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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因组根本匹配不上，我想的太天真了，真的以为一通百通，世界上那么多植物，要是它们基因都完全相同，还要我们研究干什么？”

实验室内，忙活了两天的申慧无比沮丧，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错误的。

她此刻显得十分焦躁，在实验室里走来走去，操作台上的仪器还在不断比对两种植物的基因序列，然而迥然不同的数据让她再次产生一种挫败感。

这种挫败感在过去将近十年的时间一直萦绕着她，把她从一个众人歆羡仰望的天之骄女变成一个默默无闻的开始会耍手段的疯女人。

申慧被一种巨大的失败感笼罩，花费了十年研究的方向真的是正确的吗？

她再次怀疑自己选择的正确性，蹲下去捂着脑袋，不想看任何人。

她的学生已经习以为常，只是每次看到这种情况时也忍不住难过，还有一丝害怕。

他们最重要的就是研究出成果，可要是就算他们毕业也没有好的成果能够发表，对他们以后的发展真的很不利，可是导师对他们又真的很好，让他们改投他家，他们心里也接受不了。

处于两难之地的他们犹豫之下还是起身拉起她。

“老师，快起来吧，小朱老师还在这里呢。”

“一次不成就两次，不是你告诉我们的吗？总有一次会成功的，没必要执着于一次失败的。”

他们的安慰声只换来申慧更明显的啜泣声，朱景意从来没想到她私下挫败时会是这种表现。

但是有时候研究就是这么让人崩溃。

明明感觉自己是对的，可是看不见路，在一片黑暗丛林里跌跌撞撞久了，谁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摸到正确的方向，只能一点点去试，如果试的时候知道未来一定会成功，或许还能在失败时安慰自己前路是光明的。

可要是一直失败呢，失败的前方只是一如既往的黑暗，谁又能始终一往无前？

就是因为这样，很多研究哪怕耗费了大量精力和金钱就是找不到头绪，导致最终失败。

这种事情发生的太多了，朱景意也何尝没有碰见过这种情况，实在很能感同身受。

既然来到这里，她希望自己能最起码减少一点他们的迷惘。

朱景意挥挥手让他们离开，自己则蹲下来和她平齐，郁闷着说，“申老师，有时候我也在想造物主可真操蛋啊，如果所有生命体的基因丢一样，那我们研究什么不就方便了吗？”

申慧忍不住抬头反驳，“不管是人还是任何一种生物都有自己独一无二的基因组构成，这是组成现在多姿多彩世界的基础，要是按你说的，那这个世界早就只剩下一种生物了，生物链彻底崩溃，谁也活不了。”

朱景意笑笑，“我知道啊，可是还是忍不住这么想啊，谁让研究的时候失败率太高让人怀疑人生来着，你说祂要是少造点基因或者让相似功能的基因都一样不行吗？偏偏很多物种的基因差的千差万别，就像用了不同方式的程序代码似的，杂乱无章。”

申慧下意识想要继续反驳她，“就是这样，世界才更加奥妙，才更值得我们去探索。”

朱景意挑眉，“话虽如此，可是失败率也太高了，让人很难过啊。”

申慧终于反应过来，止住抽噎声，露出一个比哭还要丑的笑，“原来你在这等着我呢。”

见状，朱景意松了口气，没形象的坐在地上，“哪有，我只是向你表达我之前的郁闷烦躁而已。”

申慧懒得拆穿她，跟她一样坐在地上，沉默了好久。

“我以为我找到全部的耐涝作物的基因数据就能破解其中的秘密，但是你知道吗？那些数据链那么多，我就一个一个试，每次能够试验的真的很有限，好不容易我终于找到了几组跟耐涝有关的基因链，以为总算要成功了，可是我完全不懂背后的机制是什么？它们到底是怎么影响植物的……”

她静静回忆自己十年来的经历，朱景意没有打断她，她反倒是自己停了。

“小朱，你说我是不是真的研究错了？”

朱景意几乎没有犹豫就摇了摇头，“不到最后，谁都没有办法证明你的研究是错误的，只要你自己觉得值得，那它就有研究下去的价值。”

她并不是单纯安慰她，也是真的这么想，“很多研究在最初的时候都是无用之用，人们根本搞不清楚这么研究到底是为了什么，可让他们找到另一种方法，其实也是找不到的，在这种时候，其实很多人不是彻底放弃，就是会继续沿着之前的研究前进。”

“只不过有人成功，有人失败了而已。”申慧给她补充道。

朱景意闻言笑了笑，“谁说不是呢，很简单的事情。”

“成功了大笑几场，失败了就允许自己痛哭一会儿，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还能站起来，一切皆有可能。”

她说的语气昂扬，申慧心里的阴霾稍稍散了点，止不住腹诽，“我竟然被一个小姑娘安慰了，真实越活越回去了。”

她利索站起来，袖子擦子眼泪，脚下带风的坐在实验台前，把“龙吸水”放在显微镜下继续观察，还不忘diss朱景意一下，“别歇着了，来干活。”

朱景意挑挑眉，有些委屈，到最后只化作一声轻笑。

打起精神就好，她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龙吸水”这种植物就算是23世纪的时候也没有被人们发现，更不要提关注，所以朱景意对它的兴趣也是相当大。

只是所有事都有轻重缓急，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制作植物耐涝性延展剂。

她们在实验室一阵忙碌，彻夜未眠，等到东方欲明之际，申慧忽的一声欢呼。

“小朱你快来。”

朱景意滑动椅子溜过去，“怎么了？”