还有点事情要做，不陪你了。”

宁昔盯着手里的纸包看了一会，还是把它装进了兜里。

许诺将沈非扶进包间让他靠在沙发上，出去要了杯冰水回来递给沈非，“喝点吧。”

沈非看着许诺，突然伸手一把抱住他，许诺手往旁边一让，里边的水大半洒到沈非的衣服上，许诺推他，“沈非，放开我。”话声刚落，沈非的唇就落了下来，炙热的气息瞬息弥漫在他的口腔中，许诺微微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闭上眼睛任由他的唇舌和自己纠缠。

沈非的唇终于离开许诺的唇，滑落到他的耳边，伴杂着急促的呼吸，深痛的叫着，“许诺，不要离开我，我爱你，许诺。”

许诺睁开眼睛，望着包间的墙壁，这叫声唤起来了旧时的记忆，他的眼神迷乱中带着几分痛楚，终于恢复到冰冷。

许诺猛的推开沈非，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走到吧台，宁昔正坐在那低着头发呆，他匆匆说了句，“走吧。”自顾自的往外走去，宁昔忙跟了上去。

许静演出完将已经睡着的沈非带回临时的住的酒店，帮他脱去衣服盖好被子，自己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却见沈非已经把被子蹬到一边去了，许静摇摇头，过去帮他拉好被子，手轻轻扶上沈非的脸，这梦寐多年的人如今和他朝夕相伴，他却感觉不到一点快乐。

许静轻叹口气，坐到旁边的沙发上，到现在他都总是在想三年前他是否做错了。那几天许诺出差，沈非心情不好喝醉了，错把他当成了许诺要了他，偏偏许诺提前回来看见了这一幕，其实他是看见许诺的了，但是当时的那一点私心让他装做不知，许诺站了一会就走了，一走就是三年。

沈非因为伤心经常喝酒，每次喝醉了就会把他当成许诺，他贪图那一份温存，每次也都由他索求，日子久了，沈非终于接受了他，但只是接受而已，他比谁都明白，他并不爱他。

一个月前许诺回来了，他执意让许诺住回来，是为了兄弟之情，也有另一种私心，他想看看沈非的反应，结果，比他想象的更加糟糕。

床上的沈非有了动静，许静凑了过去，只听见沈非喃喃的叫着，“许诺，许诺，不要走。”

许静脸上闪过一片黯然，很快换上微笑，“沈非，我在这里。”

沈非睁开眼睛，看着面前模糊的人影，依稀的相似让他产生错觉，他伸出手将面前的人搂进怀里，吻住他的唇。

许静闭上眼睛，全心全意回应着沈非的吻，哪怕知道沈非意识中吻的不是自己，他还是贪恋这份炙热的感觉。

因为，沈非清醒的时候，即便是要他，也从来没有吻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