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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第四章 人命

  • 作者:闻山如是
  • 类型:穿越重生
  • 更新时间:2024-04-27 03:43:43
  • 章节字数:1454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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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妖侍阙尘从帘后探出脑袋,其额际长的那只弯而尖的犀牛角将门帘高高挑起。

看清来人后,阙尘咧嘴一笑,招呼道:“原来是沈姑娘!许久未见啦!”

傅声闻侧眼打量,此妖侍个头不高,四肢短粗有力,嗓音浑厚透着憨态,眼如黑豆、鼻梁高挺,五官极不协调,双颊被水汽蒸得红扑扑的,满头大汗,手里抓了条淌水的葛布,弄得身上湿哒哒的,确乎如同一只刚从热池中浮身而出的犀牛。

沈寒枝微笑颔首,想到当初为了追查诛妖录,自己随口骗阙尘说来骨阆郡寻亲,如今竟一语成谶真的认了个阿弟!她圆谎道:“我找到阿弟了,特意带他来照顾你的生意。只是,阿弟吃了许多苦,这身上……”

阙尘看着傅声闻,心道此人确实比别人更脏一些。可因自己相貌古怪,别人大多不敢也不愿让自己服侍,赚的钱与其他妖侍相比少了很多,所以每当听到有客人主动找他,他便会立马应下,此刻更是乐呵呵地摆手说:“不妨事不妨事,有活计做我很开心!”说完还客客气气地唤了傅声闻一声“公子”。

“你去吧,洗完在此等我。”沈寒枝正往女池里走,忽觉手腕一紧,回身看去。

傅声闻满脸愁容,急切问她:“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要走吗?”

“我等会儿去给你买身新衣裳,很快就会回来。”沈寒枝耐心解释。

傅声闻却仍不放心。沈寒枝无奈,指了指他的脚,说:“我的东西还在你身上,这条腰带虽不起眼,洗净了拿去当铺也能卖个十文钱呢,你帮我看好它。”

傅声闻这才犹犹豫豫地松了手,跟着阙尘走进男池。

湢杅轩门面小得可怜,内里却大有乾坤,穿过一条长廊后就是一座宽敞的汤池,池中不下几十人正在泡澡,立于旁侧的屏风后面还有一排人趴在柖床上享受搓背小工的服侍。

“公子,这是咱家的大池,我方才就在那屏风后干活来着。”阙尘介绍道,“您瞧池子里的水,热腾腾咕噜噜的,可都是天然的温泉水啊!烧水工们需要不间断地把数枚铜块放在火上滚得通红,再扔进池底的夹层里,如此既可以保持水的热度,也不会烫伤在池子里泡澡的客人。不过您开的是小池,咱们还得再往里走走,您跟紧我……”

傅声闻经过大池时听见搓背小工们正欢快地唱歌:

“挥肘轻手哟吼!除污净垢咯噻!洗呀么洗香香——嘿!钱就挣到兜兜里啊嘞……”

荒腔走板,毫无音律。傅声闻不忍再听,盯着阙尘的角,“你的头上……”

阙尘以为是工帽歪了,连忙伸手去扶,不敢丢了湢杅轩的脸面。

“……为什么长了只角?”

阙尘手一顿,有些不好意思道:“回公子,我是犀牛妖啊,天生就有这根犀牛角。”说完还嘿笑两声。

“不能藏起来吗?”

“呃,我术法低微,修习不够,还……还暂时藏不了这角。”阙尘越说声音越小,羞赧地垂着头,生怕傅声闻说出什么嫌弃的话。

傅声闻只是嘀咕了一句:“那很危险。”然后指着那群搓背小工又问,“他们也都是妖吗?”

阙尘见傅声闻毫无异色,稍稍松了口气,边走边道:“都是,湢杅轩本就是一家妖店,专为赋闲之妖开设的,雇工是妖,老板亦是妖。我们老板是想让平妖们能有地方谋个营生,好养家糊口。”他担心傅声闻害怕,急忙补充道,“客官莫要紧张啊!咱家是妖店不假,却比别家人开的店都要实在!不是我夸嘴,上个月邻街的桃仙堂因强制要求客人在其店内预存百两银子,而被客人以强买强卖之名告到了官府,还有上上个月斜对面的伍垢堂也是被人当街骂店大欺客,用未洗干净的葛布帮客人擦拭身体,害得那位客人肌肤又红又痒了好几日!最后衙门判伍垢堂赔偿,伍垢堂死活不认,非说是客人自己吃错东西生了肤疾,反而弄脏了店内汤池的水,现在两方还扯皮呢!我们湢杅轩就从未发生过此类之事,嘿嘿!”

他停在一间浴室门前,恭恭敬敬地朝傅声闻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到了,公子请先进去却衣,换下来的衣物放在长凳旁的小竹筐里就好,待沐浴结束会有浣衣小工将清洗干净的衣物送还回来。”

傅声闻奇怪道:“你不跟我一起进去吗?”

“自然要跟,只是我要先将这凤灯点燃,再领来香料和茶饮,公子需稍候片刻。小池里面水都是热的,公子可先用莲蓬洒简单冲沐一番,再入汤池。”阙尘躬了躬身,说完便去点燃凤灯。

门口立的两座烛架上共有凤灯三十二盏,点燃时会散发出阵阵沁脾幽香。傅声闻只轻嗅了一下就觉察不对,蹙眉质问道:“这是什么灯油?怎会有如此香味?”

阙尘没见过哪位客人对灯油感兴趣,如实回道:“就是寻常的灯油啊,集市上随处可见的那种,只不过杂工们往每盏凤灯里注油时会点几滴合欢汁液,这样灯油燃烧起来就会散发出香气。合欢有安神之效,能令客人身心放松,待会儿所用的香料中也有此物。”

“不必再点了,我不喜欢这味道,还有你取香料时也不必拿什么安神效果的,只拿……”傅声闻想了想,“拿可以去除臭味的即可,最好是花香,香味越浓越好。”

阙尘不懂但照做,只燃了两盏凤灯便收去火折子,跑去庋间取香料和茶饮了。

傅声闻撩开纱幔走进小池,此处确比大池雅致得多,四方的石砌汤池里盈满干净透亮的浴水,水面漂浮着荷瓣和泽兰,柖床也更宽大柔软,床尾的屏风后是一处隔间,上空挂着用于冲沐的莲蓬洒……

傅声闻迅即脱下这身烂得不成体统的衣裳并将它直接扔进渣斗——一堆破烂的布条实在没有清洗的必要,况且沈寒枝说了,她会给他买新衣服。就在他准备拆除绑在脚上的腰带时,突然顿了住,盯着沾血的腰带若有所思,最终只把它放到了小竹筐里。

罢了,她既说想要,就先留着。

傅声闻迈步跨入隔间,扭动莲蓬洒的手柄把水量开到最大,热水不断流泻而出,滑过他健壮优美的肩线胛骨,沿着坚实硬朗的腰腹滴落至腿侧,将身上每一寸被泥土和死虫弄脏的肌肤都冲洗得干干净净,水汽氤氲,热雾蒸腾,亦令他多日来的疲倦与紧绷得以舒解。

只是当指尖触到右腿髀骨处的那道伤口时,他心里仍是一阵闷痛,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

此伤虽愈,却因对方出手果决狠厉而导致伤口极深,留下了两寸再难除去的疤痕。傅声闻心道,自己从小到大受伤无数,唯有这一道,伤时最痛!他定不会轻饶那人,必要让其付出代价!

隔间外倏尔响起阙尘的声音:“公子,您若是冲沐好了,便可以出来搓背了。”他已取回茶饮并将澡豆、艾草水、桂花油及粗细葛布、搓石洗匜、梳篦发粉等物一一摆在桌上,另外还把两小瓶香料装入纱囊投进了汤池之中。

傅声闻关了莲蓬洒,披了件薄绸浴衣缓步走出隔间,脚伤未愈,他不敢用重力。

阙尘抬眼看去,登时愣住:眼前的男子冲沐后当真是一个俊郎君,昂藏七尺、修长挺拔,肌肉紧实得令人好生羡慕!且瘦而不柴,虎背狼腰,要啥有啥!小犀牛妖吞吞口水,偷瞥了眼自己的手脚……

哎,不可同日而语啊!

阙尘低下了头,请傅声闻坐在柖床边,又用药匙挖出一小勺金疮药均匀涂抹在傅声闻的脚掌处并说:“我方才查看过,这瓶金疮药与寻常药品不同,应当是妖所制,其中蕴含了几分妖力术法,药性很强。幸而您脚上的伤口也不深,涂抹后无须半炷香便可痊愈了……”他在伤口上覆了一层薄而透气的绢帛,打算等搓完背再拆开看看伤情,正要收起药瓶,忽又见傅声闻露出来的右腿上还有一处明显的划痕,似乎为刀剑所伤,且是新伤。

傅声闻止住阙尘欲上药的手,道:“此处就不必了,伤口已愈合,再涂抹也没什么意义。”

“是。”阙尘把金疮药瓶放在旁边,端来茶饮,道,“公子请用茶点。”

方才被热水一通浇淋,眼下的确饥不可堪,傅声闻接连吃下三小块萝卜糕、饮完两盏清茶才稍觉饱腹,然后趴上柖床,任由小犀牛妖揉搓着他的身体。

阙尘先是用一块粗葛布包住搓石几番轻搓,肌热垢浮,不多时便令肌肤露出原本的光洁之态,再用洗匜沿脊背慢慢浇下温热的艾草水,将两粒澡豆置于后背上,改用细葛布揉化擦拭,冲净后又以锦布包制香料的美人锤捶背按摩经络,终令人疲乏感一扫而光。

本以为这么脏的人需得费上好大的力气才能搓净,想不到尽是些浮尘泥污,颇易去除,还挺省劲儿的。阙尘内心窃喜,扶着傅声闻起身来到池边,确定他脚掌的伤已经愈合才请他步入池内。

涌动的热流裹住全身,傅声闻难得卸下戒备,张开双臂倚靠在汤池的边缘,颇为惬意地闭上了眼睛,心中暗道:真是许久未曾这样舒坦了……

与此同时,阙尘取来一柄小铜剪,一边为傅声闻修甲,一边细数道:“汤池放的香料里有金银花、白鹤花、千里光、石菖蒲等二十多种药材,可理气散瘀,舒筋壮骨。公子喜好花香,我便从庋间多拿了些栀子和丁香研成的香料,公子可还满意?”

“嗯。”

“……”

阙尘翕动两下嘴唇,不知要聊些什么好,索性又把嘴闭了上。他总感觉这位公子此刻的举止神态与方才在沈姑娘面前不大一样,却也说不好到底是哪里不同。

“中池是什么样的?”傅声闻突然问道。

阙尘一愣,答:“中池地方特别小,一个个小隔间并排设立,每间只够一人冲沐,水也不热,平日里只有车马夫愿意去那儿洗澡,图个便宜。”他想了想,笑眯眯地又说,“男池是这样的,至于女池,我也没去过,不晓得是不是与男池一样。但听女工姐姐们讲,女池惯常人少,是个偷懒的好地方,嘿嘿。”

傅声闻“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问:“你跟沈……你跟我阿姐很熟吗?”

“沈姑娘此前来过湢杅轩两次,一次是店里招工,她来谋差,再有一次就是来冲沐了。”阙尘记起旧事,感叹道,“沈姑娘脾气很好,我记得招工那次老板非但没有雇佣她,还当众挤兑她,嫌她不是真正的妖!哎,多丢面子啊,换作旁人早恼了,沈姑娘却没一句辩驳之言,只笑了笑便离开了。后来我在街上碰见她,她居然主动同我打招呼!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要知道旁人见了我的样子唯恐避之不及,可沈姑娘从没有表露过半分的嫌弃!当时我同她多聊了两句,得知她是来骨阆郡寻亲的,身世十分可怜,便说自己会帮她留意着,还建议她去城隍庙转转,那里最近多了几个脸生的乞丐,万一有公子您的下落呢……没想到她将此事记在了心上,等再来湢杅轩的时候竟跟小二哥说把她买的茶饮全记在我的工账上!嘿嘿,真是心善……”

傅声闻薄唇微动,犹豫半晌终是没问出心底的疑惑:什么叫不是真正的妖?据他所知,沈寒枝分明与妖无异……

他毕竟不是沈寒枝的阿弟,若将此话若问出口,必定引起犀牛妖猜疑。傅声闻不想徒生事端,心道还是不问了,今后自己多加留意便是。

指甲修得差不多了,阙尘又拿来梳篦替傅声闻濯发。他用篦子仔细清理藏于发间的细小发垢,把粘成小团的发梢逐一梳理开,且忍不住感慨:“公子的头发虽乱,但每一根发丝都乌黑明亮,待梳洗通顺了一定好看!哎哟,我真是羡慕您呀,生得这般好,沈姑娘也好看,想必您二位的娘亲亦是一位绝色美人吧!”

娘亲……

傅声闻有些失神,双眸渐渐黯淡,惝恍应道:“我自小为人所弃,从未见过娘亲……”

小犀牛妖歪头想了想:“不对呀,我怎么记得沈姑娘说,你们的父母是几年前乡下闹灾时在逃荒路上饿死的?莫非是我记错了?”

傅声闻瞬间回神:“是!是饿死的,你没记错。”他飞速思考着扯了个慌,“我前阵子颠沛流离害了热病,烧糊涂了便记不住许多事,方才所说的乃与我一同行乞之人,他是个弃儿,自小不知父母的样子。”

“哎,多灾之年各有不测啊!公子能与家人团聚已是老天爷眷顾啦!”阙尘没多想,把发粉轻撒在傅声闻的长发上,再换用梳子拢顺发丝,以清水洗濯后用葛布擦净水珠,最后在发尾处涂了些桂花油。

家人?傅声闻眼底泛着复杂的神色,嘴角牵起一抹讥诮意味的笑,低低应声:“嗯,是。”

* * *

另一边,沈寒枝早已沐浴完毕,来到宝食街买衣裳和吃食。

“你阿弟能有这么高?”成衣铺的掌柜显然不信沈寒枝比划的高度,他审视着沈寒枝,瘦小如她,怎可能有如此高大魁梧的弟弟?

沈寒枝却道:“他真有这么高,您就放心找吧,衣裳大一些他才穿得下。”

掌柜的一边半信半疑地翻找尺寸合适的衣裳,一边打趣道:“姑娘,你看起来瘦瘦小小的,阿弟倒是长得高,怕不是自小家中有什么好吃的全都紧着阿弟了吧?”

听到这话,沈寒枝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一个画面:一家四口围坐在四方桌前吃饭,女孩要夹一只鸡腿,却被阿弟抢了先,娘亲笑着把鸡腿一分为二放在儿女碗里,又把另一只鸡腿夹给了父亲,而父亲亦是舍不得吃,鸡腿就这么在两只碗里躺过来躺过去……

可惜,这种温馨的画面永远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沈寒枝停止妄想,敛了敛心绪同掌柜的玩笑道:“是啊,阿弟自幼得父母偏爱,幸好一只鸡只有两条腿,若是有十七八条腿,阿弟还不知会长多高呢!”

“哈哈哈,姑娘说话当真风趣!”掌柜的东翻西找了好一会儿,终于从柜台最底下翻出了一身裋褐递给沈寒枝,“姑娘,你要的款式只剩下这身了。”

“多少钱?”

掌柜的笑眯眯比了个手势,“不贵,四百文!”

“四……”

好贵!

若非见傅声闻穿得实在太烂,而自己也没有时间带他买布裁衣,沈寒枝绝不会来买成衣的。她摸着裋褐细细察看,料子是最廉价的粗布,款式简单,没有任何花纹点缀,而且被压在最底层,想必是一直没人愿意买,应当还有砍价的余地……

沈寒枝环顾左右,发现架上摆了双厚底布鞋,内心迅速精打细算一番后指着布鞋问掌柜的:“若我再买一双鞋,可否算得便宜点?”

掌柜的见她年纪尚小,便猜她其实是偷拿了家里的钱跑出来给小情郎买衣裳的,阿弟什么的都是借口。他不想多费唇舌,只道:“算了算了,那布鞋原价八十文,加在一起,最低给你四百五十文!”

沈寒枝还想再杀一杀价,结果被掌柜的瞧出了意图。掌柜的连忙张嘴堵住了她的话,说:“小姑娘,这已经是最低价,不能再便宜啦!”

沈寒枝只好把话吞回肚子里,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好吧。”

买完衣裳出了店铺,沈寒枝又在一家路边摊铺花费十文买了五只大馒头,自己留下一只,其余都用油纸包好带回湢杅轩,连同衣鞋一并托店小二交给了傅声闻。

“只剩四十文了……哎,钱真不禁花。”沈寒枝坐在湢杅轩门前的石凳上深深叹气,将余下的钱认真数了两遍,然后装进空瘪的荷包里,勒紧袋口系在腰间,因怕遭毛贼觊觎盗抢特意多缠了两圈。

普济院百十口人近来忙着搬家,处处都要花钱,虽说其中有的男子可以外出寻工自食其力,甚至还能对院内稍作贴补,但总归是不太够的,那些老少妇孺仍需要依靠普济院吃住,所以剩下这四十文钱说什么也不能再花了,得留着买些口粮,如今市上斗米八文,若赶上不往米里掺沙的良心商家,便能买足五斗,省着吃约莫可过一个月……

沈寒枝越算心情越沉重,恨不能立时将魏关埔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她忿忿地咬了一大口馒头,吃到一半,突然听见身侧传来男子的声音:

“姑娘怎独自在此?”

沈寒枝侧目瞥去,一个尖嘴猴腮、眉眼间充斥着猥琐气息的陌生男子正朝她靠近。

“等人。”沈寒枝语气淡漠,咬着馒头慢慢咀嚼。

“相逢既是缘分,在下今日有幸遇见姑娘,想邀姑娘去水月阁小叙……”男人好色的眼神上下扫量沈寒枝,看样子对她的相貌颇为满意。当注意到她手里捧着的馒头时,男人立刻露出了鄙夷之色,撇嘴道,“水月阁的糕点可比此等粗食好吃得多,不知姑娘可否赏光?”

“不赏。”沈寒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男人十分不悦,懒得再装,竟直接上手去扯沈寒枝的衣裳,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着:“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爷带你走是看得起你,你倒好,还端起架子来了?!哼,本就不是什么干净的女子,跟小爷面前装什么三贞九烈?!”

“仅凭你一张嘴便可肆无忌惮地造谣我了?”沈寒枝冷眼反问,“那你倒是说说,我怎么不干净了?”

男人自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见对方不说话,沈寒枝便也不再咄咄逼人,想着得饶人处且饶人,只专心啃馒头。

男人原是看此女容貌姣好、孤身一人且玉软花柔毫无反手之力,便想将其拐去云雨私情一番。不料被当众驳斥,颜面尽失,男人顿时恼羞成怒,不由分说拽起沈寒枝的胳膊就走,还叫嚷道:“今日这酒,你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

争执之际,半只馒头被男人挥落在地。

沈寒枝本无意生事,故不曾使力,任由男人将自己拉出去三步有余。她想着再多说两句劝言,若对方就此放手,此事便罢了。但眼见馒头掉在地上,沾了灰再吃不得,她立刻生气起来,再忍不了男人的放肆,左脚微微后撤半步欲先站定不动,待等对方挣动时再反将其带倒——论气力,眼前这只瘦鸡子可不是她的对手。

谁知傅声闻突然冲了过来,仅用一只手便轻易按住了男人的肩膀,五指猛一收紧,使了蛮劲儿狠掐下去,骂道:“不识好歹!”

男人瞬间松开了手,疼得龇牙咧嘴,哀嚎着认了怂,鼠窜而去。

沈寒枝抬眼望去,那个蓬头垢面、看不清真貌的小乞丐已然不见,现在的傅声闻乃干净清爽、英气勃发的少年郎,粗布裋褐亦遮不住他出尘潇洒的气质。

“你……”沈寒枝想说,你不像个乞丐。但她压住了这句话,只在心中忖度:有如此气质之人绝非寻常乞丐,捡了他,不知是对是错……

她承认傅声闻长得好看,但也因此对他多了几分防备。

傅声闻露出略显局促的神情,低头检视自己身上有何不妥,“很怪吗?”

沈寒枝轻轻摇头,“没有。”

傅声闻把洗净的腰带交给沈寒枝,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指,立马缩回了手,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手里的馒头,忽然想起自己刚才躲在湢杅轩门后偷瞄沈寒枝,见她大口吃馒头犹如畅享珍馐一般特别的香,又想到小犀牛妖端来的那碟茶点里自己剩下的两块萝卜糕,觉得应该带来给她的。

沈寒枝没注意他的反应,把腰带缠成一小卷收进荷包,便带着傅声闻往魏宅赶去。

二人来到魏宅时恰巧碰上僚佐护送魏关埔回来,与此同时还有一女子等在魏宅门口,乃魏关埔的小妾巽娘。

巽娘扭着杨柳腰肢迎了过来,半倚半靠在魏关埔怀中用吴侬软语倾诉思念之情。

然而魏关埔疲累不堪,灰头土脸的毫无与之温存之意,甚至连正眼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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